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天夜晚帶著一絲薄霧,等玉笙回了合歡殿才聽說:“姜承徽醒了。”
“醒了?”
前幾日殿下那一腳踹到了她的心口上,姜承徽當場吐了口血人也跟著暈了過去。本還當人沒死也快廢了,倒是不知道人居然還能醒。
素嬤嬤點了點頭,面上也是一陣難看。
姜承徽汙蔑她們主子與沈太醫有染,若不是主子一早就有準備,隻怕是早就被敗壞了名聲。
這樣惡毒的心思,姜承徽豈能留?
“人醒了也好。”
玉笙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日過去後,姜承徽就被拉了下去,別的處置半點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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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人醒了,殿下總不會還放過她。
低著頭,玉笙面無表情地笑了笑:“我倒是要瞧瞧,殿下莫非還當做事情沒發生不成。”她與姜承徽視如仇敵,如今算是不死不休了。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幾下,想了想又問:“還是沒有沈太醫的消息?”
那日現場太混亂,她裝暈之後後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醒了才聽說沈清雲被永昌侯府給接了回去,至今都沒消息。
“沒有。”素嬤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太醫院都沒沈太醫的消息,說是請了病假。”玉笙擰了擰眉心,面上有些擔憂。
素嬤嬤想到什麼,忽然又道:“今日殿選的狀元郎,是永昌侯府的小侯爺。”
玉笙轉過頭,她又道:“也是姜承徽的兄長。”
姜承徽,玉笙面上肉眼可見得難看,殿下總不會為了個狀元郎,就這樣饒了姜承徽。
而且……如今那人成了狀元,沈太醫日後豈不是越發躲不開。
翌日一早,姜承徽醒了的消息立馬傳遍了整個東宮。
廣陽宮中,姜承徽幾乎是被人抬著過來的,她渾身太疼,踹到了骨頭上,說話,喘氣兒都是連著心口的,一陣一陣地抽。
“娘娘。”姜承徽趴在地上,哭得眼淚幾乎都幹了。
“求娘娘救我一命啊娘娘。”
姜承徽醒來之後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若不是自己暈了過去,迎接她的還不知道是什麼責罰。
她更知道自己得以留住一條命,是因為沒有捅出太子妃。如今,整個東宮裡,能救自己命的也就隻有太子妃了。
跪地上磕著頭,姜承徽哭的幾乎肝腸寸斷:“娘娘,您可要保我啊娘娘……”
“行了。”太子妃揮了揮手,頭疼的讓人閉嘴。
“本宮該做的已經做了,你在本宮這兒哭也沒用。”
昨日一聽說姜世子得了狀元,她立馬就去了正陽宮求皇後:“責罰定然是有的,但斷然不會太重。”
“娘娘……”一聽到這裡,姜承徽眼中一片喜悅,立馬在地上磕著頭:“多……多謝娘娘。”
太子妃垂下眼簾,淡淡道:“你該感謝你有一個好兄長。”
永昌侯府這一輩就小侯爺一個男嗣,本還當永昌侯府要靠著祖宗的蔭封過日子,哪知如今小一輩的又立了起來。
姜小侯爺扛起了大旗,姜承徽的地位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也就不能隨意地處置了。
垂下眼簾,太子妃淡淡的道:“本宮一人幫你無用。” 姜承徽抬起頭,太子妃又道:“你若是不想死,該求的不是本宮,是玉承徽。”
一大早起來,就下起了小雨 。
玉笙躲在合歡殿中繡花,她繡花的手藝不錯,但她卻不喜歡,之所以會是在月樓的時候被逼著學的。
繡花不比彈琴,作畫,需要的是心靜,心若是不靜下來,那針插的就不是帕子,而是手指。
剛開始她其實不討厭繡花,繡花可以省去很多的麻煩,因為你一說繡花,旁人自然也就不會來打擾你。
她不喜歡的是,嬤嬤逼著她學,越是逼她她便越是厭惡。
“主子前段時間剛傷的手,怎麼還在繡?”素嬤嬤拿了一碟姜糖來,姜糖沒那麼甜,深秋的天有些冷吃上一顆反倒是渾身暖暖的。
玉笙近來很是喜歡。
吃了顆糖,玉笙又喝了口茶,才把手中的東西給她看:“做個香囊。”
素嬤嬤瞥了一眼,上面繡著雲紋一看就是給男子的。
“主子給殿下做的?” 玉笙笑了一聲,也沒否認。昨日那剪下來的頭發她偷偷帶回來了,準備香囊做好了就放進去。
殿下這顆心硬得跟快冰似的,她靠近一點,融化一點 。走遠一些,隻怕是又會硬起來。
她得時不時地準備這些,讓殿下那顆心再也硬不下去。香囊看似是小,側面一看又可以說是她的一番情。
喝了口茶,玉笙動了動脖子,一旁的三七瞧見了立馬過來給她捏了捏脖子:“對殿下怎麼好幹嗎?殿下如今都還沒處置姜承徽呢。”
玉笙笑著看她鬧別扭:“你不懂。”她該怎麼解釋,要想讓男人在心中有你的位置,必須要男人以為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一片真心?
“可姜承徽……”三七單純,太子如今還沒處置姜承徽,她便是看姜承徽不順眼。
玉笙剛要解釋,小元子撐著傘從外跑了進來:“主子……” 小元子身上帶著細雨,跪在地上磕著頭,手指著門口道:
“姜承徽來了,冒著雨跪在門口,說是來求主子您饒命。”
玉笙放下針線 ,笑著站了起來,咬牙道:“很好。”
“她這哪裡是求我,她是來逼我來了。”
127. 苦肉計 你要為我做主
秋日裡向來是多雨, 早上的時候還是連綿細雨,一眨眼下的便又是越發的大了。
合歡殿門口,姜承徽跪在地上哭得歇斯底裡:“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
“是我胡言亂語冒犯了妹妹, 還請妹妹您原諒我吧。”
雨大,姜承徽哭得又是十分的楚楚可憐,一聲一聲哭喊心都要被她哭碎了。三七煩躁地放下窗戶 :“她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三七咬著牙,那模樣恨不得衝出去, 打上姜承徽一巴掌。
那日她被主子留在屋子裡沒去, 回來之後聽說了氣的也是咬牙,姜承徽這麼能說會道的,黑的能說成白的, 怎麼如今倒是用起苦肉計來了?
“著急有什麼用?”反倒是玉笙, 半點不慌。姜承徽這一遭還當真是厲害,跪在這兒裝得一臉可憐相, 博取同情。
時間一長, 她不出來反倒是她的錯了。
“主子您就任由她在門口哭?”三七坐不住,合歡殿這兒雖是偏, 但靠近書房,來來往往的也有不少的奴才。
聽了這些,一人一嘴,最後壞的還不是她們主子的名聲?
“早去也是去,晚去也是去。”玉笙卻是不急,坐在那兒繡著香囊,頗為悠闲地道:“你在這兒坐著,她在那兒跪著,你說哪個更著急?”
三七想了想也是, 瞥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暗自嘀咕著:“雨下得更大些才好,最好是淋死她才是。”
姜承徽跪在門口,哭得有些肝腸寸斷。
太子妃不是說,她跪在合歡殿的門口,迫於壓力玉承徽一定會出來見她的嗎?從下午到現在,她都哭了一個半時辰了,玉承徽卻是還不出來。
深秋裡風大,如今又下著雨,姜承徽受了傷,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雨水打進身子裡,她隻覺得疼得骨頭都在發顫。
膝蓋仿若都是要跪碎了。
“玉……玉承徽怎麼還不來?”
陪著她的宮女也凍得臉色發白,姜承徽跪了多久,她也就跟著跪了多久,這麼長時間了,合歡殿門口卻至今都沒有一個人出來過。
“主子。”
宮女被雨淋的渾身湿透,牙齒上下都在顫:“要不我們回去吧。”再這樣下去,玉承徽沒出來,她們都要被凍死了。
“我……我不走。”
跪都跪了一個下午了,這個時候灰溜溜的走像什麼話?姜承徽疼得心口都在顫,卻是咬著牙不肯走。
她這個時候走,一切可都是白費了。
姜承徽繼續哭,一聲一聲地喊幾乎都要喊出血來。
玉笙派了人去前院看著,眼看著這個點殿下自然也是要回來了,她這放下手中的針線,揉了揉脖子。
“走吧。”
她單手撐在桌面上,站起來:“去瞧瞧這位姜承徽是怎麼認錯的。”
合歡殿的大門是開敞著的,之前玉笙下過命令不準姜承徽進來。兩個小太監站在廊檐下堵著。姜承徽便隻能跪在朱紅色的門前。
她一張臉生的很是不錯,是個標志的清秀佳人。跪在大雨之中,磕頭行禮的樣子也是十分地楚楚可憐。
看著玉承徽帶著一群人走過來的時候,姜承徽足足半響沒有回過神。她足足愣住了好一會兒,才趕緊繼續磕頭認錯。
太子妃說的沒錯,如今隻要玉承徽原諒了自己,殿下對自己的責也就不會太重了。
“都是我的錯,是我口無遮攔,誤會了妹妹。”頭磕在地上,渾身上下被雨水淋湿的都是淤泥,姜承徽隻覺得來來往往的奴才都在看著自己。
她哭得越發的可憐:“是我誤會了妹妹,還請妹妹大人大量原諒了我這一次。”她一口一句妹妹,一口一個誤會。
好像那天指著她的鼻子,說她與沈太醫是奸夫□□的人不是她一樣。
玉笙輕笑,身子往旁邊一躲,偏開了:“姜承徽還是快些起來吧。”玉笙面無表情: “你我都是承徽,我怎可受你如此大禮?”
“妹……妹妹若是不原諒我,我……我就長跪不起。”姜承徽仰起頭,一張臉被凍得喲幾乎都有些發青了。
牙齒上下發著顫,一句話說的吞吞吐吐,舌頭仿若都伸不直:“那日是我冤枉了妹妹,我如今就想求妹妹原諒。”
油鹽不進,臉皮還真厚。
玉笙面上泛著一絲寒意,直接就笑了:“你這樣跪在我的宮門口,是想讓我原諒,還是逼著我原諒?”
姜承徽心中恨玉笙恨得要死,但面上卻是半點痕跡都不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