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了眼美人榻上的人,過了一會兒才衝身側的人道:“都出去。” 屋子裡瞬間就安靜了 ,王全趕緊將門給關上。
門一關上,她才察覺出來緊張,眼睛四處亂看著,手無意識地揉著他的衣擺,但……拽得緊緊的,就是不放開。
“是孤冤枉了你麼?”
太子瞧著她那心虛的模樣,心中早就有了判斷。抬手掐著她的下巴,不算溫柔地逼問。
玉笙被嚇得身子往後躲,卻還是誠實的搖了搖頭,臉上被掐得有些紅了,倒是惹得他一陣笑:“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砸我,可知是什麼罪?”
玉笙抿了抿唇,眼中帶著懼怕,下垂著的兩隻手也跟著顫了顫 。
“說吧,為何要欺負人?”瞧著她那樣子,再兇下去都要嚇出毛病了,太子索性放下手,無奈地揉著眉心。
他倒是想不出,膽子這樣小,稍微一嚇腿都在哆嗦了,還有膽子去欺負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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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的什麼?”他難得的好脾氣,還去問:“李昭訓哭得啪啦啪啦掉眼淚,說你仗勢欺人。”他斜躺在美人榻上,頭仰躺在身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去審訊。
白玉燭臺就在背後,犯錯的人嚇得額頭帶著些細微的汗。
支支吾吾的,過了好一會兒才道:“ 她故意說得懷孕了。”將給太子妃請安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通,拉著太子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肚子上。
“你看我這個樣子,哪裡像是懷了的?”
太子的手被她拉著放在腰上,掌心下面一陣柔軟,他索性一把抓住,細細把玩了一會兒,故意逗她:“李昭訓可是在孤面前,被你欺負得啪啦啪啦掉眼淚的。”
其實他連轎撵都沒下,隻光聽著李昭訓哭了,李昭訓的臉是什麼樣子他都沒瞧見,便不耐煩的讓人將李昭訓送了回去。
“殿下就光瞧見她啪啦啪啦掉眼淚,我也會。”她紅著一雙眼睛看過來,卻沒哭。剛他故意嚇她,也沒見她掉一滴淚。
“別企圖蒙混過關。”太子卻是個鐵石心腸的,偏生要追根揭底。笑著伸出手,戳了戳她鼓起來的臉頰:“就為這個?”
玉笙忐忑小眼神一瞬間看了過來。
他瞧著覺得好笑,面上卻是越發的嚴肅,微板著臉訓斥:“說實話,孤不喜歡說謊的孩子。”
玉笙點點頭,又搖搖頭。
對上他那帶笑的眼睛,最後紅著眼睛嘟囔著,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我就是故意欺負她的。”
“小東西。”太子還是頭一次瞧見她這樣的,笑著抬手拍了拍她的臉:“欺負旁人自個兒倒是先委屈上了。”
本是一件小事,他也隻是隨口一問,瞧見她這模樣,倒是非要問出來不可了。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我去問李昭訓了。”他假裝起身要走,玉笙卻是信了,一把將人拉住。
“不準去!”
抱著他的胳膊,玉笙還是說了:“她笑話我家世低,還說我不會喝茶。”撅了撅嘴,又啪啪地繼續道:“那酥肉糕太難吃了,我咽也不能咽,吐也不能吐,我回來難受了一整日,到現在都沒吃飯。”
她說這些的時候都滿是平靜的,不添油加醋,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隻嘟囔著嘴,滿是不高興。
“哦?”太子拍了拍她的頭:“你之前都忍了,怎麼這次忍不住了呢?”
他聲音是極度地溫柔的,不是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儒雅偽裝,是真的想了解與好奇。玉笙怯生生的眼睛看過去,對上他眼中的關心。
隻一瞬間,立馬就紅了,剛還堅強得要死呢,如今就委屈得眼淚簌簌地往下掉:“她衝我炫耀……”眼淚一哭出來,就像是不要錢一樣。
玉笙開始顛倒黑白:“她說我入宮才半年,殿下如今對我不過是一時新鮮……”
“她說她跟在殿下的時間長,入宮都三年了。她也曾伺候過殿下,照顧你穿衣,陪你一同用膳,一起度過三個春秋……”她仰起頭,眼淚止也止不住,幾乎是一冒出來,就跟水似的往下砸。
“說殿下對我不過是一丁點的憐惜,就像當年她入宮殿下對她一樣。”
巴掌大的臉滿是淚,她哭得委屈極了,紅著眼圈,理直氣壯:“我偏要欺負她,我就是故意的,她活該……”
李昭訓若是在此,聽到這句話幾乎要當場暈過去。
太子在一旁,瞧著她哭得臉都紅了,快要抽過去。她倒是誠懇,不加掩飾,說起李昭訓的時候眼裡滿是嫉妒,嘴裡也沒有好話。
但卻是讓他半分的訓斥也說不出口了。
他手指伸出去,輕柔地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有些無奈:“就為了這個?”
她紅著的眼圈一瞬間瞪大,哽咽著:“這個還不夠?”他手指多溫柔啊,動作輕緩地生怕將她弄疼了。
玉笙卻顧不得,雙手抱著他的手腕,臉頰埋在他掌心上來回地蹭著,任由眼淚被他兜入掌心裡。
“若是……”許久之後,她才抬頭,眼圈紅紅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因為含著淚,水洗一般的透亮:“若是我也認識殿下三年就好了。”
“那……那我也和她一樣,能看見三年前的你,也能陪你一起……”
“行了,打住。”
太子上前,將人抱在膝上,吻了吻她的唇:“你自個算算,你三年前才多大,孤那時候就算是瞧見你,隻怕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撥弄了一番她哭湿了的頭發,他笑話道:“孤可不喜歡小孩子。”
她又不說話了,低著頭,不怎麼高興。
太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指伸過去,撥弄了一下她的耳尖:“你還小。”
玉笙仰起頭,兩根指頭伸出手彈了彈她那發紅的耳尖,微微一顫,他許諾:“時間會證明很多東西。”
70. 做對 我入東宮是賜的良媛之位 ……
屋子裡鬧了一通之後, 倒也很快的平靜了。
王全舒了一口氣,這次倒沒鬧的太厲害,兩祖宗都安安靜靜的, 已經是阿彌陀佛了。他御膳房的上了晚膳, 菜色都是殿下吩咐的,清一色都是平日裡玉承徽喜歡的。
屏風後面傳來水響,內殿中,玉笙對著銅鏡拿帕子捂著眼睛。
“還是腫嗎?”
她聲音小小的, 生怕被屏風後的人聽見了。帕子用溫水打湿敷在眼睛上, 可效果微乎其微。
銅鏡中的人依舊雙眼腫的像核桃。
“沒事,就這樣出去吧,殿下不會嫌棄的。”素嬤嬤在旁邊勸, 再說了這眼睛腫了, 哪有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
隻怕明日都消不下去。
“那……那怎麼行?”玉笙急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多醜啊?要是殿下瞧見了。”
屏風後, 太子聽後覺得有些好笑, 這會子倒是怕他看見了,早幹嘛去了?
他想咳嗽一聲, 故意嚇嚇她。
拳頭抵住唇,到底還是放了下來,他眉眼帶著笑意往前住了幾步,裝作沒聽見。
王全多精啊?瞧見太子這樣子就知道這玉承徽又抓住了殿下的心,李昭訓那兒還有根刺在呢,他也不介意賣個好:
“主子,那李昭訓那邊。”
太子在洗漱盆前淨手,玫瑰香從赤金銅盆中傳來,一股淡淡的清幽香:“ 讓她抄一個月佛經, 靜靜心。”
“暫且在院子裡待著吧,別出來了。”
王全低下頭。今日下午這一遭,其實注定這件事不會平凡。隻他驚訝的是,殿下不喜歡管後院的事是眾所周知的。殿下這算是頭一次為人出頭了。
“是,奴才這就過去。”
王全彎著腰退下,屏風後的人過了好一會兒還沒出來。太子往桌面上看了一眼,眼看著這飯菜都要涼了。
才走上前,對著屏風敲了敲。
裡面的人嚇了一跳,隨後捂著雙眼磨磨蹭蹭的走了出來。
“遮什麼?”他故意問,知道她這是嫌棄自己醜,偏生要去逗她。
“醜。”玉笙臉埋在雙手裡,隻露出一雙通紅的耳朵。
“都要用膳了,難道你要這個樣子吃飯?”太子伸出手,逗了逗她的耳朵:“快點放下來,好好用膳。”
玉笙不敢不聽話,拿下雙手怯生生的朝他那兒看。
燭火下 ,那雙眼睛通紅成一片。
偏生她臉生的小,又白嫩嫩的,如今眼睛腫的像核桃便格外的明顯,跟隻兔子似的。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好看,眼中滿是忐忑。
時不時往他那兒看一眼,想問,又不敢問。
太子便不說話,看她能忍到什麼時候。
她眼睛滴溜溜的,到底還是忍不住,支支吾吾試探著問:“很醜嗎?” 她瞧著怕極了,臉色都白了。
太子捂著唇,咳嗽了一聲,頭一次說謊:“還好。”
她這才舒了一口氣,乖乖跟在他身後用膳去了,可轉身的時候卻是瞥見了他眼中的笑意,整個人愣住,隨後喊:
“好呀,你騙我。”
玉笙氣急了,衝到他面前眼睛瞪的老大,紅彤彤的眼睛腫的便越發的明顯,跟掛了兩個燈籠。
太子剛還忍的住,如今可忍不住了,爽朗一聲大笑了出來。
屋外 ,王全剛回來,聽見這聲響定住了,他趕緊揮手讓前方的奴才晚一點進去。
“等一會吧。”王全笑著搖了搖頭,手指著裡面:
“殿下好久都沒笑的這樣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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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與李昭訓的事鬧的本不大。但太子不過是去了合歡殿一趟,就罰了李昭訓閉門思過一個月,這才算是引起了波瀾。
“王公公親自帶著人去的,奉殿下口諭封了宮門。”
丁香在身側弄著珍珠粉,娘娘愛美,基本隔上一段時日就要拿珍珠粉敷臉,以保肌膚白嫩,青春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