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然?”何修懿抬眼看對方,但左然眼中的溫柔一閃而逝,在剛剛展開的瞬間戛然而止。
“好了。”李朝隱導演說,“爭取一遍就能過去,大家都能輕松一些。”
左然垂眸看了幾眼,移視線開始裝作頂動,何修懿伸手雙手摟住對方的脖子,同時揚起自己脖頸,迎著燈光找到了事先已決定好的角度,給出“最漂亮的側臉”,各種努力簡直讓他有點心力交瘁。
就在迷迷糊糊之際,何修懿突然間發現——左然做出了個腳本裡沒有的動作……他在吻自己的小腿!
一下子清醒了。
左然抓著何修懿的小腿細細地吻,到了後來,軟軟的舌尖甚至舔上了他的腳踝。
“……”何修懿的腳趾不自覺地繃直。
怎麼,連腳踝都……
那個地方……
再次覺得羞恥。何修懿不知道,與影帝這五天的激情戲,究竟是在犧牲,還是在佔影帝便宜。
“Cut”之後,李朝隱回看了幾遍,說,“可以,不過再多拍一條吧。這次修懿不摟脖子,改成撐左然的膝蓋,後背挺直,不要馱著,後期對比一下效果。”有的時候,即使過了,導演也想多拍幾條。
何修懿點了一下頭。
“李導,”左然冰涼的聲響再次回響在片場,“讓何修懿搭句詞吧,感情可以更加到位。”
“也行。”李導翻了一下劇本,“修懿,加句:‘我總歸不會離開你’或者‘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口型差不多,你自己選吧。”何修懿與柳揚庭聲音並不像,就算搭詞,後期也是要配音的。
第二次拍,何修懿的眼神從天花板移到左然臉上,沙啞著道:“嗯,嗯,我……我……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左然眼瞳驀地變得深沉,湊上前去,狂亂地舔何修懿的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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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懿脖子上邊的青筋直跳,動脈中的血液仿佛也加速了奔湧。
……
幾場戲拍得極其累。當李朝隱宣布收工之後,何修懿覺得自己的膝蓋已經不能動了。他把腿放下來,在左然身上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站起身,饒是如此依然差點摔上一跤,幸虧左然一直將手放在他的腰上扶著他。
原地待了會兒,全身上下的血液才流順暢了。
何修懿換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打算離開片場時卻發現門口的左然正低頭看著什麼。左然視線在那幾張巴掌大的粉色紙張上流連,用兩隻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捏著兩角,時不時地摩挲兩下,剩餘幾根手指仔細託著,好像那是什麼左然本人無比珍視的東西,即使周圍群魔亂舞也絕不松手。
何修懿並無心八卦,與左然打了聲招呼,便打算離開了。
沒有想到,左然忽然主動開口:“早上隨便拿了一個文件夾裝劇本,剛發現側兜裡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幾年前的了,我看看是什麼。”
“哦……”
左然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那幾張紙,又恢復了以往全然不在意的樣子:“給你了。”
何修懿:“……啊?”
“我不要了。”
“哦……”這是讓自己替他扔了嗎?
何修懿伸手接過來,低頭一看,發現那是……幾張車票。粉紅色的火車票的確有年頭了,上面日期寫著“2010年5月20日”,出發地是北京,到達地是杭州。車票上面沒有名字,2010年實名制還沒有開始——那東西是2011年才正式啟用的,因此,車票左下角是一片空白。
第二張……是客車票,出發地是杭州,到達地是橫店。隻是一張薄薄的紙,最上寫著“中國道路,浙江省汽車客票”,“中國道路”和“浙江省汽車客票”中間蓋著個“浙江省道路運輸票證專章”,最下寫著日期“2010年5月21日”,還有開車時間、車次等等。
第三張,也是客車票,從橫店回杭州,日期是2010年6月22日。
最後一張,是火車票,從杭州回北京,日期是2010年6月23日。
雖然已經過去七年,但車票都被保存得十分完好。想想也是,一直以來被遺忘在文件夾裡,想要變舊都難。
這個應該是左影帝的吧?七年之前,左然應該還沒進影視圈……去橫店幹什麼?難道他那時就對拍戲感興趣了嗎?所以去看別人拍戲?
那邊,左然又說:“別扔了。”
“……?”
“明天你就離組了吧?”
“嗯。”
“這個就當作臨行禮物了。”
何修懿:“………………”
他覺得,這個左影帝好怪。
臨行禮物……就是幾張剛剛隨手撿到了的破舊車票……?一般人都會認為這還不如不給呢。
可左影帝就是給了。
何修懿一臉的懵逼,不過既然是來自影帝的“禮物”,他便還是仔細收好,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左然送出禮物,說了個“拜”,邁開長腿,又是十分冷淡地離開了片場。
作者有話要說: 左影帝:老婆要離開了,把對老婆一見鍾情那趟旅程的車票都送給老婆,老婆不明白,急。
第10章 開拍(八)
時間流轉,不因任何人意志而改變。
最後一天拍攝終究是到來了——這一場的內容,是沈炎與宋至的第二次結合。
李朝隱導演長長地吐了口氣:“總算是要拍完這些激情戲了。”
左然:“……”
李導讓何修懿坐在“沈家大屋”餐廳飯桌的桌沿上,摟著左然的肩,大腿擋住關鍵位置,並且要求左然穩穩站在飯桌旁邊、雙手用力握住何修懿的臀部。
左然雙手十分暖和,並不帶輕佻地捉著面前的人。何修懿覺得對方眼瞳深邃異常,完美地演繹了影片中沈炎的深情,就像一隻半透明的蠶繭,看著嚴絲合縫,然而輕輕一拉,便能抽出許許多多意想不到的柔軟的絲線。
在李導喊了“action”之後,何修懿看著左然的眼睛,快速地進入了宋至的角色——心髒仿佛被什麼戳中了似的,隻想堅定自己跟隨眼前這個男人的決心。在遇到沈炎前,宋至隻是一隻即便在夢中也不懂飛翔的幼鳥,是沈炎用他自己的深情,為宋至愜意地描繪了一個與以往不同的世界。
左然用修長的手指撫摸何修懿的臉。何修懿輕輕顫抖著睫毛,抿緊唇線,擺出了一副青澀的樣子。兩人嘴唇相貼,漸漸地,意識如同在杯子中滴落兩滴水銀,慢慢靠近、倏而融合、最終難分彼此。何修懿感覺整個人都被對方強悍的氣息淹沒了,似乎已經找不到任何自己仍獨立存在著的證據。他抓住了左然的肩,指尖感受到了實體,明白“本體消失”隻是幻象。
左然……真是……太會演戲。
而後,他用力盤住了左然健壯的腰。左然模擬衝撞,他則緊繃肌肉,爭取能呈現出李導心目中的效果。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何修懿有一些心慌——方才的那個吻,太過驚心動魄,是左然五天來最巔峰的表現,令何修懿本能地有一點想逃。
一次過吧……一次過吧……拜託。
幸虧,過了今天,便再沒有激情戲了。
何修懿其實並不明白到底逃什麼,隻是感到有那麼一點點“危險”。
攝影機靜靜地運轉。就在還有幾秒便能“cut”的時候,左然突然偏過了頭,輕輕咳了一聲。
“停停停,”李朝隱導演叫,“這條廢。”
左然看了李朝隱導演一眼:“抱歉,我想聲音沙啞一點,沒想到最後嗓子難受了。”
“沒事。”李導安慰著影帝的情緒,“誰也不能總是‘一條過'吧。”李朝隱暗自感慨鏡頭前那二人身材的完美——左然的身體充滿力量感,何修懿則有著纖長流暢的線條。
兩個人又重新拍了一條——這回,過了。
在李朝隱宣布“完工”後,左然雙手突然緊摟住何修懿,將頭埋在何修懿的頸間——鎖骨上方那個精致的頸窩處。
“……左老師?”何修懿頗詫異地望著左然的頭頂,“怎麼了?”
左然回答:“突然有點頭暈。”
“……”何修懿伸手扶了下左然,“沒事吧?為什麼會突然頭暈?”
左然搖了搖頭:“血糖有一些低,休息一下就好。”
“……這樣。”何修懿也摟住左然。方才,左然搖頭時柔軟的黑發掃過他頸間,讓何修懿有些酥痒,而且那種酥痒一路直達他的心口,令他猛地戰慄了下,甚至差點起了生理反應。
李朝隱也問:“怎麼了?”
何修懿道:“左老師突然有點頭暈,站不住,需要休息一下,我扶著,馬上好,抱歉了。”
“啊?”聽說影帝頭暈,李朝隱和凱文急忙走上前去,“快快快,坐下。”從第二天開始,拍攝現場便隻有兩個主演、導演和攝影師等少數幾人了。
“……”左然將頭從何修懿頸間抬起,“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