光頭,黑市介紹人。
我看著阿斯伽不懷好意的眼神,忽然想到了介紹人給他的形容詞:
野,不好馴服。
但是事已至此,我沒有退路。
我壓制心裡的恐懼,朝他挑了下眉,笑了笑:「所以呢?」
他盯著我看了會,把止咬器往下一扯,毫不猶豫咬住了我的小臂。
鋒利的犬牙瞬間扎進我的肉裡,刺進血管。
「啊——」我疼得叫出聲,下意識握拳,卻沒收回手,任憑他繼續用力,任憑猩紅的血液湧出滑過我白皙的小臂,滴落在籠底。
不過還好,他很快就放開了我,看我滿臉痛苦地靠著鐵籠,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得邪惡:「誠意不錯。」
我深呼吸幾口,額頭都泛出了一層緊密的汗珠,但是我沒有擦,也沒有處理傷口,而是看著他的金眸,無力地扯著嘴角笑了:「味道應該也不錯吧?」
聞言,阿斯伽伸出手指在我傷口上抹了一把,然後把沾著血的手指塞進了嘴裡,嘗了嘗後一本正經地評價:「一般。」
看著他,我忽然就笑得好開心。
因為,我發現他不戴止咬器後,黑發垂在額前,看起來……有點可愛。
「你笑什麼?」阿斯伽問。
我收回被咬的手,從藥箱裡掏出要用的東西,邊處理傷口邊誠實地說:「笑你不戴止咬器還挺可愛的,看起來像家裡不聽話的弟弟。」
話音剛落,我的餘光瞥見阿斯伽明顯愣了愣,然後飛速把止咬器戴好,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人類的眼睛明顯有問題,趕緊去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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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問:「那你成年了嗎?」
他耳朵動了動,回答:「成年了,我都二十了。」
聞言,我又笑了,連醫療綁帶都沒系好就去逗他:「那我比你大三歲,叫姐姐!」
阿斯伽表情一頓,直接選擇背過身不再看我。
我也沒逼他,而是繼續處理傷口,然後故意喊他:「阿斯伽弟弟,離我近一點,我夠不到你的背怎麼幫你擦藥?」
阿斯伽煩躁地扯了扯耳朵,扭頭兇我:「閉嘴你個壞心眼的人類!」
我暗暗偷笑,最終選擇不再逗他:「好,那你離我近點,不然我就一直那麼喊你。」
少年瞪了我一眼,然後咬著牙朝我移了移,一臉被我拿捏住的不情願。
呃……雖然但是,更可愛了。
我勾了勾唇,安靜給他上著藥。
處理完,我重新朝他伸出了手:「合作嗎?」
阿斯伽不爽地掀起眼皮瞥了我一眼,然後抬手碰了碰我的手掌示意答應。
我滿意地收回手,笑著起身,說:「合作愉快。」
正好,廚房的人端上了做好的肉食,我就沒再多留。
不過走之前,我問了他一句:「對了,你咬了我,我要打疫苗嗎?」
阿斯伽沉默了一秒,然後掰了個雞腿砸向我。
「哈哈哈哈,你真可愛。」說著,我開開心心地離開了後院,吩咐管家準備一間房子給他住。
卻沒有注意到他在我轉身後驟然冷下來的眼神。
4.
晚上,我去了給阿斯伽準備的房間,他和籠子也一起被轉移到了這裡。
我轉著鑰匙走到籠子前,把鑰匙遞到他面前:「喏。」
阿斯伽輕挑眉,有些驚訝:「你要放我出來?」
我點頭,把鑰匙扔到他懷裡:「都是合作伙伴了,總不能還把你當寵物吧。」
他垂眸,把鑰匙攥在手裡,卻沒第一時間出來,而是低聲問我:「怎麼合作?」
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很簡單啦,當我的男寵,四個月。」
我朝他伸手比了個四:「四個月之後,我就安安穩穩地把你送回獸人的地盤。」
阿斯伽卻朝我比了個三:「最多三個月。」
我想了想,點頭答應。
三個月,夠了。
阿斯伽這才打開籠子出來,第一次站在我面前。
我這才發現,這個獸人弟弟還挺高的,而且也沒有那麼瘦,寬肩窄腰,看起來還蠻大一隻。
忽然,我發現了什麼。
「阿斯伽,你過來。」我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卻倚著隻到他腰部的鐵籠,朝我冷冷扯了扯嘴角:「自己過來。」
我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哼」了一聲,嘟囔著:「過去就過去。」
我提著裙角走到他面前,然後彎下腰看著他腰間的紋身。
是鹿角。
兩隻鹿角很是對稱地紋在他的腰部,像是樹枝蔓延到腰側,盡頭隱秘在褲腰下,展露著滿滿的野性。
我下意識抬手想去摸,結果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幹什麼?」他泛著冷意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笑嘻嘻地說:「我就摸一下!」
他「嘁」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把我往後面一推:「想得美。」
氣得我指著他喊:「你以後求我摸我都不會摸的!」
阿斯伽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求你?呵,做夢吧你。」
我氣得不想理他,他也不想跟我講話,打量著屋子裡的裝飾。
但是我和他都沒想到,後來,他真的求著我摸,但凡我說個「不」字,他就立馬嘴一撇:「不愛了是吧?行唄,行唄。」
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對於這個合作伙伴,我也沒有吝嗇,衣食住行全部按照我的級別來。
但是第二天阿斯伽就把那些上好的衣服全部扔下了樓,不知道從哪扒拉出一個白色的老頭背心套在了身上,露出了一真一假的手臂。
搞得我一大早就被管家叫了起來,聽管家告狀。
我煩躁地把眼罩往腦袋上一推,連睡衣都沒換就衝到了阿斯伽的房間,質問他一大早發什麼瘋。
阿斯伽正盤腿坐在地上,手裡玩著我收集來的各種魔方。
聽到我的聲音,他頭都沒抬,修長的指間魔方飛速轉動著,語氣平靜:「那些衣服太高貴了,我不配。」
我腳步一頓,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耳朵把他的腦袋拎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朝我發出威脅的低吼。
我卻沒害怕:「它們隻是布,沒什麼高貴不高貴的,頂多算穿起來好看舒服,你這個人肯定比它們高貴得多!」
阿斯伽愣了愣,隨即金眸滑過一絲冷意:「我不是人。」
我一哽,辯解道:「獸人也算人。」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發什麼瘋,按道理,我應該也看不起獸人的。
畢竟這是未希帝國上流社會的統一三觀。
但是看到這個少年坐在地上說著自己不配的時候,我就說出了那些話。
阿斯伽定定地看著我,隨即頭一偏,把耳朵從我手裡扯了出來,然後一臉不爽地起身,垂眸冷冷地看著我說:「別在這裝了,你們不是一直看不起我們嗎?我們隻是合作關系而已,不用說這些虛假的話維持關系。」
?好倔強的小孩。
不過,我也沒有再說。
畢竟,我感覺我是應該看不起他的。
而且他說得對,三個月後大家拍屁股說拜拜,沒必要搞好關系。
「隨便你,在莊園裡穿什麼你隨意,但是以後帶你去參加宴會的時候,不許穿這個。」我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說。
衣服飄動間,我從寬大的胳肢窩那邊的洞看見了他小麥色的腹肌和胸肌。
有一說一,雖然我家這麼有錢,但是我秉承著有娃娃親的原則,從來沒有跟其他男人過多接觸。
阿斯伽,算是第一個。
而且他身材還很好。
想摸,但是他肯定會抓住我的手說我做夢。
看不到摸不到,原來是這種感覺。
我遺憾地回到屋子,打算睡個回籠覺,結果被告知明夜來了,要見我。
沒辦法,我隻能起床,開始梳妝打扮,換上了常服。
剛到前院,我就看見了明夜趾高氣昂地坐在沙發上,面色不爽。
估計是被明家的人逼過來哄我的。
「明大將軍怎麼來了?前線軍餉不足?」我笑著走到他面前坐下,僕人端上來的茶嘗了兩口,說道。
而我說的這句話,也是在暗諷他兩年前,跟獸人部落打仗的時候軍餉不足,親自來求我讓我跟父親說去幫他。
明夜表情微變,但還是端著架子跟我說:「昨夜帝國有人瞎傳阮小姐要跟我悔婚,我害怕影響到你,特來問問。」
我撇了撇嘴,一臉無辜地糾正他:「也不算瞎傳吧,畢竟明大將軍近日來不守男德的作風屬實讓我沒辦法把後半輩子交到你手上。」
言下之意,我是真的想悔婚。
明夜眯了眯眼,冷笑道:「阮小姐知道我們之間涉及的不隻是婚姻吧?」
我微微一笑,淡定說:「但是我是阮家唯一的孩子,我說不嫁,難不成父親還會逼我?」
明夜沉默下來,知道硬的不成,就想打感情牌。
「我記得,你是喜歡我的,難道不想……」
「誰喜歡誰啊?」一道慵懶的男聲響起,打斷了明夜的話。
循聲望去,阿斯伽斜倚著門,打著哈欠,懶懶散散。
明夜看到他的獸人特徵明顯的耳朵,冷笑了一聲,看向我:「阮小姐也買獸人當寵物了?」
上流社會間買賣獸人成為自己的寵物,已經是明面上的事情。
所以沒什麼好遮掩的。
我直接點頭,一臉單純地反問:「有什麼不可以嗎?」
明夜被我的耿直噎了一下,隨即說道:「那阮小姐有什麼臉說我不守男德?」
我抬頭看了眼已經走到我身後站著的阿斯伽,然後朝明夜挑釁一笑:「為Ťûₑ什麼沒臉?明大將軍停在我莊園外的車子裡都能有一個貓娘,我這偌大的莊園裡就不能有個小狗?」
明夜從下車開始所有的行蹤就被我的人看著,包括他車子裡的那個貓娘。
明夜視線在我和阿斯伽之間轉了轉,最終說:「當然可以,不過,阮小姐,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來的目的,昨天我醉酒後來撂下悔婚的言語是我不對,還請你不要再散播那些謠言。」
「呵呵,什麼謠言?我怎麼不知道?」我裝著傻,慵懶地抬手扯住了身後人的衣角,在指尖攪動著。
說實話,我真的很害怕阿斯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讓我滾的,那樣我真的會很沒面子。
不過還好,他沒有,他隻是安靜扮演著一個樹樁子的角色。
明夜看了一眼我的手,眼裡滑過一絲不愉後繼續說道:「阮小姐不知道的話那就算了,總結來說,我會改,也希望你能遵守阮、明兩家的婚姻,畢竟,你還是喜歡我想嫁給我的吧?」
聞言,我有些厭惡地蹙起了眉。
說實話,在他說這話之前我可能還是有些欣賞他的,但是他說這話之後,我隻覺得惡心。
因為在他眼裡,我的喜歡欣賞仿佛成了他胡作非為的籌碼與底氣。
我隻能說,這種心思的男人絕對不能要。
就算我受家族所迫跟他結了婚,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錢財交給他,我感覺他能仗著那點喜歡和欣賞把我害死。
「呵。」我冷笑一聲,正想說什麼,一抹冰涼卻覆上了我的手腕,帶著我的手一扯,下一秒,我的手掌就落在了少年的身體上。
這個觸感……是腹肌?!
我轉頭望向少年的金眸,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幹甚麼啊這是!
阿斯伽的眸底閃過一絲壞笑,骨節分明的手指錮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大早把我一個人扔在房間裡,就是為了跟別的男人聊天ţŭ₁?」
我愣了愣,隨即快速反應過來,配合入戲,一臉「寵溺」地說:「乖,再等等,我把他應付了就去陪你睡回籠覺。」
我的態度和話語明顯就是沒打算把明夜放在心上,也算是在他驕傲自大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我看向已經臉黑了的明夜,笑了笑:「抱歉,太寵他了,有點不懂禮貌。對了,至於明將軍說的婚約,看您的誠意吧,明將軍車裡的貓娘應該等急了吧?要不要回去安撫一番?畢竟我得回去陪我的小狗睡回籠覺了呢。」
我下了逐客令。
對於明夜這種男人,放軟姿態是沒有必要的,隻有讓他知道你的強硬,才能讓他適當地彎下腰來配合你。
明夜現在心裡憋了一肚子火,但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冷笑著起身離開。
待人走遠,阿斯伽毫不猶豫後退一步,把我的手從他腹肌上撤離。
我:?
「再摸一下!就一下!」我起身追上去。
阿斯伽直接轉身回後院的屋子,留下一句毫不客氣的「滾啊」。
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剛剛太驚訝了,都沒仔細享受嗚嗚嗚。
我懷著痛苦,含淚吃了一大堆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