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生的倒是差強人意,可這身段卻是不錯。”
匕首往下,挑起她脖子上的細繩,隨著面前的輕笑稍微一動便割斷了,寒風之中衣裳下面如同雪一樣的白。
洛長安被推到在骯髒的地上,刺客用匕首架著她的脖子她半點不敢動。
“都去。”
冰冷的一道聲響,緊接著而來的是她以後所剩無幾的時光裡最可怕的絕望。
破廟的門口打開,朝她走過來的是個穿著破爛的人,渾身泛著腥臭。
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陸陸續續的朝著她撲過來。
她動彈不得,身下滿是血跡,牙齒咬破了舌頭,血跡隨著身下的鬥篷蔓延到了雪地之中。她在寒風之中顫抖著,咬碎了牙齒都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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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哥哥!!!”
崩潰的喊聲裡帶著的都是恨意,她瞪大了眼看著晃蕩的破屋:“我一定會讓他殺了你們,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雪還在下著,周遭卻是紅成了一片。
西街門口
一輛馬車飛跑而過,直到跑到鬧市中,從車廂中扔出一個人來。
那人如同破舊的抹布倒在雪地之中,雙眼之中一片幹枯。
眾人好奇的圍過去,隻見那破碎的衣服遮不住滿身的痕跡,渾身還在打著細微的顫。
珩哥哥,洛長安被人圍在中央,看著四周無數的人對著自己指指點點。
她一定,一定要殺了今日所有的人!
指指點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帶著火熱,她打著顫,她要記住這裡所有的人,她要挖了這些人的眼睛。
直到許久許久,天地都要黑了,才有人上前。
莊牧帶著一堆人馬趕過來,瞧見她一眼,略有些於心不忍的將身上的披風蓋在了她身上。
“刺……刺客找到了嗎?”幹枯的聲音裡滿是沙啞,她拼命地瞪大眼睛去看著莊牧。
“找到了!”莊牧點了點頭,殿下親自帶人去的,五個刺客全是活口,如今正抓著人前往乾清宮的方向。
珩哥哥來了,來給她報仇了,昏睡的前一刻她在想。
她一定要那些傷害她的人,死無全屍。
***
冬日裡天黑的早,還未到晚上雪便下的越發大了。
恆親王去了乾清宮,陛下身側的小太監火急火燎的尋太子的時候,殿下正在合歡殿中……嗯……哄玉主子吃蝦。
上次說好的開葷,殿下記得格外的清楚,晚膳還未開始人就來了。準備的也極為的充分。
“清蒸,白灼,紅繪,蝦肉水晶包,蝦肉鮮餃,蝦肉丸子……”御膳房的小太監站在一側,笑的差點兒成了一朵花兒:“主子您要吃什麼,奴才給布菜。”
小太監站在這兒都有好一會兒了,玉主子的嘴閉的跟個蚌殼似的,死活不張口。
“不吃行不行?”玉笙淚眼汪汪的,想後悔。不是她矯情,好吧,就是有些矯情,之前殿下對她不好的時候,當時一碗羊肉湯她也是眨眼就喝了的。
如今,殿下一疼她一點,人就變得矯情起來。
“我不吃了。”她撇了一眼那桌面,嚇得臉色泛白:“一聞就想吐……”
“蝦殼還未剝你就聞到了?”多年未食葷,開始的確難以接受,太子特意問過了太醫可先從魚蝦入口,再循序漸進。
看著她那包子大的臉淚眼汪汪的,太子強忍著那股心疼,招手隨意點了個讓人送過來。
那小太監執著銀箸剛夾起一隻水晶蝦肉包,剛送到她面前,玉笙便捂著唇搖頭。
太子這個嘴硬心冷的,半點不為所動,抬手面無表情的讓人繼續喂:“上次你答應孤的,出爾反爾非君子所為。”
玉笙躲開那股淡淡的腥味,頭搖晃的像是撥浪鼓:“我不是君子。”
“孤管你是君子還是小人。”太子被她弄的頭疼,抬手讓那布菜的小太監先下去。
“吃什麼,孤給你一個機會,你想好了再說。”玉笙看著殿下那態度,是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哪怕是知道殿下這是故意扮黑臉嚇她,可畢竟她又慫又怕,眼神轉了一圈,哆嗦著指了個白灼蝦。
太子點頭,沒說話。
但那修長的身子站起來,先去淨了淨手,隨後在一屋子奴才瞪大的眼神中,拿起那碟白灼蝦親自給她剝著殼。
剛剛那退到角落的小太監嚇得腿都在顫了,殿下這金尊玉貴的哪裡見過他給人剝蝦殼?
王全沒忍住,眼前也有些發昏。
太子那雙手生的極為好看,剝蝦殼的模樣更是賞心悅目,隻他剝完連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指拿著就送了過來。玉笙看著面前的手指,想了想輕輕將那蝦肉含住了。
意料之外的能夠接受,蝦肉軟軟的,沒什麼味道,吃到最後還有一絲絲的甜。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倒是不用哄了。
太子剝一個她吃一個,紅唇咬著雪白的蝦肉模樣極為的乖巧。
他兩指夾著蝦肉,她乖巧極了,紅唇輕輕的叼住又飛快的收了回去。
一開始還好好的,隻喂著喂著便就變了味。那紅唇軟軟糯糯的,偶爾掃過來的舌尖更是柔軟,手指剛送過去,她便立即湊過來,乖的不行……
眼看著一顆剛吃完,她過來要了,下垂著的手指沒忍住,逗弄了一下她的唇
太子閉了閉眼睛,喘出一口氣兒:“別這樣。”玉笙沒聽清,仰起頭。
對上的卻是一雙略微暗沉的眼睛。
“蝦沒了。”那修長的手指卻又送了上來。
手指壓著她的唇,他暗啞的聲音道:“隻有這個。”
160. 梅花 他的王府會種滿梅花
太子殿下出來的時候, 眼神頻頻看著自己的手。
乾清宮的小太監在前方帶路,一雙眼睛裡面滿是著急:“恆親王殿下冒著大雪就趕過來了,陛下下令要殿下趕緊過去。”
王全撐著傘跟在身後, 眼神沒忍住往殿下的手中瞥了一眼。剛吃蝦吃到一半殿下下令讓所有人都出去, 關上門也就一盞茶的工夫,乾清宮的小太監就過來了。
不知殿下與玉主子兩人在做些什麼,這麼冷的天,出來的時候兩人的臉都是紅的。
殿下眉眼滿是得意, 好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反而玉主子巴掌大的臉上燥紅成一片, 羞的眼神都不知往哪裡看。
王全也不是個什麼都不懂得,他跟在殿下身側多年,有什麼沒見識過?一盞茶的功夫絕不是殿下的為人。
而且, 剛他在屋外沒聽見聲響, 殿下出來的時候衣裳也沒亂。
唯獨惹人好奇的是,一雙手, 兩根手指全紅了。
王全想到這裡, 又故意借著打傘的姿勢往殿下那又看了一眼,月白色的華服之下, 十指修長如玉,手指更是骨結分明。
隻唯獨一雙手上,食指和中指泛著緋紅。是那種格外明顯的紅,一眼看過去立馬就能注意到。殿下的手生得白,便是越發的顯眼。
從手指的根部往上,一直到指尖上才瞧清楚帶著細微的腫,像是被什麼含住了後又細細地磨。指腹上還能瞧清帶著深淺不一的牙印。
越是往上,那抹紅色便是越發地明顯,紅的嬌豔, 紅的豔麗,帶著一股數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玉骨一樣的手指如今蹂.躪成了這副模樣,王全不知是想到什麼,臉一熱,趕緊挪開眼神再也不敢直視。
“恆親王府又出了事。”大雪落在油紙傘上,王全彎著身子站在他身側,小聲兒道:“說是恆親王殿下押了那幾個刺客過去,隨即陛下立刻讓皇後娘娘也去了乾清宮。”
恆親王這樣的人,若是無證據絕對不會輕易鬧到陛下面前,這事兒,恐怕是跟皇後娘娘有關。
長靴踩在雪地中,傳來一聲嘎吱的聲響。太子點著頭,淡淡道:“知道了。”隻那低垂著的眉眼卻無半分的驚訝。
雪還在下著,到了乾清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漆黑一片。
乾清宮門口,劉進忠在外守著。
老遠的,瞧見太子殿下立馬就上前過來迎了,那張幹枯的臉上頭微微往下彎,滿是恭敬道:“陛下早就在等著了,還請太子殿下隨著奴才過來。”
王全收好手中的油紙傘立在一側,大著膽子往劉進忠那兒看了一眼。
劉進忠是陛下身側的首領太監,平日裡極少見他這番喜形於色,可今日這張臉上卻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他壓下心中的震驚,垂下眼神默不作聲的靠在門口。
乾清宮的門剛打開,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梅花香。
陛下向來喜愛梅,每到冬日裡乾清宮內四處都是梅花。太子跨著玄色的長靴走進去,隨即目不暇視地繼續往裡面走。
越往裡走,那股梅花的香味便越發地深了,其中還夾帶著一股似有所無的龍涎香。玄色的長靴走在鋪著墨綠色的地毯上,細微地沒發出任何的聲音。
乾清宮中入目可見的奢華,金漆點翠的屏風靠在右側的牆角,太子剛走過去,便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怒吼。
伴隨著而來的是一隻茶盞,太子往後撤的腳步頓在了原地。那隻描著龍鳳的茶盞立馬砸到了他的長靴上。
茶水濺湿了鞋面,茶盞掉在地毯上碎了一地。
屋子裡的人這才瞧見他來了 ,龍椅上,帝王放在扶手上的手捏緊,抬起頭時眼中的神色晦暗分明,帝王的眼神往太子那兒看了許久,隨即才淡淡道:“太子來的正好。”
帝王的聲音除了剛開始的怒氣,瞬間就恢復了往日裡的威嚴與平靜。
“這幾個人太子過來看看認不認識。”
“兒臣叩見父皇。”太子上前行禮,之後才往屋子裡看了一圈。皇後應當是早就來了,正坐在陛下身側,低著頭瞧不出面上的神色。
陛下的眼神示意他去看下面,墨綠色的地毯上跪著幾個身著夜行服的黑衣人,瞧模樣應當是全被控制住了手腳卸了下巴。
恆親王站在幾人身側,見他進來後,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太子隻瞟了一眼,隨即轉過頭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父皇,兒臣不識。”帝王身側,皇後松了一口氣。
“恆親王府出事,如何會與太子有關系?”
她將手中的茶盞放了下來,面上還帶著笑意:“再說了,恆親王這不是還好端端地站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