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左然眸子裡邊映著月和群星的光,“修懿,你知道麼……?因為你,一個從未有過憧憬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喜,一個從未有過失落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怒,一個從未有過坎坷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憂,一個從未有過危機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懼,一個從未有過掛懷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愛,一個從未有過摒棄的人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憎,一個從未有過渴望懂得了什麼是極致的欲。因為你,我才能夠飾演那麼多的角色。”喜怒憂懼愛憎欲,佛家所說的七情。曾經的左然,情緒並沒有很大的波動,直到他遇到何修懿。
何修懿轉過頭,愣愣地看左然。半晌之後,他才問道:“極致的憂……極致的懼?”
左然說:“嗯。”
“左然……”何修懿說,“別再憂和懼了……”他受不了。”
左然唇角一勾:“很久都沒有了。”
“哦……”那就好。
天上光帶還在舞動。
何修懿有一點暈乎乎的,看著左然那清亮的眸子,心髒猛烈地跳動了起來,隻想用力擁抱眼前的人。
然而不行。
這是外面。
何修懿說:“喂,左然——”
左然聲音十分性感:“嗯?”
“我想回酒店了。”
“你不看了?”
“對,”何修懿說,“不耽誤時間了,我想磨煉演技。”
左然顯得有些困惑:“磨煉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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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何修懿說,“你覺不覺得……《家族》最後一鏡中,我演得不大好?”
何修懿繼續道:“戲已經殺青了,也沒法重拍了,但是心裡總是覺得有點遺憾……我能與你重演一次,彌補一下這個遺憾麼?”《家族》最後一鏡,分明是場吻戲。何修懿這意思是說,他想回去,接吻。
左然沒有回應。他內心有一些不解——隻是想要接吻,怎麼講得這麼隱晦?
沒想,那邊何修懿又鼓起勇氣,咬牙說道:“還有激情戲,也是……演得不大好。”
左然:“………………”
“我也想……重演一次。這次可以……不那麼拘謹,再多獻身一點。”暗示很明顯了,他想做。不裝作“男神”了,他就是想做。
左然:“………………”
何修懿追問道:“行麼?”
“……”半晌過後,左然嘴角上揚起了一個弧度,“當然可以。”
第60章 《歧路》(十四)
酒店也在特羅姆瑟,不過不在郊區, 距離看極光的地點有段距離。在這樣的時候, 左然與何修懿都沒有很著急,而是按部就班, 乘車回了酒店。
然而, 壓抑總有盡頭。兩人一回房間,便狂熱地吻在一起。何修懿放了對方鑽進了他的口唇中。他們使用舌尖淺淺互相輕推, 任何人都沒有向深處探,生怕動作太大驚到對方。接著,口舌碰觸範圍變得越來越大, 終於開始遊戲一般纏繞在了一起。他們狂野地交換地呼吸, 緊緊摟著彼此, 似乎要把對方融入骨血。何修懿口中的津液全被對方掠走, 還有一些銀絲順著嘴角流下, 漸漸地, 他站都有一些站不住了,幸虧左然用胳膊摟著他。
荷爾蒙的味道在空氣中達到頂峰。室內燈光昏黃,卻也足以讓黑暗的東西黯然失色。窗外的一切都已經被暮色染黑了, 隻有這裡不同。附近有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閃爍,宛如蜻蜓在陽光下輕盈振翅時所閃耀的繽紛。
“左然,”何修懿說,“這回……演得挺好。”其實哪裡是“演”,完全有心而發。他們二人都有接觸對方的渴望。
左然說:“嗯。”
“那麼,激情戲什麼的……也該重演一次。”何修懿再次開了口, “這回,應該犧牲更大一些,不要總是借位,那太假了。”其實,又是借口,拍戲總要力求真實,有真打,有真吻,但那種事,觸及底線,甚至一個有道德的導演都不會去要求。
“好。”
左然再次壓上何修懿的雙唇,同時扯出對方襯衣下擺,用修長的手指撫摸他的後腰。因為剛從北歐夜晚冰天雪地回到室內,他的指尖還依然是冰涼涼的,沒有溫度。他的皮膚,仿佛還帶著些極光所殘餘的味道,有著曙光女神對於戀人們的祝福。
何修懿口中發出細碎的呻吟。他閉著眼,依稀還能看見方才他與左然欣賞到的水一般的綠色光帶。當時,導遊說,那是女神拖曳而過的裙擺。
這次,兩個人要全身心地屬於對方,這讓何修懿在期待中又有些羞恥。
左然一邊勾著舌尖挑逗對方,一邊將手指尖繼續向上移動。他用左手撫摸何修懿光滑的後背,右手則輕輕地撫上何修懿的前邊。何修懿的上身瞬間繃緊,同時本能地想弓起背脊。
左然讓何修懿坐在書桌上面,直接一把撩起了對方的襯衫,緩緩湊過雙唇。片刻之後,左然將何修懿從桌子上抱下來,放在椅子裡邊,重復了《萬裡龍沙》首映結束那晚在上海某酒店房間浴室當中發生的事。
因為額發擋住視線,左然伸手一把將自己的頭發撩到了腦後。他右手撩著額發,黑色的碎發從指間鑽出。
何修懿的身體像要爆炸,酸酸的感覺爬過腹腔、胸腔,一直鑽入心髒。
他的脖子用力揚著,展現出了一個很美好的弧度。終於,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從體內抽了出去,喘息逐漸平穩。
“……”何修懿翻身走下地,將左然的襯衣從褲子中拽出,一顆一顆解了扣子,“呼”地一下褪下了左然的襯衫。
左然開口確認了下:“真的……還繼續演?”他從不逼何修懿,希望對方百分之百交付自己。他已經等了太多年了,也不會差這幾天,甚至不會差這幾月。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交往半年以來,左然一直十分耐心。
“……”何修懿狠下心,“……演啊。”
左然又問:“洗個澡麼?”
“我先去吧……”一邊洗澡,一邊繼續心理建設。
說完,何修懿全身無力地走進浴室,開了噴頭。水點打在他的臉上,而後飛濺開來,進入他的眼睛。無數水珠順著鼻梁滑下,試著鑽進他的唇縫。他將自己全身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清洗了幾十次,用力揉搓,直到腦袋發昏,又有一點要暈,才關上了籠頭,站在淋浴下面,盯著幹淨的水打著旋兒流入下水管中,糾結半晌,終於咬了咬牙,拿起一條毛巾擦幹頭發以及身體,抬腿邁出浴缸,穿上浴袍,向外走去。在擰開浴室的金屬門把手時,何修懿又最後猶豫了下,不過很快便又覺得沒什麼好想,平復了下心跳,忽地一下拉開了門,用一雙眼尋找左然,目光相匯之時既想移開、又想糾纏。
幸好,左然出聲打破緊張:“好了?”
何修懿說:“嗯。”
“那我去洗。”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在此景此景下,卻有說不出的曖昧。
何修懿還是:“嗯。”
片刻之後,何修懿穿著浴袍躺在大床上,有點緊張。
左然一手撐在他的身邊,一邊撥弄他的頭發:“修懿……”在燈光下,左然長長的睫毛下有點陰影,將他的眼瞳又模糊掉了許多,顯得朦朧、溫柔。
何修懿全身僵硬,一動不動:“左然。”
左然笑了,吻上何修懿的眉心,而後一寸寸地向下移動,十分細致,毫不著急,好像單單隻是親吻,便能讓他擁有足夠的滿足了。
何修懿閉上眼。對方那種吻法,讓他認為,自己的確是在被人珍惜著的。他沉迷於這種感覺,無法自拔,因為已經很久未曾體會過了。
親吻遊走到了脖頸,左然拉開了何修懿的浴袍,繼續向下。他虔誠地親吻,用雙唇走遍了何修懿的全身,從額頭,到鼻梁,到下巴,到前胸,到小腹,到大腿,到小腿,一直到雙腳腳踝。在親吻手指時,左然將何修懿手指一根一根分開,連指縫都不曾放過。何修懿被對方一寸一寸親吻,有一種極為羞恥的愉悅。
左然伸手去關床頭櫃上的燈,可卻被何修懿捉住了手腕。何修懿說:“不要關燈。”左然有些錯愕:“你好像……很害羞。”何修懿卻搖頭:“沒事,不害羞,我想要看著你。”他希望能不斷確認,自己擁抱著的人是左然。
於是左然抽回手指,分開對方,目光當中帶著赤裸裸的感情。
“別看了……”何修懿忍不住想要推開左然,“沒啥好看的……”
“不是。”左然搖頭,湊了過去。
“啊。”
真是全身……都被親了。在這種刺激下,何修懿竟然……又沒有忍住。他在心裡告訴自己,雖然他很好看,但也年過三十才“脫離魔法師”,這正常的。
片刻之後,“正餐”來了。
何修懿偷瞄了眼,終於知道左然為什麼在拍戲時還可以頂開安全罩了。
整個過程當中,左然緊緊抱住對方,呼吸有些急促,同時,他狂熱地親吻著何修懿,甚至如少年般毫無章法,一點也不像是平日那個禁欲影帝。
何修懿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就這樣被敞開在了某個人的面前,讓他在羞恥的同時還有一些滿足。他繃緊了肌肉,全身心地感受對方,覺得被探到了靈魂的最深處。
不過過了多久,陌生卻美好的體驗越來越強烈,何修懿知道自己處於一個臨界點,緊緊屏住了呼吸,一心一意等待著最後時候的到來。在這樣的時候,好像呼吸都會影響感受。
最後的時候到來時,何修懿全身都在抖。長久的空虛終於被填補,血液仿佛沸騰了般,匯聚到同一點,大腦空白一片,好像連神經都被阻斷了,世界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能夠感受到的就隻有左然,宇宙從無限大變成了隻有兩個人,身體合二為一,靈魂彼此交融。
左然沒有讓何修懿休息。
左然躺在床上,讓何修懿坐在自己腰上,並且面朝自己,雙手撐住何修懿的膝蓋內側稍一用力,便將何修懿雙腿架了起來。
“……!”何修懿身子突然懸空,隻能死死把住左然的膝蓋,與此同時,因為本能的不安,身體除了手腳之外的支撐點更加緊張。
第三次前,左然竟然將電腦連上了電視,播放《家族》,並且熟練地找到了第一處的激情片段。
“你……幹什麼?”何修懿問。
“繼續。”左然語氣依然十分平靜,“修懿,我過去常常會幻想,一邊看著電視上的你,一邊……”
“變態……”“態”字還沒說完,聲音便是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