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自知瞞不過去了,爬到玉笙身邊一個勁兒的哀求:“主子,您饒了奴才吧,是梁昭訓,梁昭訓收買我當她的眼線。”
“每日主子做了什麼,吃了什麼穿了什麼都給她一五一十的稟報,她她她她這才給我銀子。”
“你……”玉笙面色煞白的往後一躲:“你派人監視我?”
“你還裝!”梁昭訓氣得恨不得跳起來,今日在廣陽殿她的樣子跟現在可是判若兩人:“你早就知道,所有今日特意穿紅裙子,因為你知道我一定會跟你穿。”
“你這還不叫陷害我?”
玉笙搖頭:“你簡直無可救藥。”
她目光看向春雨,眼中是不用掩飾的受傷:“合歡殿待你不薄,我心疼你們出生就比旁人苦,從未打罵過你們一句,苦活累活也從未讓你們宮女做,這就樣你為了銀子,去做別人的眼線?”
“今日隻是每日吃穿,日後若是梁昭訓讓你給我下毒,你是不是也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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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對不起。”春雨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磕頭在地上懺悔:“主子,我錯了,您繞了我這一次吧。”
玉笙卻躲開她的手,她深吸一口氣,眼中含著淚,轉身尋找依靠似的去看向太子:“殿下做主吧,這件事我不想聽不了。”
她難受極了,不顧這麼多人在,受傷似的將臉埋入他懷中。
“好,不聽。”
太子憐惜的樓著她,雙手堵著她的耳朵,這才抬起頭來,面色陰沉嚇人。
“宮女不忠,拖下去打三十大板,送入慎刑司。”
“梁昭訓以下犯上,汙蔑承徽降為奉儀,一同拖下去親眼看著那宮女行完刑才準回去。”
王全得令,立馬點頭吩咐 ,不消一會兒,幾個小太監就將人拖走了。直到快拖出院子,梁昭訓才像是反應過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前所未有的哭喊聲,喊得人心一震。
等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太子才放下堵住玉笙耳朵的手:“好了。”他將懷中的人扶正,看著她:“事情都解決了。”
漆黑的眼簾顫了顫,上面還帶著一滴淚痕。
太子看了輕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話她:“怎麼還哭了?受委屈了?”玉笙搖了搖頭,如水洗一樣幹淨透明的眼睛裡光仿若都暗淡下來。
“我沒想到身邊的人也會背叛我。”
太子安慰她的話咽了回去,玉笙卻是仰起頭,故意道:“要是我今日穿紅裙子就好了,也就不會惹出這麼多事了,也惹了梁昭訓誤會。”
“哦?”太子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像是不經意的問:“你今日怎麼想起穿紅裙子了?就不怕太子妃罰你。”
“那裙子就是太子妃賞的,我能穿的。”
玉笙像是聽不懂他語氣裡的懷疑,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而且,殿下上次不是說過麼,好……好看的……”
“什麼?”太子沒聽懂。
玉笙撇過頭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可開口的話卻是支支吾吾的,一說話,面上耳朵上全都紅了個徹底。
“殿……殿下不是今日沐休麼?”
過了許久,她才補完這句話,說完之後已經臉紅的不知往何處放了。
眼睛四處輕飄著,就是不放在他身上。
太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即便是爽朗一笑:“那怎麼又沒穿了?”他曖昧地靠近,玉笙紅著臉大著膽子將他推開。
往後跑了幾步,快到了門口才回頭對他眨了眨眼:“我才不想你這麼得意呢。”說完後,她拎著裙子,小鳥兒似的溜了。
103. 尋回 耳墜不是我的
出了書房的門, 玉笙面上的笑意便停了下來。
院子裡傳來悶哼的輕響,木板子打在皮肉上聲音清脆又狠厲。她停下腳步往那兒看了一會兒,像是時不時地還能從裡面聽見夾雜著的絕望。
“主子, 回吧。”素嬤嬤湊到她身側, 勸道:“都是春雨咎由自取,怪不得主子。”
玉笙垂下眼睛,收回了目光,她走到三七的身側, 拉過三七的手拍了拍。那木板子打在皮肉上的絕望滋味, 三七至今還記得。
回過神來,發現主子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
“沒事。”三七衝著玉笙笑了笑:“我現在不怕了。”玉笙牽著三七的手,一步一步往合歡殿走去。
在這東宮, 她任需要時刻注意才行, 半點警惕都不能放松。若是不然,今日梁昭訓的下場, 隻怕日後就是她的下場了。
就像是今日, 她沒主動招惹梁昭訓,但梁昭訓會主動來招惹她。
故而, 她必須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站在一個沒人敢的高度,即使她生來平凡,即使她背後無人,無人替她遮擋風雨,那她便自己為自己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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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親王府
黑夜中,一輛馬車低調地停在恆親王府的榕樹下。
馬蹄停穩,莊牧跳下馬車,藏藍色的車簾剛撩來, 恆親王的大門裡就衝出一個人出來:“珩哥哥。”
洛長安推著輪椅,橫衝直撞的往下衝。
恆親王府的大門當初建的時候就為她考慮了,一邊是臺階,一邊設置了輪椅能夠推行的陡坡。洛長安身邊哪怕是空無一人,在恆親王府也能來去自如。
“珩哥哥……”
看見來人,洛長案眼睛都亮了,她身後跟著一群奴才在後面都沒追上她,眼睜睜看著而她推著輪椅衝到馬車旁。
“珩哥哥,你總算是回家了。”
不過兩日不見,洛長安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大圈,巴掌大的臉上肉都沒有了,一雙眼睛裡滿是疲倦。整個人像是枯萎了的花,沒了生氣。
可看見馬車裡面的人,眼睛才一點一點地亮了。
伺候她的嬤嬤們這才追了上來,立馬跪下:“殿下,大小姐聽說您回來了太激動,奴才們誰也攔不住。”
幾個嬤嬤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後背崩得筆直。恆親王好幾日沒回府,小姐就在門口等著,幾乎不吃不喝的,她們也攔不住啊。
“送大小姐回去。”陳珩單手掀開車簾,從馬車上下來,才剛幾步,衣袍就被人抓住了。
洛長安仰頭看著面前的人。
漆黑的夜裡,隻有頭頂的一輪明月。廊檐下的秀燈被風吹得微微晃蕩,照在面前人的臉上,眉眼與五官無一不是她所熟悉的,可如今看過來卻又是那麼的陌生。
嘴唇顫抖著,洛長安睜大眼睛想看個清楚。
“珩哥哥,你不要我做你的新娘了嗎?”
那日,毫不猶豫掙脫開她的手,下了馬車。後來,宮中就來了人,還是那個周嬤嬤,洛長安聽了好久,才聽明白。
原來不說正妃,她連側妃都做不得了。
可之前,珩哥哥不是這樣說的啊,他說他要娶她當妻子,他說過要護自己一生,他說,日後再也沒人能欺負她。
可如今,為什麼都變了?一切都變了呢?
洛長安抬起頭,執拗的看著面前的人,想問個清楚:“是我配不上你了是麼?珩哥哥到了京城,在西北說的話全部不作數了是麼?”
之前還當他是忙,是剛入京都事情比較多。
如今,她才明白,是他一直在躲著自己。
“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作數的時候。”洛長安的眼睛一亮,頭頂那道目光又垂了下來:“隻是我現在不能娶你,長安。”
洛長安面上的笑意一點一點都僵硬起來。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比第一次更清楚,更明白,也更讓她痛不欲生。
“為什麼?”崩潰的大喊了一聲,洛長安隻察覺自己面上的血色消失殆盡。她拼了命地搖頭,呼吸都漸漸地急促起來。
“什……什麼叫做現在不能娶我?”洛長安知道,她現在這副樣子,理智全無,咄咄逼人,可自從那日從宮中回來之後,她便擔心受怕到現在。
所以,哪怕是拼了命的,她也想問個清楚。
“那……那珩□□後就能娶我了麼?”許久沒聽到回話,洛長安這才顫抖著放下手,她面對著面前的背影,低下頭扯了扯嘴角。
“沒事。”
洛長安低著頭,哽咽的聲音從口腔中溢出,哆嗦又顫抖著。
“我明天就回西北。”她死死咬著牙,唇瓣上立馬溢出血來, “我在這京城本來就一個親人都沒有,長安生來就是無依無靠,如今雙腿殘疾,配不上你我也知道。”莊牧在一邊皺了皺眉,瞥了她一眼。
大小姐說的這些話,無一不是在捅殿下的心口。
當年的事,導致於洛家被滅滿門,這是殿下一痛。去西北一年多,才輾轉尋到大小姐,這是殿下二痛。
何況,大小姐的腿……
陳珩彎下腰,抬手在洛長安的頭上揉了一把。對上那雙忐忑又受傷的眼睛,又閉上眼睛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面前的這個人是洛長安啊,是他發誓,甘願用性命去保護的人。
他想將這世間上所有美好的東西,隻要是她想要的都送到她面前。他想為她擋住一切的風雨,撐起她的一片天。
隻因為她是洛長安。
“再給我一段時間。”派去揚州的人這麼久了都沒有消息,也許是他多疑了,都這麼久過去了若是當年真的找錯的話,怎麼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也許,他是應該放棄了,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理由,隻因為心中的懷疑,連證據都沒有,平白無故地傷害了她那麼久。
“ 為……為什麼?”為什麼要到以後才可以娶自己?為什麼現在不行?
洛長安看的清楚,她分明清清楚楚的看見他心軟了 ,她跟在他身側多年 ,無人比她更清楚他的神情:“你,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
她不安,她恐懼,顫抖著的唇瓣哆嗦著都在顯示她的害怕。脆弱的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珩哥哥,你告訴我,我害怕。”
“我不安,我日思夜想睡不著。”她太消瘦了,也太沒有安全感,血色慘白,一張臉說不上漂亮,卻平白無故的惹人憐惜:“珩哥哥,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
“長安,你放松一點,不是你的問題。”恆親王低下頭,輕聲安撫著她。一道馬蹄響從長街的盡頭跑來:“殿下……殿下,找到了殿下……”
洛長安隻覺得自己身側的人瞬間直起身,馬蹄聲還沒停他人就已經衝了過去。
“ 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