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相比起她安奈不住的激動,前方,捧著茶盞的陸靜姝卻是嘴角裡扯出一絲嗤笑來,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陸靜姝才眼睛一轉,洋洋得意道:
“你們不知道,恆王殿下昨日就回京了。”
孟雪瑤立馬轉過頭,面上有些激動,顫抖著指尖掐了掐手:“你說什麼?軍隊……軍隊還在路上啊。”
“那是大軍,自然還沒回京。”
陸靜姝哼哧一聲,滿是得意:“恆王殿下是獨自回京的,昨日就到了京城了。”這雖是宮中,但恆王殿下到底是外男,有些事情她們自然是不敢打聽的。
而陸靜姝也是無意間聽見了皇後娘娘的聊天,這才知道些內幕,她看了四周一圈,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她很是享受:“恆王殿下此番去了揚州一趟,在揚州待了許久,等大軍都快到了才回來。”
搖了搖頭,看著孟雪瑤那張臉,她故意道:“不過這次選秀你也別想了,恆王殿下這次回來從西北帶了個女子來,據說就放在他的軍隊之中隨著大軍一同入京的。”
“隻怕是心有所屬,這次選秀是選不出什麼名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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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王殿下既然已經到了京城,卻是不宣揚,自然是要等著大軍一同入京才會說出來。純良媛看著夢雪瑤慘白的臉,趕緊出來阻止她說下去:
“行了,這話現在說說,出去之後可就不能說了。”
陸靜姝撇了撇嘴,卻也隻好點頭,這話姑母也囑咐過她,恆王殿下已經回京的消息極少有人知道,不準她說出去。
剛剛她是看著旁人不知道,爭臉面才多嘴的,此時白著一張臉已經有些後悔了。
“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純良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太子妃這個庶妹,未免太愚蠢了些。再聊下去怕是要出事,她趕緊揮手讓人散了。
玉笙從頭到尾低頭不說話。
起身,純良媛卻又攔住了她:“殿下愛吃本宮這兒的酒釀圓子,勞煩妹妹回去的時候順道幫我帶一份送到殿下書房去。”
玉笙抬頭,正看見純良媛衝著她笑,她面色楞了楞,到底還是點了頭:“是。”
56. 酒釀湯圓 殿下隻怕是不想見到我
臨華殿離太子的書房不遠, 過去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反倒是長信宮離書房一南一北,若是要去,可要拐個不小的彎兒。
純良媛這是故意的, 誰看不出來?
陸靜姝出了門口, 還扭頭狠狠的往身後的玉笙臉上瞪了一眼。狐媚子,就會勾搭太子殿下,那身段,那張臉, 瞧著就是個不安分的。
玉笙腳一跨出門就瞧見臺階下陸靜姝瞪過來的目光,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那張臉上面色有多難看,一雙眼睛裡都是怒火,快要將她給瞪穿了。
冬青從春喜手中接過食盒, 玉笙目視前方, 對上那雙怒火騰騰的臉。
她笑了笑,漂亮的一張笑起來比綻開的花還要勾人, 對著身後道:“讓娘娘放心, 我一定會送到殿下手中的。”春喜在後面行禮恭送她。
陸靜姝站在廊檐下,氣的雙目瞪大, 眼眶泛紅,連垂下去的手指都在哆嗦著。
玉笙從她身邊越過,見她氣的想動手卻硬生生克制住的模樣,心情沒由來的一陣舒坦。
“她瘋了吧。”
眼看著人走遠了,陸靜姝那口氣才敢發出來,哆嗦著手指著前方,聲音都喊得幾乎劈了叉:“她是不是故意的,她是不是有病?”
陸靜姝看著玉笙的背影,嫉妒的恨不得追上去:“什麼東西, 仗著一張臉巴著放,她要不要臉。”
兩人還在了臨華殿的門口,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宮女與小太監。
陸靜姝氣的喉嚨都哆嗦了,聲音喊得旁人都聽得見。孟雪瑤已經察到邊上有人再看著自己了,她白著一張臉強行忍著去勸她:
“你小聲一些,奴才們都聽見了。”
春喜站在門口,笑著看兩人。
陸靜姝被這一扯,咬著牙:“聽見了又如何,我是主子還敢有奴才們笑話我不成?”話說的不在意,可到底還是咬著牙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孟雪瑤站在身側,白著臉感受著周圍若有若無的目光,渾身都是不自在。
“走吧,若再不回,太子妃要醒了。”陸靜姝甩開孟雪瑤拉住自己的手,狠狠地往前衝。長姐,長姐,長姐又如何?
當了太子妃依舊還是那麼的虛偽,這麼多天來可有給自己與太子造過一次機會?
陸靜姝一想到長姐就想到她勸自己回去的樣子,憑什麼?她偏要在這東宮一直住下去。
抿著唇,她一個勁兒的往外衝,宮女奴才們都在後跟著唯恐她摔了。
留著孟雪瑤獨自站在原地,看著前方陸靜姝的背影出神,等過了好一會兒,才一步步慢慢的跟上去。
陸靜姝氣喘籲籲的衝回廣陽殿裡,一路上帕子都快被她揉碎了。
她在東宮住了這麼久,想想還是不甘心,可選秀就在這幾日了,哪怕她不回府,體元殿也是要去的。
據說還要與旁的秀女們一起同吃同住,陸靜姝雙手捧著腦袋,煩的要死。
“長姐可醒了?”
她從軟塌上下來,赤腳塞進繡花鞋:“長姐怕是還沒吃藥,我去陪長姐說話解解悶吧。”孟雪瑤剛進屋,還沒坐下來歇一歇就被她牽著手拉走了。
陸靜姝向來風風火火,打簾的小太監跪在地上還沒稟告,她小跑著已經衝了進去。孟雪瑤在身後跟著,衝著地上小聲兒道:“起來吧。”
“長姐。”
太子妃正在喝藥,聽見聲響眉心狠狠擰了擰:“放下吧。”陸靜姝從後面衝了進來,差點兒撞翻丁香手中的藥碗。
“三小姐,你可當心些。”
丁香將藥碗給放下來,陸靜姝瞥了一眼,懶得理會這奴才。
“長姐。”她前日還因為件小事鬧了脾氣,如今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擠了過來:“長姐的身子還沒好不成?”
陸靜好懶得理會她,這人橫豎從小就是這個性子,分明有這個本事氣的旁人渾身顫抖,卻偏生做無辜,眨眼就給忘了。
這般親親熱熱,拉著她手的模樣,倒像是顯得兩人的感情有多好似的。
“去了純良媛那兒?”
陸靜姝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抱著她的手依舊是樂滋滋的:“是,去打了一下午葉子牌。”當然,她輸的很慘,這句話自然是沒說。
“純良媛那兒倒是熱鬧,長姐您都病了,她還有心情玩樂呢。”撅了撅嘴:“殿下還將管理後宮的職權給了她。”
陸靜姝仰頭試探著看了眼,卻不料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陸靜好就看戲似兒的看著她告狀。
“長……長姐。”陸靜姝一直有些拿捏不住意思,試探著問:“長姐你不生氣麼?”
“純良媛家世不錯,又是與本宮一同入的東宮,地位資歷都擺在那兒,本宮如今尚在病中,她管理宮中上下有何不妥?”
陸靜姝翻了個白眼,目光裡帶著幾分不屑。
有什麼了不起的,純良媛的家中早就已經敗落,也就祖父那一輩拿的出手,比起她們陸家幾輩子的根基在,又算的了什麼?
然而這話她卻不敢說,眼睛轉了轉又道:“她家世高又如何,不照樣還要去籠絡別人?”她嘴巴快,將純良媛讓玉笙去送酒釀圓子的事給說了。
“聽說玉昭訓的家世不高的。” 陸靜姝一定沒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嘴巴噘起面五官都扭在了一起,眼中的嫉妒掩藏不住:“ 她憑什麼啊?”
“就憑她是殿下親自帶回來的。”太子妃撇過眼睛,懶得再管她,另外一個從揚州帶回來的劉奉儀可是到如今都還沒侍寢。
對上陸靜姝那嫉妒的通紅的眼,太子妃再一次的敲打道:“你看她那張臉,還要再問麼?”
陸靜姝面上的表情一僵,仿若被人瞬間掐住了喉嚨,紅著一雙眼睛卻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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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帶著冬青往太子的書房走,以往她都是偷偷摸摸的,像這番光明正大的過去,是極少的。
冬青拎著食盒跟在身後,玉笙問:“昨日殿下是不是歇在的純良媛那兒?”冬青一瞬間站住,眼睛瞪的渾圓。
“你這番看著我做什麼?”
玉笙覺得好笑,冬青撓了撓腦袋,低著頭:“是,昨日殿下是歇在了臨華殿,還陪著純良媛用了晚膳。”
“嬤嬤不讓奴婢告訴您,怕小主傷心。”
玉笙搖搖頭:“這有什麼好傷心的?”府中如今人還不多,等選秀後,還不知給殿下賜多少人呢,她要是個個都傷心,日子不用過了。
她帶著冬青走到書房,正是暑熱,守門的太監縮著腦袋,像是睡著了。她都走的面前了,那小太監也沒醒,站在書房門口轉了轉,玉笙又帶著冬青回了頭。
她手裡拎著食盒,沒法回去,夏日暑熱她又不好在門口一直站著,便站在了書房旁的合歡樹下。
這棵合歡樹種來是給書房遮陽的,位置自然是立在書房的窗戶門口,有些隱蔽,平日裡極少有人注意。
殿下的書案是背對著這邊,所以她站在這兒並不引人注意,但……若是有人在旁邊研磨的話,抬眼就看的見。
玉笙站在樹蔭底下,來回度著步,故意低下頭,側身對著窗戶。
書案旁,王全正在給太子研磨,起身拿折子的時候餘光一掃,立馬就瞧見了:“殿下。”王全拿著折子的手頓了頓,示意殿下往外看。
太子轉過身,窗外的合歡樹下,那抹淺綠色的身影又消瘦了許多,不用看臉他就察覺出來外面是誰。
“是玉小主呢。”
王全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道。
往前彎著腰,將折子放在殿下面前,肥嘟嘟的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外面天熱。”王全眼尖兒的瞧見玉笙身後的宮女手中拿著食盒,試探著問:“奴才去叫玉小主進來?”
毛筆在折子上頓了頓,太子沒說話。
王全一瞧見這樣子,倒是笑著出去了。他打開門,一腳踹了一下那兩個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太監,肥嘟嘟的身子立馬往樹後面跑:“玉小主。”
主子吵架,奴才遭殃。
這幾日殿下雖不發火了,但王全卻是覺得日子難熬,思來想去隻怕就是這位玉小主有關了,撸了一腦門的汗:“您可總算來了,殿下就在裡頭呢。”
玉笙轉過頭,衝著王全笑了笑:“純良媛的小廚房那做了些酒釀湯圓,說是殿下愛吃讓我拿過來給殿下嘗嘗。”
“湯圓好,湯圓好。”
玉笙示意身後的冬青將食盒送上去,王全立馬雙手接過:“殿下就愛吃湯圓。”
肥嘟嘟的身子往旁邊閃了閃,示意玉笙跟著他進去。
搖搖頭,她垂下眼睛,側身對著王全道:“殿下此時應當是在看折子,我就不進去打擾了。”王全捧著食盒的手一愣,看著她。
玉笙垂下去的眼睛有些紅,又有些難受,繡花鞋在地上,賭氣般的踢了踢裙擺:“再過一會兒就要用晚膳了,公公待會兒裝的時候少盛一些。”
“七分滿。”她兩手比了個碗口的大小, “少裝幾顆湯圓,多些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