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忽然一聲,她軟了腿,雙手撐著他的胸口才算是緩了過來。玉笙的手指按在胸前繡著的金龍下,隨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的撓了幾下。
她十指修長,指甲養的水蔥似的,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他那金龍上的龍角便被抓的全起了毛邊,成了個禿頭龍。
“這麼快?”
晃蕩的耳側停了下來,太子拿起一邊的肚兜擦了擦手:“看樣子你是真的想孤了。”玉笙坐在他身上,腿軟的絲毫動彈不得。
太子將手中的肚兜扔了,掌心在她臀上拍了拍,沙啞著嗓音道:“起來,你再磨下去孤可是走不了了。”他渾身上下還整齊著,隻眼尾通紅。
他應當是沒忍過的,額頭兩根青筋跳了跳,可見難受得很。
“這……這怎麼辦?”玉笙站在原地不知錯所。
“誰讓你黏黏糊糊的,一刻都離不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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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無辜背鍋,但說實話的確是被伺候得舒服了,咬了咬唇,嘗試著伸出手。太子卻握住她的掌心捏了捏,紫金王冠下垂著的玉珠,微微晃蕩。
“去給孤拿幾杯冷茶來。”
玉笙低頭,見他燒的眼尾一片通紅,可見是難受的厲害,便沒去。太子輕笑了一聲,抬手在她臉頰了一把,沙啞的嗓音疼惜道:
“孤隻能待一炷香的了,你確定你有這個本事?”
玉笙緋紅的臉一白,隨後又漸漸變紅,二話不說趕緊捧了涼茶來。
太子出了合歡殿的時候,神清氣爽。寒冬的天步子都走得飛快,王全在一旁跟著,面上全是笑意:“待會兒叫御膳房給殿下做碗參湯來吧,殿下這幾日勞累了得補補。”
太子往前走的腳步一頓:“補什麼?”他如今還帶著一邪.火,再補下去都要燒著了。
“這……”王全支吾著想了想,隨即面上的笑意一點點僵了,趕緊這殿下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寒風中來回兩趟,就隻瞧了瞧啊。
瞅見殿下那神清氣爽的模樣,王全心中一突突,得,殿下高興,這也算是值了。
***
寒風刮了幾日,天氣越來越冷。
合歡殿後院的梅花都開了,今年的雪下得比較晚,這幾日三七一直在叨叨。
太子殿下自那日後沒來後院,連帶著這幾日太子妃也開始忙活起來,東宮上下風平浪靜的,玉笙便縮在屋子裡,極少出去。
她派人一直跟著玉簫,也沒個什麼動靜。
那日來東宮的外臣不少,人又沒見到模樣,實在是猜不出那日來的是誰。她心中存了事,便是不專心,三七正在一側給她染指甲呢,手一動又得重新來。
“主子。”
這鳳仙花汁是夏日裡拿冰塊凍起來的,冬日裡染著紅指甲最是漂亮,三七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得重新來。
指甲染了三四遍上色最是好看,一整日下來到了晚上才算是染好。玉笙剛洗完手,小元子便趕緊跑了過來。
“主子,那姑娘哭著說要見你。”
玉笙立即從軟塌上站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天都黑了。
寒風有些大,玉笙拎著燈籠出了門。合歡殿的奴才她並不是全部信任,想了想到底還是出來了一趟。天黑,宮門都關了對她來說反倒是安全的。
玉簫在冷香亭等她,那兒有一處梅園,最關鍵的是離合歡殿近。
她打著燈籠裝作去折梅花,怕落人口舌,手中還拿著一束。今年冬日裡冷,梅花開得極為的好看,玉笙打著燈籠在梅園裡尋人。
遠處,玉簫縮在梅園的假山後,瑟瑟發抖。她今日是瞞著恆親王來約人的,她實在是受不了,想賀文軒,也想回去。
她想求玉笙,自己把一切都告訴她,讓她放自己回家。
隻她不知道自己身側有眼線跟著,她隻一動,恆親那兒就知道了。聽見人有異動,立馬翻.牆入了東宮。
半夜,陳珩喝得有些醉了。
暗衛說人在梅園,他拎著酒壺也不著急尋,他這幾日喝的太多,心中卻是空蕩蕩的。半夜睡不著,隻想出來透個風。
他拎著酒壺,翻身斜躺在一顆梅樹下,玄色的長袍下染著的都是酒氣,半闔上眼睛,有些醉了。
玉笙拎著燈籠尋到這兒的時候,漸漸察覺出有些不對勁。她披著著鬥篷,兜帽戴著頭上還是架不住半夜裡寒風的厲害。
她一手拎著燈籠,一手拿著紅梅,越往前走,越是聞到一股梅子氣。
淡淡的,仿若還泛著酒香。
四周安靜的厲害,越往前走那酒味越是濃鬱。不是錯覺,玉笙朝前走的腳步頓住,臉色一白,幾乎是立即就要轉身往回走。
“站住!”
梅樹上,恆親王拎著酒壇又灌了一口,他耳力過人老遠的就聽見了腳步聲。還當是玉簫闖了進來,面無表情的捏了捏眉心。
有男人!!宮門都關了如何會有外男。
玉笙的臉色煞白,如同兜頭一盆涼水嚇得她渾身湿透。她太自信了,以為宮門關了就是安全的!玉笙心口劇跳,拎著燈籠幾乎是立即就往外跑。
然而她才剛轉身,一整風響,樹上的人飛了下來。
陳珩本是半醉,瞧見那素色繡著綠鄂梅的鬥篷立即就僵住了,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抬手封住了玉笙的穴道。
玉笙才剛跑兩步,就被定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她手中的燈籠掉在地上,兜帽被風吹的掉下來,映出她那張慘白的臉。她聽著背後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幾乎是絕望的閉上眼睛。
陳珩隻覺得自己徹底醉了,或者這就是在夢中。
他看著面前的這個人,這張臉。巴掌大的臉上,眉毛眼睛,他都曾看了無數遍。她穿著畫中一樣鬥篷,纖纖十指裡還拿著紅梅,仿若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四周寒風在動,梅花香中飄來一股梅子酒味,玉笙除了眼睛其餘的都動彈不得。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炙熱又激動,直覺告訴她,是那日在靜心湖的人。
“別動。”寒風之下,那沙啞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他幾乎是發顫著又強調了一遍。
高大身影去了她背後,又一步一步朝她走來,那壓迫的氣息越靠越近,玉笙害怕的開始顫抖,那人生的太高,幾乎比她高出兩個頭。
她隻瞧見那件鶴氅。玄色的長袍,玉帶下面……她還要繼續再看,那高大修長的身子卻彎了下來。
玉笙垂下眼睛,看見他單膝跪在了她面前。
玄色的長袍落在了一地的梅花下,他寬大的掌心拿著的是她跑丟的一隻繡花鞋。高高在上的人低下頭,他捧起她隻穿著羅襪的腳,小心翼翼的,幾乎算是笨拙的替她穿了起來。
她所有的情緒,緊張,害怕,恐懼,在那一瞬間幾乎都消失了。
下垂的眼睛隻看得見他漆黑的頭發。
在梅園,在寒風中,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這個男人的耳尖一點一點全紅了。
149. 刺客 雙更合一
凌厲的寒風刮在身上生疼, 冷香園裡的梅花開得格外地絢爛,披著寒風帶過來,四周都是一股梅香。
玉笙垂著眼睛, 看著下面的人。
藕粉色的繡花鞋在他掌心中隻有巴掌大。另一隻手握住她的腳心, 他單手捧著,像是握住了一輪月牙。
他大概是從未幫別人穿過鞋的。
玉笙心想。
他連繡花鞋後面的暗扣都不知道在哪裡,笨手笨腳地捧著她的腳,強行塞進去又像是怕弄疼了她。找了好久才算是穿好。
四面的風是冷的, 安靜得沒有丁點的聲響。玉笙的心口卻還是在跳, 饒是她知道這人對她好像沒有危險,但他畢竟還是個陌生人。
這個樣子若是被外人看見了,隻怕等她的不是一杯毒, 酒, 就是一條白綾。
她心口抑制不住地在顫。
陳珩跪在地上替她穿好鞋,雙手仔細的整理好她凌亂的裙擺才從她身上挪開。他低著頭半跪在地上沒起身, 過了許久才問上一句:“他可曾憐惜你?”
泛紅的眼睛落在她的鞋面上, 過了好久,他又加上一句:“這……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
平淡的一句話像是隨口問的, 可無人發現的是他開口之後嗓音都在發著顫。像是被刀口割破的喉嚨,連著呼吸都不穩定。
這麼些年,他怕的不是別的,唯一怕的大概是她過得不好。
洛家被滅門那年,他剛滿十六。皇城中走出的少年郎,志氣風華,半點不知愁苦。
而她家破人亡的時候,才七歲。
七歲才多大啊?糯米團子大小吧。親人死的死,亡的亡, 能活下來的就她一個人。越想越是惦記,越是惦記越是派人去尋。
兜兜轉轉了大半年,探子說尋到人的時候,他瞧見‘洛長安’的第一眼,她當時骨瘦嶙峋。不知吃了多少苦,他內疚又自責,隻拼命的加倍的對她好。
要星星不給月亮,寵來寵去,想將她吃的苦都給補回來,卻沒料到自己寵了個假的七年。
如今真人在他眼前,他連著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連著問上一句,心口裡全是虛。
這話問的像是拿刀在戳他的心窩,他問的全是廢話,她一個人,才多大?如何會過得好?怎麼可能會過得好?
四周都是風聲,寒風刮入她的鬥篷中,她渾身上下都泛著冷。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是站了起來。
她想要細看,面前卻瞬間一片漆黑。
“別看。”陳珩站起來,雙眼通紅。寬大的掌心伸出去,擋在了她的眼前。
喝醉後的掌心是帶著炙熱的,他手指並攏著遮住了她的目光。她那麼小,小得仿若一隻手就能擋住她的臉。他卻連碰都不敢碰,掌心是懸空著,他隻敢遮著。
連碰到她的臉他都不敢,他不配。
玉笙眨了眨眼睛,聞著他身上的梅子香。
炙熱的掌心就在她面前,她睫毛太長了,在他掌心中來回地掃動著,像是被根羽毛在心口抓了抓。擋在她面前的這隻手開始漸漸地開始收緊。
他緊繃著下顎,漆黑的眼眸中神色翻滾著,不知過了多久,才算是深吸了一口氣:“我送你回去。”
三七尋到她的時候,玉笙已經能夠說話了。
掉了的兜帽重新戴回了她的頭上,地上的宮燈重新點了起來,玉笙手裡還拿著那束梅花,四周卻沒了那個人的蹤影。
“主子。”三七尋到人松了一口氣:“出來得已經太晚了,我們先回去吧。”
玉笙往四周看了一圈,半點人的身影都瞧不清楚。但空氣中的酒味卻一直沒有散,她被擁著往前走,不可控制地點了點頭。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