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拿過手機,打開了攝像頭,全紀錄下來了。
電視屏幕裡,電視屏幕外,一假一真。
當第三處激情片段結束之時,何修懿的腦袋一暈,眼前一黑,竟然是斷片了。
當何修懿再醒來後,發現左然正在觀看方才那段視頻。
何修懿:“……”
“醒了?”左然將《家族》導到激情戲中片段,同時將手機裡的視頻也劃到最後,用講述科學般的語氣對比道,“你看,你在影片中的表演,果然有些瑕疵。你的皮膚應該變得更紅,叫聲應該接近破音,眼神應該更加迷離。”
“……”何修懿簡直沒辦法相信——這就是那個“禁欲感”影帝?!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粉?!
這粉真的反了。
不過,何修懿想:這真是驚心動魄的體驗。何修懿此前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人隻憑這個就能讓他上天入地。他本來以為左然會秒,還打算到時候拍拍對方的頭,結果,他自己被弄得死去活來。倘若每天都來這麼一次,大概……整天都會像是要飛。
左然將何修懿緊緊抱在懷裡。
“左然,”何修懿說,“你有點瘋,嚇到我了。”並非溫柔繾綣,而是……真的有點瘋。
左然拇指一動,刪了手機視頻,轉頭吻了何修懿的太陽穴下,目光閃動:“抱歉,我等了太久了。”
“……”
“修懿,”左然說,“我也擔心自己會嚇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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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是一個不大正常的人。我太需要你。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原本也能活得很好,有了戀人活得更好。但是,沒有你,我過不好。”在遇到何修懿之前,他不覺得自己人生十分有趣。但是,在與何修懿接觸越來越多時,漸漸地,左然對於這個有對方在的世界生出了些熱情。所以,果然還是一個不大正常的人。
何修懿不覺得害怕,他隻感到心疼,於是翻身上去,捧著左然的臉,又狠狠親下去。兩人唇舌交纏,在地球的極北之地悄悄說著情話。
挪威全境都能看見極光。特羅姆瑟尤其地多和亮。此時窗外,夢一樣的光帶依然輕輕飄著,將一切都罩上了浪漫的色彩。
第61章 《歧路》(十五)
第二天一大早,何修懿一睜開眼睛, 便瞧見了左然的臉, 近在咫尺,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呃。”何修懿問, “在看什麼?”
左然回答:“在等你睜開眼睛的一瞬間。”
何修懿莫名道:“那有什麼好等?”
左然伸手撫上何修懿的臉頰, 拇指來回摩挲:“和我想的一樣……好像還更好看。”長長的眼睫毛一顫,露出眼瞳, 其中倒映著自己的樣子。因為剛醒,目光更加朦朧,脈脈含情。
“……”何修懿用臉頰蹭了左然手心。
昨晚真是一種很難忘的體驗。徹徹底底交付自己, 這種感覺十分特殊。人仿佛變得很小很小, 仿佛是漂浮於天空的正中央, 可以依稀看見許許多多顏色, 可以依稀聽見許許多多音色, 節奏全部都和他的呼吸一樣。高潮那刻, 他能夠感受到的就隻有左然,世界從無限大變成了隻有兩個人,他們好像無限近地倚靠在了一起。
兩人膩了會兒, 何修懿便起身下地走進盥洗室洗漱去了。因為不想打湿袖子,他沒有穿上衣,隻套了內褲和外褲,兩腿發顫、一瘸一拐、強裝沒事。
剛剛擠上牙膏,何修懿便聽見門把手響了下。
左然穩步走到何修懿的身後,低頭輕吻對方赤裸著的肩膀。
“喂, 別鬧。”何修懿說,“要出發去希爾科內斯吃大螃蟹了。”何修懿喜歡吃螃蟹,希爾科內斯有最好的帝王蟹,也是由於這個原因,左然才將這個小城添加到了進程當中。
左然輕咬何修懿的肩膀,手也不安分地開始揉捏前胸:“可我隻想吃你。”
何修懿回手拍拍左然的臉:“我想吃大螃蟹。”
“……哦。”
希爾科內斯是歐洲最北端的城市,終年冰雪覆蓋。原本下午計劃為乘坐雪地摩託,不過由於何修懿身體不OK,二人直接去了酒店休息。
——睡了整整十二小時,何修懿終於恢復精神,要去吃最新鮮的螃蟹了。
二人需要先乘雪地摩託趕到湖邊。雪地摩託不難操作,一手油門,一手剎車,就可以了。
廣闊的峽灣內,一片銀裝素裹,摩託就仿佛是純白絲巾上黑點。二座摩託之上,何修懿在戀人身後摟著對方。面前是凜冽的風,腳下是冰冷的雪,感受十分特殊。不過,還沒有跑多久,何修懿的頭發、睫毛上便全是冰雪顆粒,眼皮變得重了,臉孔變得疼了,於是隻好緊抱左然的腰,叫左然為他遮風擋雪。他覺得這有一點像現實投影——不論外面如何風雪交加,隻要有左然在,他就不會怎樣。
在湖泊上,客人可以自己參與螃蟹捕撈。專業的供應商事先在捕蟹的冰面上鑽了洞、下了網,並用螃蟹愛的食物做了誘餌。何修懿雙手持住專業的工具,鑿開了兩米深的冰層,放下螃蟹愛的食物,拉網取出足足有十五公斤重的帝王蟹。
何修懿與螃蟹照了個相,發到了朋友圈。立即便有人問:“又和左影帝混在一起呢?”何修懿嚇一跳,連忙打開左然的朋友圈,發現……他昨晚上,左然發了一個坐標,還配上了文字:【2019.02.01,挪威,特羅姆瑟。】何修懿大窘,旁邊左然卻是大大方方在他照片上點了個贊。
捕好螃蟹之後,他們走進湖邊一個木頭小屋,裡邊已經升好壁爐。向導現場宰掉了15公斤帝王蟹,還講解了如何能使螃蟹保持最新鮮的口感。
左然又裝。他慢條斯理地在面包上塗了黃油,鋪上蟹腳,擠一點檸檬汁,又抹了一薄層蛋黃醬,好像也不怕胖。何修懿嘗了嘗,覺得味道居然不錯。
下午兩人散了下步,吃了一頓西餐,當地時間晚上八點到達了要過夜的希爾克內斯冰雪酒店。在希爾克內斯,國內遊客很少,兩個人難得地享受到了清淨。
希爾克內斯近郊每年都會建冰雪酒店。夏天酒店融化,隻留一些痕跡,到了冬天,酒店重建,周而復始,毫不停歇。酒店共有40幾個房間,主題各不相同。左然訂了兩間豪華套間中的一間,主題竟然是“愛神丘比特”。
酒店全由冰雪砌成。走過冰制的前臺、大堂,路過擺滿冰雕的走廊,何修懿進入了他們倆的房間。房間為雪砌成,一片純白,牆上都有雪雕裝飾,靈巧地烘託著主題。此時,上方是碩大的持箭的丘比特,長著翅膀,十分調皮,似乎正要用那金箭射中客人。至於床、桌子、椅子,全部都是冰的,桌上放置的小臺燈也有透明的冰罩子。一切都被籠罩在瑩白的世界中,令何修懿想起一部經典動畫。
就連馬桶,都是冰的!
何修懿默默看了會兒,害怕自己大小解後會粘在那馬桶上面,還是跑到外面木屋正常的洗手間裡解決了問題。
世界宛如童話一般。而到明年,這個地方便會變樣。
室內實在太冷,何修懿就一直緊摟自己戀人。他們擁抱、親吻,在琉璃一般的地方交換情意。
冰雪酒店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隻要人沒睡下,遊客們便可以互相參觀房間。而左然呢,好不容易等到入夜,人全散了,再沒有人進進出出,才從何修懿的身後緊摟住他。
何修懿說:“喂!!!”
左然卻道:“噓,別喊。”冰雪酒店房間全都沒有正常的門——他們住的套房有玻璃安全門,嵌在冰裡,下有滑軌,能鎖,其他的則隻有布簾。叫得聲音大了,很有可能會被走廊中的遊客聽見。
冰屋室內溫度零下五度左右。何修懿緊按住桌子,感覺一陣冰寒之氣撲面而來,隻有某個特殊部位十分灼熱。他本能地緊緊裹住那點溫暖,身體內部卻常是更如爆炸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才終於釋放了。何修懿全身的肌肉一顫一顫,好像有一種將要痙攣的感覺,他拼命抓著身後人的胳膊,覺得隻有這樣才能知道在哪,又或者,在哪都不重要,隻要左然還在他的身邊就好。
“……”即使氣溫零下,何修懿也還是臉紅,他沉默了許久,最後才對左然說道,“該睡覺了。”
左然笑了:“嗯,好。”
冰雪酒店,可能是唯一需要培訓睡覺的地方。入住酒店之前,在冰雪酒店一側餐廳中酒店工作人員詳細地講解了如何睡的問題——在那,他們每人都被發了一個巨大睡袋,並被告知睡前需要先鑽進睡袋,像一隻蠶寶寶一樣隻露出臉,然後再躺在鋪著床墊、毛茸茸的鹿皮、床單冰床上。
何修懿擔心冷,十分仔細地按說明書做好了,結果沒過多久……便發現這樣弄其實還挺熱的。他雖然很早便到了北京生活,但老家卻天寒地凍,外面零下三十多度,好像也沒有裹得這麼嚴實過。
二人也睡不著,在冰床上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天。
“左然,”何修懿突然道,“我有點想知道……你說在本科時曾經給我寫信,都寫了些什麼?”
“……”
“說啊。”
“……”
“快點。”
左然聲音清冷:“十八九歲中二時期的事情了。你真要聽?”
“聽啊。”
“好吧。”左然移開目光,“我記得我畫過張畫,就是《時間之旅》當中,你唱《不要把我葬在寂寞平原》時的樣子。我在畫右下角抄了一首詩,《詩經·小雅》裡的,叫作‘隰桑',隻抄了四句,分四行寫的: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臧之,何日忘之。”
何修懿沒聽過,不過稍一思考,也就明白那首詩歌的意思了。
——心裡愛你,但卻不得傾訴,隻能深深藏在心底,沒有一天能夠忘記。
還是隱晦告白。
何修懿輕嘆了口氣,無奈手腳都在睡袋裡邊,動彈不得,於是艱難地拱過去,一寸一寸緩緩移動,一直到了左然身邊,才用唯一露在外邊的唇親吻對方。二人唇瓣相貼、舌尖交纏,由於無法擁抱,隔著兩層睡袋,那唯一能互相碰觸的部位便顯得尤為渴望。沒過多長時間,何修懿兩瓣唇便通紅一片了。
“對了,”睡前,左然又道,“明天離開之前,酒店會發一張勇敢者的證書。每個人都會有,說明他們曾經勇敢住過冰屋。”其實什麼“勇敢者的證書”也隻是個旅遊噱頭罷了,用於吸引那些愛冒險的客人,可冰屋本質上並無任何危險。
不知道為什麼,何修懿總覺得,左然那個語氣,好像在說什麼不正經的證書。
……
最後幾天假期,他們去了丹麥的默恩島。默恩島有藍色大海、黃色沙灘、白色山崖、綠色森林、彩色田園,十分適合度假。
左然訂了一間他十分喜歡的建築師的小屋。那位建築師來自於哥本哈根。他不僅僅親自設計小屋,還參與了開發,甚至作為木工、瓦匠中的一員全程把關,據說,耗時五年才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