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過來的時候,王全沒忍住,驚訝出了聲兒。
“呦,姑娘您這大忙人,怎麼到這兒來了啊?”王全話是這麼說,但卻是雙手環胸在那兒候著。
自從上次陸家為保太子妃之位,將東宮七年沒子嗣的過錯全怪罪在他們殿下頭上之後。
他對廣陽宮的人從此以後便都是這樣,不冷不熱,不陰不陽的。
丁香嘴裡罵了一句老閹狗,面上卻是笑眯眯的,恭敬地將手中的食盒送上去:“我們主子受了傷,想請殿下去一趟。”
王全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丁香手中的食盒上。
太子妃娘娘倒是聰慧,破天荒頭一次的來叫人,還生怕殿下拒絕了,拿了食盒來當借口。
“姑娘等著吧 。”王全手一揮,示意著身後的小太監接著:“殿下如今在忙,奴才進去瞧一眼,看給姑娘通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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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全門打開,屋子裡的人也剛好出來。
丁香站在廊檐下候著,瞧見來人瞥了一眼,是四川來的副使。四川那兒盛產翡翠,寶石等,這人是專門給殿下巡邏奇珍異寶的。
前兩年,娘娘那新得的紅碧璽的手镯便是這人手鑼來的,紅碧璽十分難尋,又是那麼大一塊,雕成了镯子通體透徹,最是漂亮。
娘娘很是喜歡。
就是今日不小心,梳妝臺都砸了。隻怕這紅碧璽手镯也早碎了。
丁香嘆了口氣,穩了穩神,強迫自己不去細想,這紅碧璽再難得,殿下尋得到一塊來,也尋得到第二塊。
如今兩人之間有矛盾,現在主要的還請殿下過去才是。
丁香收回心神,王全也推開屋子進去,內殿中,太子放了筆,桌面上擺著兩塊玉石。
王全先是瞥了一眼,暗暗咂舌,這麼大塊的羊脂白玉,還當真是少見,甚至於比起殿下腰帶上的那塊也是不相上下了。
他低下頭,不敢再亂瞧。
“殿下,門口太子妃那邊派人過來,說是太子妃受了傷,請您過去一趟。”
“太子妃受了傷?”太子將手中的玉石放了下來,這羊脂白玉是上次答應玉笙,要配她那一匣子南珠做首飾的。
之前底下的人也尋了幾次來,隻是品相不好,他也不是很滿意 。
今日這兩塊很是不錯,其中一塊小的水色與品相特別好,做成鑲南珠的首飾反倒是有些浪費。剛他一直在想,這一塊能做個什麼別的出來。
聽了王全的話,他將玉石給放下。
到底還是起了身:“你先去合歡殿一趟,將上次送去的那匣子南珠取回來。”太子邊說邊往外走,本是準備親自去的。
如今太子妃來請,他隻得去一趟正院。
王全點頭退下,想到什麼忽然又小聲兒道:“ 今日靜姝小姐來過。”
太子腳步未停,點頭,唇角似乎是往上勾了勾,卻又一閃而過,半點又讓人尋不見痕跡。
廣陽殿
太子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收拾整齊了,桌面上飯菜已經擺好了,太子妃似乎是知道他一定會過來,正站在一側布著菜,等著他上門。
“殿下來啦?”
陸靜好面上笑了笑,讓他上前:“剛熬好的老參鹌鹑湯,殿下過來嘗嘗?”她站在燭火下,笑臉盈盈的,一如往昔。
太子瞧了她一眼,卻是沒進去,人來人往的奴才們布著菜,他等奴才們都走了,才道:“你身側的奴才來說,你受了傷?”
陸靜好將桌面上的手收了回去,可還是有些晚了,隻見上面纏住的白色布帶依舊十分的顯眼。
太子的眉心似乎是皺了皺,隨即扭頭:“去叫太醫來。”
“不用了。”
太子妃上前,立馬叫住了奴才,她看著太子擰起來的眉,解釋:“太醫已經來看過了,沒事。”她說完之後低下了頭。
她們許久都沒有像現在這樣,一起說說話了。
屋子裡的奴才們有眼色,見狀退了出去。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太子看著面前的人,燭火晃蕩下,那雙眼睛不知想的什麼,隻是落在她身上良久,隨後又將頭瞥向了別處。
“既然你無事,孤就先回去了。”
太子舉起手來,抵住唇咳嗽了一聲:“書房還有折子要看。”他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身後的陸靜好愣住了許久,等人幾乎快要出了門,才試探著開口將人叫住。
“殿……殿下……”
喉嚨裡溢出一聲挽留,陸靜好才察覺有些事情開口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困難,她看著前方是轉過身的背影,試探著扯出一絲笑:
“這飯菜都布置好了,殿下要不就留下來用一點?”
她要強太久了,極少示弱,若是有鏡子在她面前,她一定會看出自己臉上的神情,她有些慌亂,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她就不會後悔。
陸靜好抬頭看著前方的人,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並沒有轉過身回來,而是眉心下意識地一擰,動作是飛快的,卻還是被她捕捉到了。
那是一種不耐煩的表現,陸靜好面上的笑意開始變得僵硬。
“你庶妹入宮,是母後親自吩咐的,你應該知道,孤沒得選。”太子想了想,卻是直接對著她直接道:“同入宮的還有夏閣老家的孫女,與你庶妹一樣都是良媛之位。”
“夏……夏閣老?”
陸靜好蒙了,大選結果還沒出來,姑母那也沒給她透出半點的風聲。閣老孫女身份有多高?雖這一屆父輩跟不上祖宗的光宗,但靠著閣老孫女的庇護,也萬萬不止一個良媛之位。
“我以為……”
她本以為夏閣老的孫女是要入宮當妃的,或者與安平郡主爭一爭恆親王王妃的頭銜。
怎麼會入了東宮?
“你下次若有問題,不用拐彎抹角可以直接派人來問孤。”太子盯著她的臉,說完之後轉身掀起衣擺出了門。
身後,陸靜好盯著太子的背影直到消失。
她轉身看著桌面上的飯菜,她讓人精心準備的,但太子卻是再也沒看一眼。
丁香瞧見人走了,趕緊又跑進來:“怎麼了,怎麼了主子?”她看了眼屋子裡,不像是吵架的樣子:“這好端端的,殿下怎麼又走了?”
陸靜好面上的血色蒼白,她開口去留殿下,卻是留不住,這話讓她如何說得出口?今晚的一切,與那天床榻上毫不留情抽回的手指,一樣令她難堪。
狼狽地閉上眼睛,她隻得強挽自尊:“夏閣老的孫女,也賞賜給殿下做良媛了。”
“這……”
丁香也是狐疑;“這位分,不該啊?”這靜姝小姐都是良媛之位,哪怕是夏家小姐非要入宮,定然是良娣之位。
良娣就是太子側妃,可設兩位,府中隻有一位趙良娣,還有一位夏家小姐名正言順。
“姑母做的手腳。”
陸靜好手撐著桌子,上面的飯菜這麼久還是色香味俱全,她卻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
姑母要陸靜姝入東宮名正言順與她爭,太子不能拒絕。同時,夏家地位身份太高,可就是正因為太高,入了東宮之後,位分反倒是要委屈一些。
因為陛下不能讓朝中出現第二個陸家來,更不會任由夏家的地位瘋長。
這點她知道,殿下知道,姑母也知道。
她輕易就能猜透陛下的意思。
所以,皇後娘娘才是皇後娘娘,淑貴妃再受寵,這麼多年也隻是貴妃。
***
太子妃稱病,頭疼了兩日。
臨華殿的純良媛剛好趁著這次派人去將賬本拿了回來,協助管理東宮的職權徹底落入了純良媛的手中。
“讓她兩爭去。”
轉眼就到了七月,這幾日天氣是越來越熱,玉笙撐著腦袋有些搖搖欲睡:“這爭來爭去都不是我們肖想的。”
“主子你剛睡醒的,這再睡下去,隻怕待會要頭疼了。”
素嬤嬤拿了個靠枕來,墊在玉笙的腰後面:“先吃點東西醒醒腦子,可不能再睡了。”
三七正坐在一邊剝葡萄,見狀趕緊塞了一個放在玉笙的嘴裡。
葡萄有些酸,一入口玉笙眉心就立馬皺了起來,瞬間醒了:“膽子大了,連你們主子我都敢戲弄。”
“主子快吐出來。”冬青趕緊拿了個描金的銀碟子接:“這葡萄是門口的葡萄架上的,還沒熟透三七這個嘴饞的就摘下來了,就她一個人敢吃。”
玉笙將葡萄籽吐在上面,酸得徹底清醒了。
“哪有那麼酸?”
三七一口一個,她吃都不用剝皮:“我吃得正好,主子你就是太挑了,這幾日都瘦了。”玉笙夏日裡吃得少,這幾日是瘦了一點點。
揉了把自己的腰,昨日殿下從後面掐著她腰的時候還說,如今就臀上有些肉了。腰一細,臀上的肉就越發的明顯,這幾次,殿下總想著法子的哄她跪著,從後面……
裙子下面,無人看見的地方,膝蓋青紫成一片,玉笙低下頭,有些氣,這幾日正炎熱,她都要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被人瞧見了。
“也還好。”
素嬤嬤捧了碗酸奶來:“主子這幾日是吃得少些,大概是熱的,過幾日內務府應當就要送冰塊下來了,再忍忍。”
屋子裡用不著冰,但御膳房能用,酸奶是冰鎮的還冒著涼氣,上面還澆了一層玫瑰露。
玉笙這幾日都靠這個過活,隻是太子吩咐了一日隻準許她用一碗。
“我也沒覺得瘦。”玉笙舀了一勺,酸酸甜甜的吃得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素嬤嬤瞥了一眼,笑道:“主子這肉都長到胸上,屁股上。”臉小小的,腰細細的,夏日裡穿衣好看。
再加上主子白嫩嫩的,骨架小,瞧著瘦抱起來卻是軟糯糯的,討人喜歡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