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三七的手一頓,她撇開眼神正準備繼續往前走。
最前方,周承微忽然停下來,她身後擁著一群奴才浩浩蕩蕩的。不知說了什麼,二話不說對著最前方的那侍妾反手就是一巴掌。
玉笙扶著三七的手一緊。
前方,周承微身後跟著不少人,朝前走的各位也跟著停了下來,扭頭看熱鬧。
周承微卻是尋都不用尋,轉身就將眼睛落在了玉笙與她身側的劉奉儀身上。
“下,賤的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周承微生的是漂亮的,再加上這番一打扮下,豔麗逼人。
頭上的牡丹金簪微微晃蕩著,周承微抬手指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妾,話卻是對著玉笙這邊說的:“痴心妄想,也敢惦記我的東西。”
她說完,冷哼一聲,轉身就扶著宮女的手上了轎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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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傳來竊竊私語聲,玉笙垂著腦袋當做不知情。她前方的劉奉儀卻是臉色都白了,那雙冰冷的眼睛落在周承微漸漸遠去的轎撵上。
門口鬧的這樣厲害,很快就傳到了太子妃的耳朵裡。
太子妃坐在梳妝鏡前,手中比劃著一根牡丹金簪:“周承微鬧了?”她聲音淡淡的,但那張臉上卻都是溫柔 。
“是。”大宮女丁香走上前,接過太子妃手中的牡丹金簪對著她的發間插.上去。
“周承微借著教訓侍妾,指桑罵槐呢。”丁香面上帶著笑意,與她主子一樣,聲音清淺溫柔。
“她這個性子。”
太子妃搖搖頭,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左右瞧了瞧,上面的牡丹金簪漂亮耀眼,她面上扯出一絲越發動人的笑來。
“之前殿下都要將她給忘了,如今竟是不知撞了什麼邪殿下居然又重新去了她那兒。”
宮女看著她自家主子神色淡淡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殿下好歹還去了一趟周承微那兒,可卻是許久沒來她們這兒了。
可自家主子對這事怎麼半點不上心?
丁香的眼神落在太子妃頭上的牡丹金簪上。眼神頓了頓,隨後道:“這論牡丹花樣的東西,沒人比主子您更合適。”太子妃坐在梳妝鏡前,撇過臉對著鏡子裡的人瞧了瞧。
許久才用力將那簪子給扒了下來,金簪收入匣子中,太子妃卻沒再看了。
“周承微是有些過於驕縱了。”
她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衝著身側的人道:“派人去前院請殿下過來一同用晚膳。”身側,宮女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趕緊屈了屈膝蓋,轉身小跑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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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回去之後,剛進了院門就聽見正殿中噼裡啪啦的聲響。
長信宮主殿的奴才們都被撵了出來,宮女太監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屋子裡,周承微在發著火,聲音大的像是半點都不怕旁人聽見。
“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要我提攜她?”
太子妃今日是吃錯了藥吧?平日裡不溫不火的跟個面團似的任憑人拿捏,如今卻是要她提攜那兩個?
平白無故的將那兩個新來的塞到她院子就算了,如今卻還要她將殿下的了恩寵都分出去?
周承微想到她院子裡兩人,一個成日裡要死不活的樣子,故作清高。一個打扮的妖妖娆娆的,扭著一把細腰四處勾人的眼睛。
痴心做夢……憑什麼要她將殿下分給這兩個?
她氣的胸脯上下起伏著,差點兒攪壞了手中的帕子。
“主子,主子,喝點水消消氣兒。”宮女上前,捧著茶盞勸道:“太子妃娘娘也是隨口一提,您應付著就是了。”
周承微卻還是氣的咬牙:“殿下向來敬重太子妃,她都這樣說了。殿下自然會考慮。”何況,她心中也不得不承認,倆人入府三個月了,是該承寵了。
她整個人酸的一肚子的水。
煩躁的將帕子仍到地上,抬手扶了扶額頭:“去讓小廚房熬碗參湯。”周承微捏著眉心咬著牙道:“待會兒殿下回來了送到書房去。”
周承微那兒忙活的熱火朝天的,三七在屋子裡隔著窗戶踮起腳尖往外瞧。
“姑娘。”她扭過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問:“太子妃都那樣說了,殿下晚上是不是會過來啊?”殿下寵幸過她家姑娘,雖不知為何瞞著,但外人來瞧她們主子就是個軟包子,隨手拿捏。
若是殿下不偷偷摸摸的,光明正大的寵幸她們姑娘,看誰還敢瞧不起她們。
“不知道。”玉笙搖搖頭,她是當真兒不知道。
那天晚上,她隨口一句話,明顯的就察覺出來殿下生了氣。
從她及笄開始,殿下雖寵幸過她好多回,但她那是頭一次拒絕。在周承微那兒雖……雖然也對她那樣,但那雙手明顯是帶著責罰。
身上的印子到現在還沒消。
抿了抿唇,玉笙低頭繼續看著手中的書,隻是心中卻是怎麼也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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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到了快晚膳的時候才回來,府中眼睛尖的立馬就得到了消息。
周承微趕緊派人將中午煨好的湯水送過去。
隻她慢了一步,人剛到書房,殿下就讓太子妃派人請走了。
陳琢在外忙了整整一日, 揚州之事有了結尾,李中元派人將近幾年賀叢文謊報稅收,偷拿鹽稅,地稅等事捅了個幹淨。
此時鬧的沸沸揚揚,朝中上下無人不知。揚州知府家中,抄出幾十萬兩白銀,還有不少價值連城的金銀首飾,古玩字畫等等。
如今,知府之位空缺。李中元倒是他的人,說到底這事上他立了大功,這個位置八九不離十應當是他的才是。
隻是不知為何,陛下的旨意卻是遲遲未曾頒布下去。
他低著頭,手指摸索著玉板子。身側,太子妃的聲音滿是柔和:“殿下外出忙了一日,定然是累了。”
一碗乳鴿湯送上來放在他面前,陳琢低頭眸子裡神色深邃。
抬起頭衝著面前的人笑道:“多謝太子妃。”看到那熟悉的眉眼,太子妃原本平淡的眼眸中柔光一閃。
聲音越發溫柔了些:“朝中可是有何棘手的事?殿下這幾日心情好像不太好。”
女子的聲音滿是關懷,陳琢抬起手將人領到自己身側坐下:“沒什麼,不過是些陳年舊賬罷了。”
他掌心溫和炙熱,太子妃低頭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卻是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掌心抽了回來。
剛握在一起的掌心還帶著溫度。
陳琢眼簾下垂著,當做不知曉。抬手端起手邊的湯碗。
“太子妃今日找我,可是什麼事?”他聲音溫和,卻是有些拒人於千裡的冷漠。
太子妃看著前方的人,依舊是笑道:“臣妾想著劉奉儀與玉奉儀兩人入府都有是三個月了,卻還是沒承寵。”
她知道殿下的性子,越是喜歡,越是不表露,越是在意,便待人越是狠心。
這既然看中了劉奉儀,都破例從那麼千裡迢迢的地方帶了回來,她不介意順水推舟推一把。
“殿下還是多去看看這兩個新人才是,免得小姑娘們傷了心。”身側,太子拿著勺子的手頓了半響,隨即才重新低頭喝了一口乳鴿湯。
眉心下意識的皺了皺,他點著頭:“知道了,待會陪你用完膳就去。”
太子妃心中舒緩了一口氣,站起來重新替殿下布置菜,一頓晚膳過去,屋子裡隻有用膳的聲響,沒人再說半句話。
天色還早,陳琢便從太子妃的廣陽殿出來了。
路上,王全那張肥嘟嘟的腦袋垂著,動也不敢動。殿下與太子妃娘娘不知是鬧了什麼矛盾,將近半年沒同房了,他們做奴才的看在眼中,卻是不好摻和。
這個時候,隻好想著法子逗殿下開心。
王全想了想,衝著殿下道:“玉小主兒估計還在等著殿下呢,要不奴才偷偷去派人將玉小主叫來?”
殿下這段時日少去後院,一直與玉小主在一塊 。前幾日心情瞧著還不錯,這兩日卻是眉心緊擰著,瞧著讓人懼怕。
“找她做什麼?”
冷厲的一聲滿是冰冷,叫人聽不出情緒來。
陳琢背著手朝前走去,清俊的面上冰冷的仿若被凍住一般。王全跟在身後,瑟瑟發抖,卻是瞧著殿下去的是長信宮的方向。
他心中一樂,趕忙小跑著跟上去。
長信宮中 ,周承微聽到奴才們的稟告,也是心中一樂。
“你說的是真的?”
周承微扶著宮女的手急急從軟塌上走了下來,高興到鞋子都忘了穿:“你說殿下正朝這兒來?”
底下,小太監在地上磕著頭,面上滿是巴結:“可不是,主子。”
“殿下正朝著長信宮的方向來呢,錯不了。”
“這……這……”周承微面上滿是羞紅:“殿下怎麼又來了……”她趕緊往梳妝臺那兒走去,急急忙忙的:“快快快,快給我重新上妝。”
聽見殿下去太子妃那兒了,她妝都卸了,沒想到殿下居然又來了。
正院裡手忙腳亂的,屋子裡,玉笙卻是扭頭看著窗外,她這兒正對著一顆梨樹,正院裡的熱鬧也是瞧的清楚。三七站在她身側提醒:“殿下這馬上就要來了。”
周承微動作這麼大,她如何不知道?
玉笙的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 ,殿下既然來了長信宮,依照周承微這個性子,自然不會讓殿下去旁人那兒。
無論是她,還是劉奉儀。
今日太子妃隻隨口提了一句,周承微便氣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桑罵槐,這樣的性子,難道會眼睜睜的看著殿下歇在旁人房裡?
隻怕她使出渾身解數,也要鬧的不得安寧。
隻是,今晚殿下這一來倒是讓她陷入了兩難。若是殿下今晚來了她屋子,周承微必然會將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日後在這東宮的日子,定然不會好過。
若是去了周承微那兒,或者劉奉儀那兒。
殿下如今對她隻是新鮮,可是新鮮卻不是她的絕對優勢,她能給殿下新鮮感旁人也能。如今太子已經惱了她,若她還不抓緊機會。
日後老死在這宮中,無家世,無寵愛,隻怕比宮女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