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知曉他的喜好後,倒也沒之前那麼怕他了,聽聞之後居然敢小聲地犟嘴:“殿下才不舍得呢。”
後院的女子都是一樣有什麼意思?何況,她撒嬌的時候,殿下分明也是喜歡的緊。
玉笙往旁邊挪了挪,大著膽子挨到殿下的身側。月白色的華服上染著一股迦南香。
手指伸出去,勾了勾殿下的掌心:“我院子那宮女的事,一直沒感謝殿下。”在書房門口,周承徽動靜鬧的那樣大,殿下又不聾自然是聽見了。
雖不知道殿下後來為何由著她胡鬧,但殿下不說,不代表她能不提。
果然,一開口,太子的眼睛就從書上挪了下來,眼睛落在她的唇瓣上,他擰著眉心,面色復雜:“莫非你隻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毀八百的法子?”
他沒說透,但眼睛裡明晃晃的寫的都是愚蠢 。
玉笙被這話說的愣住了,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神好一會兒,著了魔一樣,忽而問:“那……那若是殿下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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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徽仗勢欺人是真,她地位低小也是真。若是硬碰硬自然是她吃虧。
今日殿下居然縱著她在書房故意刺激周承徽,如今又親送著她回長信宮,那便是站在她一頭的意思了,雖不明顯,但細枝末節是這般。
她腦中一片糊塗,總覺得有什麼抓不住,還沒來得及細想,那句話就脫口而出。
腦袋被人打了一下,不疼,卻傳來一聲沉悶的響。
玉笙捂著腦袋抬起頭,正對面太子殿下面色復雜:“孤看你的腦袋是被狗吃了,這個事也來問孤?”
面上血色殆盡,玉笙才知道自己剛說了什麼。
轎子之內一片透亮,她巴掌大的臉蛋慘白慘白的。太子自然是瞧了一清二楚,卷著書的手緊了緊,到底還是於心不忍?
施舍般地留下一句:“恃寵生嬌,孤看你不是不懂。”
話音落下,轎撵也隨著停了下來。玉笙被王全扶著下了轎撵,腳落了地才傳來一絲歸宿感。
身後,殿下卻沒隨著下來。
轎撵的簾子微微掀開一角,他垂眸看著地上的人道:“明日你去廣陽宮一趟。”他說完,簾子放下來,轎撵立馬就走了。
殿下的轎撵親自送她回來,素嬤嬤等人早就在長信宮的門口候著了。
正是晚上,天上一片漆黑,長信宮中卻是燈火通明。玉笙扶著素嬤嬤的手走進去,這才瞧見裡面的光景。
周承徽就站在正院的門口,扶著奴才宮女的手身後跟著浩浩蕩蕩的一群。
雕梁畫棟的廊檐下,上面燭火通明,她就站在燈籠下,映出那張滿是恨意的雙眼,就這樣盯著玉笙一步一步從門口走過來。
腳步慢了一拍,玉笙隨即腰間挺得越發筆直。
微仰起下巴,她迎面對上周承徽的目光,半點不懼,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回了西偏殿,而周承徽始終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等回去之後屁股挨在椅子上,她才明了殿下說的那句恃寵生嬌是什麼意思。
就如同現在,此時此刻,隻要有殿下的恩寵在,哪怕周承徽氣得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卻都隻能站在原地看著,不能待她如何。
“今日這一遭,主子算是徹底站穩腳跟了。”
殿下的書房從不留人,如今還親自送她回長信宮,等於無聲地宣布,她多受寵了。
玉笙勾了勾唇,這一下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雖是鎮壓住了有些東西,但也側面地表示,她即將迎來多麼大的危險。
捧起茶盞暖了暖手,玉笙問了一下三七的狀況後,便道:“殿下讓我明日去太子妃那一趟 。”
素嬤嬤站在她身側,想了想:“三七的事雖是殿下插手,但到底還是太過於惹眼。”
堂堂太子去過問一個宮女的事,這事若是旁人聽去了,就不是恩寵,而是催命的刀了。
“殿下說到底,還是疼著主子您的。”
素嬤嬤笑了笑,玉笙捧起茶盞也算是放下心來。今日這一步棋她走得實在是有些愚蠢,就像是太子說的,她為了氣周承徽過早的去暴露。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今目的雖是達到,但同時也將迎接更多的困難。
“這段時日讓奴才們小心一些 。”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禍從口出,有的時候怕的就是奴才們猖狂。
玉笙深吸了一口氣了,明日要去給太子妃請安,後日又是周承徽的生辰 。
嘖……生辰呢,晉升良媛。
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收緊,若是能想個法子能讓周承徽晉升不了就好了。
被褥蓋在臉上,玉笙深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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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去給太子妃請安,玉笙去的算是頭幾個。
三七傷沒好之前,便一直由著素嬤嬤陪她過來。
果然,昨日殿下親自從書房送她回去,今日剛一到內殿,四周數不清的目光就看了過來。
玉笙照單全收,她地位不高,但氣勢卻足,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一時之間居然沒人敢上前接茬。
眾人打量的目光漸漸的也不敢太過於放肆,同時心中搖頭止不住的想著,這果然就是有寵的好處,之前這玉昭訓還是奉儀的時候,坐在最後連臉生得如何都瞧不清。
如今這殿下一寵,氣勢都上來了。
劉奉儀今日來得有些晚了,剛走進屋子裡那說話聲都小了一些,這玉昭訓與劉奉儀可都是一同入宮的。
這玉昭訓如今深得殿下的寵愛,可憐了這劉奉儀,入宮都半年了好像還沒侍寢。
不知是誰,捂著嘴笑了笑:“玉昭訓那麼受寵,也該提攜提攜劉奉儀才是。”玉笙的眼神轉過去,落在那說話的人頭上。
身後,素嬤嬤輕聲道:“那位是張奉儀。”殿下對於後院女子晉升的事向來不太多關心,這位張奉儀也是入府多年,一直不怎麼受寵,入府的時候是奉儀,如今年歲大了依舊還是個奉儀。
她對玉笙才剛受寵就晉升自然不服氣,明面上為玉笙求情,暗地裡誰也聽得出來裡面的擠兌。
玉笙似笑非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隨後直視著身後的劉奉儀:“我與劉奉儀一同住在周承徽的長信宮,要是提攜,應當是周承徽提攜我們兩才是。”
眼尾一彎,玉笙看著劉奉儀笑道:“劉妹妹,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劉奉儀咬著牙,上前兩步屈了屈膝蓋,行禮道:“玉昭訓說的是。”每次隻要給太子妃請安,她都是恨不得頭一個過來。
就是怕像現在這樣單獨給玉昭訓行禮。
若是旁人她自然行得心服口服,可對上玉昭訓她卻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憑什麼這個人搶了她恩寵,卻還要她來伏低做小?
牙齒緊咬著,劉奉儀氣得渾身顫抖。
她不服氣,輸給一個除了一張臉之外處處不如自己的人,要自己如何服氣?
玉笙就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簾瞧見了。她故意捧起茶盞喝了一口,隨後才淡淡道:“起來吧。”
劉奉儀起身的時候一臉的委屈,活像是受了什麼屈辱一樣。
玉笙垂下眼簾,看得一清二楚。
她這一立威,不少人暗地裡嘀咕她小人得志,但效果卻是不錯,打量的目光都少了些。
聽聞這玉昭訓家世不好那又如何?有太子寵愛腰杆照樣挺得筆直。
沒鬧一會兒,屋子裡人來得倒是也差不多了。
太子妃娘娘最後才出來,她今日瞧著心情格外地好,眉眼之間都滿是溫柔,玉笙坐在中央靠後的位置,瞧見太子妃娘娘容光煥發的模樣眼神都閃了閃。
“叩見太子妃娘娘。”
玉笙與眾人一樣行禮請安,坐下來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太子妃的眼神往她這兒多看了一眼。
隻一眨眼,太子妃又收回了眼神。
請安的時候,說的還是老三樣。
好好侍候殿下,懷上子嗣等。如今倒又多了一樣:“周承徽明日生辰,專門請了京中最時興的戲班子,明日大家一塊熱鬧熱鬧。”
玉笙也隨著眾人,面上浮出幾分歡喜來。管她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周承徽生辰誰給不給臉面?
請安之後,玉笙故意比旁人慢了半拍。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又往回走,殿下讓她去找太子妃,自然不是隨口一言。
玉笙站在門口,宮女們進去稟報,她站在廊檐下闲著無聊,四處瞧了瞧。平日裡請安都在外殿,很少瞧得見裡頭的光景。
站在屋外,這才瞧見太子妃的院子裡種了多少花。
一大片的,全是牡丹。
隻是這才是四月,還不是牡丹開的季節,從這一大片的葉子上來瞧,卻也知曉太子妃養得極好。
玉笙看了一會兒,便挪開目光,沒一會兒,太子妃身側的丁香走了出來,對著玉笙恭敬的行了個禮,道:“玉昭訓久等了,娘娘叫您進去呢。”
太子妃性情溫和,她院子裡的奴才說話都如水一般。
玉笙隨著丁香進去,內殿之中太子妃正站在書案邊看賬本,玉笙膝蓋還沒彎下,她便道:“起來吧,不用多禮。”
“多謝娘娘。”玉笙坐在一側,手邊立馬就有宮女捧來茶盞與新鮮的糕點。她捧起茶盞抬起頭,正對面卻看見太子妃身後掛著一幅畫。
姹紫嫣紅的牡丹,像是昨日太子在書房畫的那幅。
眼簾顫了顫,玉笙挪開目光:“周承徽的事本宮都知道了。”太子妃抬起眼簾,對著她道:“她是驕縱了一些,倒是讓你受委屈了。”
玉笙知道,這是要她息事寧人的意思了。
起身,笑了笑:“ 人已經救回來了,玉笙不委屈。”前方,太子妃點了點頭,欣賞她的識趣。
“內務府新送來一批東珠首飾,本宮年歲大了戴不出去。你年紀小,模樣生得又嬌豔,賞給你正好。”
太子妃說完,身側的丁香便上來,將手中的錦盒遞給玉笙。
素嬤嬤接過,玉笙隨意瞥了一眼,那裡面擺著不少,裡面的東珠個個都有指腹大小。東珠雖比不得西珠與南珠,但這麼大的一大匣子又是打造成了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