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猛然抬起頭,卻見陛下正對著自己。見她的眼睛看過來,聖上又道:“恆親王對你莫非不好?今日可是她救了你。”
“恆……恆親王……”玉笙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該如何回。
今日騎馬闖入東宮的是恆親王。
梅林跪在地上替她穿鞋,雨中替她打傘,火海中救她出來的也是恆親王。他對自己……從剛剛知道這些都是他做的之後,玉笙就沒法去想關乎恆親王的事了。
見她眼神閃爍,陛下到底還是起了仁慈之心。他起身,彎腰雙手將玉笙扶了起來:“起來吧。”那滿是薄繭的手帶著一絲力道,微微在玉笙的肩膀捏了捏。
“看樣子還是選了太子。”
“陛……陛下?”
門外,小太監還在喊著。帝王親自扶著玉笙起身,這才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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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檐門口
太子妃與太子站在一起。
見那道朱紅色的門打開,太子妃面上立馬浮現出一絲笑意。她加快幾步走上前,迎了上去:“妾身叩見父皇。”
陛下平日裡不苟言笑,甚是嚴肅。太子妃哪怕是自信滿滿,上前的時候依舊是忐忑的。
“起來吧。”陛下的眼神落在太子身上半響,隨即又問:“你如何來了。”
“兒臣今日過來,是要向父皇稟告一件事。”玉庶人那樣低賤的出生,居然還想爬到她頭上來,太子妃低下頭,臉上閃過一絲惡意。
一切,就快要塵埃落定。
“玉庶人欺上瞞下,膽大包天,隱瞞瘦馬身份入住東宮,破壞皇家的聲譽。”太子妃說著,跪在地上:“樁樁件件都是死罪,還請父皇責罰。”
“父皇!!”
陛下還未說話,身後,太子卻立即開口。低吼的訓斥聲讓太子妃眉心皺起,彎腰在地上磕著頭。
“求陛下責罰!”
“玉庶人是家世卑微,身份上帶有汙點……”陛下越說,太子妃面上的笑意就越發的大。
“從此以後,這東宮之中就不再有玉庶人了。”
聖上低著頭,將眼神從面帶笑意的太子妃身上挪開。
淡淡道:“準備一下,過兩日東宮會迎來一位良娣。”
196. 恆親王妃 洛太妃與陛下之間有過孩子
“奴才查到了, 是太子妃綁了陸大人的女眷,陸大人一大早跑去恆親王府求情,這才有了今日的事端。”
太子殿下坐在轎撵上, 王全小跑著跟在後面, 一口氣說完這瞬間氣喘籲籲。今日事情剛一鬧出來,殿下便立即派他出宮。
平日裡恆親王府嚴的跟個鐵桶一樣,也就是今日事情鬧大了,這才讓他查了些東西出來。
“陸大人?”
“陸庸, 陸大人, 年新晉的探花郎,之前跟著姜世子過來見過殿下一面的。”隻不過姜世子姜玉堂背後有家族撐著,又是新科狀元, 縱然是兩人都納入了太子門下, 可這陸大人卻是絲毫都不起眼。
太子眯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出像是有這麼個人, 隻不過平日裡這人不往自己跟前湊, 如今哪怕是知曉了有這號人物,卻是絲毫都不記得模樣。
“這陸大人身體不好, 玉簫姑娘無名無分的跟在他身側伺候著,情分自然不一樣。”整個白日下去,王全倒是打聽得差不多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忽然就被太子妃擄走了,陸大人著急,不要命的闖入恆親王府,這才求的恆親王這麼幫忙。”
轎撵一直抬到殿下的書房門口,才停下來。
王全這話說完之後,屋子裡許久沒動靜, 過了好一會兒,太子才撐著扶手下來,月白色的華服微微晃蕩。王全立即上前去扶,太子眼神垂下來,裡面帶著一股殺氣、
“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王全聽了這話後背瞬間緊繃,黃豆大的汗珠幾乎是立即往下砸。
太子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往書房走去。
恆親王今日這一遭,犯的可不隻是大不敬之罪。私自帶兵,闖入東宮,且去的還是太子妃的廣陽宮。
為的就隻是幫他救女人?
鐵血錚錚的恆親王什麼時候這麼熱心腸了?
太子輕笑一聲,低頭抿了口茶:“陸庸的那位女眷呢?”
王全跟著進來,心口依舊被嚇得七上八下的跳動。聽了這話,頭微微往下彎著,小聲兒道:“玉簫姑娘被恆親王殿下帶走了。”
“玉簫?”太子眉心一挑。
“陸大人這位女眷,是跟著……跟著咱們玉小子一個地方出來的。”如今可算是今非昔比了,這事鬧的這樣大,月樓兩個字之前能說出來,如今王全卻是不敢開口。
“之前在揚州之時陶大人還曾將那玉簫姑娘送到殿下床榻上,是……是殿下不要,莫非殿下忘記了不成?”
太子還當真忘記了。
他眉心飛速的擰了擰:“這話日後莫再說了。”王全不安的朝前看了一眼,卻見太子殿下低著頭,轉動著手中茶盞:“免得日後被你玉主子聽見,又得鬧了。”
王全心中一驚,張大了嘴巴好久才算是回過神。
他猛然點了點頭,將嘴巴又合了上去。殿下這下子是被玉主子吃的透透的了。
琢磨了一會兒,王全問:“那殿下可要再去陛下那給玉主子求求情?”如今這除了殿下,隻怕是沒人救的了玉主子。
殿下既這麼喜歡,剛在陛下面前就該多求求情才是。
王全暗自嘀咕著,前方,太子卻是搖了搖頭:“沒用。”
“那……”王全嘴巴張的大大的:“那殿下就看著玉主子這樣?”陛下剛說了,從此以後這東宮之中就再也沒有玉庶人了。
殿下這看著是在乎得很,但若還不去救人,隻怕到時候就沒辦法了。
王全看著焦慮的很。
太子摩挲著玉扳指的手放下,整個人倒是顯得格外地淡定:“恆親王呢?”
這說中玉主子呢,怎麼就好端端的又聊到恆親王去了。
王全嘀咕著,嘴上還是道:“恆親王去慎刑司受了罰,五十仗下去人像是半點事兒都沒有,大搖大擺地又出宮了。”
太子搖頭,喉嚨裡發出一聲輕笑,面上的表情卻是越發的冷。
鬧了這麼一通,父皇明顯的在輕拿輕放。陳珩連著皇宮都敢闖,慎刑司是什麼地方?那兒的奴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傷了他分毫?
五十仗下去,人還是完好無損的,恆親王這性子更是連裝都懶得裝,不過是猜準了父皇會輕拿輕放。
“到底是什麼原因……”
太子閉上眼睛,腦子裡想的卻還是剛剛廣陽宮門口,兩人拉拉扯扯那一幕。陳珩那個膽大包天的狗東西,剛那模樣倒像是想拉著玉笙出去的。
他想帶她去哪?
出宮?
太子殿下眼中的冷意如同一潭水,深不見底。
“既然他安心地回了府,那就表明父皇不會傷害她。”桌面上的茶水已經一片冰冷,太子低下頭,一口氣卻是飲了個幹淨。
王全眼神一閃,這話不敢輕易接了。
“去查查吧。”太子道:“看看孤到底是被什麼埋在了鼓裡。”他與父皇玉笙,三個人之間到底是藏著多少秘密。
王全點頭就要下去,太子想了想,又轉身出了門。跟在身後的王全往前方瞟了一眼,太子殿下那方向,分明是去往廣陽宮的。
***
“廢物!”
廣陽宮中,太子妃從乾清宮中一回,面色就拉了下來。
隨著一聲怒吼,地面上瞬間又碎了個花瓶。屋子裡,座椅,茶盞,等東西,能砸的全部砸了稀碎。
一屋子的奴才全部跪著,無人敢上前勸慰一句。
“本宮好不容易搬倒一個玉庶人,如今居然又來一個。”乾清宮中在陛下面前,太子妃暫且是忍的住,可一路上怒火幾乎是從丹田之處往上湧。
她恨得幾乎快要將牙齒給咬碎了。
“娘娘……”丁香爬上前去勸,而另一側,元承徽本在一旁站著,聽見聲響之後卻是猛然仰起頭;“娘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東宮又來一個?
她剛還在為搬倒玉庶人而慶幸呢,但娘娘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看著元承徽懵懂的一張臉,太子妃冷笑了許久,隨即才道:“東宮之中要入新人了。”
“怎……怎麼會?”元承徽也嚇得不清。這搬倒玉笙就是為了自己能有機會伺候殿下,這玉庶人剛走,卻又來一個新人。
殿下就這麼多,豈不是要跟她們爭?
“這……這一不大選,二東宮也不缺人的。”怎麼事情來的就那麼突然?元承徽一臉接受不了的神情:“娘……娘娘您怎麼不去勸勸?”
那她們費勁心思去搬倒玉庶人,豈不是白費了心機?
“陛下親自賞的,要本宮如何去勸?”太子妃本就煩心,冷笑著對元承徽翻了個白眼,蠢貨。
“就……就算是陛下親自賞的,娘娘也能去皇後那兒求求情啊,再說了,這東宮又不缺人。”元承徽還是不高興,膽子也大了,居然敢嘀咕。
“陛下親封,賞的是良娣之位,你以為是跟你一樣的阿貓阿狗?讓本宮去勸。”
“良……良娣?”
元承徽雙手緊緊的捂著唇,整個人接連往後退了十幾步:“您說是良娣?”這良娣之位堪比側妃,若是哪一日殿下繼承大統,就是貴妃之位。
還未入宮就被封為良娣,這是何等的殊榮?
“娘娘,怎……怎麼會是良娣?”元承徽盯著玉笙那空下來的良媛之位,盯得眼睛都快紅出血來,但她卻從未想到過,居然還有人一入東宮就能坐上良娣的寶座的。
“再……再說了,這宮中已經有兩位良娣了啊。”
太子之位,規定了隻有一位太子妃,兩位良娣,如今後宮中已有純良娣與趙良娣兩人,陛下明知如此,怎麼還會賞賜一位良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