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對她的執念,是不是真的有女人出現,也不會動搖。
在她跳海離開他以後。
他依然毫無芥蒂地愛著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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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車比賽的持續效益,在兩天前就統計結束了。
今晚,不少股東都留下來,由羅彬主持和凌氏集團的會議。
會議就著窗外的雪,從下午四點召開,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
凌琦君從產品名譽授權、公關活動、贊助企業回報利潤、冠名持續商業宣傳等幾個方面入手,闡述了這次舉辦比賽,對比之前單一的贊助產品,同比帶來的優勢參考。
會議接近尾聲。
處理完收購其他公司業務的江衍鶴,才踏入會議室。
凌琦君今天穿了一尾湖綠色的低開叉旗袍,搭配著著略微商務化的黑色坎肩。
她瞥見那個人來了,手上用以匯報的激光筆略微停頓。
也不顧在場多少資產億萬的大股東,
女人語氣頗有些埋怨的意思:“江總,倒是稀客了。”
看見江衍鶴無動於衷的模樣,她繼續說:
“賽車比賽的剪彩和結束頒獎,都不見您的身影,現在會議也是,我們討論都進入第四輪了,您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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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鶴落座在主要股東的首席位置,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沒出聲應對這挑釁。
他拿起羅彬遞到他眼前的文件認真研讀。
凌氏那邊的幾個股東,其實都很懂,凌家的千金董事,對江衍鶴如此針鋒相對,揣的是什麼心思。
他們這次賽車比賽,投了很多錢。
凌氏在和明旭商討合作的時候,也是存了想要促成這對璧人的心思。
江衍鶴踏進這個房間。
這場冗長的會議更不能輕易結束了。
他高中開始就把母親紐約分部的對衝基金的首席投資官當下屬,又怎麼可能會參與什麼賠本買賣。
待凌琦君匯報完以後。
江衍鶴一針見血地提出了其實本次的收益,並沒有定向客戶投放廣告獲得的報酬多。
如果短期看不到贊助選手帶來的紅人效益,那明年的代言方案就需要做出調整。
他的措辭帶著商量的質詢,語氣卻獨斷且強硬,雖然口吻很已經盡量緩和。
好不容易搜羅全國各地賽車手的凌琦君,還是覺得委屈地不得了。
“不知道江少是在強調賽車贊助,還是在針對我本人呢。”
凌琦君提起前幾年江衍鶴舉辦的跑車比賽:“當時您不是也燒錢,辦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嗎。”
“我對凌小姐沒什麼私人情緒。你也不必對我項目品牌的運營刨根究底。”
江衍鶴的注意力已經到了別的項目上。
他戴著耳麥,接通了國內頭部劵商IPO打來的電話。
不賺錢的項目,他失了興趣,把周圍的股東都視作無物。
他越是這樣,越是挑起了凌琦君抗衡的心思。
那次高爾夫球場的籤約就是。
她明明對俄方公司的負責人,已經竭盡心力,在得知對方有喝紅茶的習慣,還專門去上海巷弄裡找來了孫逸仙和宋慶齡在香山路的品過的古董紅茶。
誰料對方一來,就以她穿裙來高爾夫球場的事情,大做文章。
想來那次還是江衍鶴解的圍。
他直言不諱地說凌小姐是穿著裙子來籤合同的,他才是過來打高爾夫的,分工協作而已。
如果俄方喜歡看她穿運動衫,要溫柔地請示凌小姐應允才對。
本來騎虎難下的局面,俄方聽他說完,也沒有再次發難。
喝完咖啡,比拼球技。
江衍鶴讓她壓軸出場,換上了旗下運動品牌的衣服。
她本來得過港島小姐,人很美,身材也不錯。
而她卻實實在在的領略到了江衍鶴的人情練達。
因為俄方臨走時,甚至還了解了運動品牌的生產鏈。
會議結束的時候,接近晚上十點。
“我們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的心血,江少一句不賺錢,就悉數抹殺嗎。”
待到眾人走後。
凌琦君站在江衍鶴的椅背後面,妄圖找他要一個說法。
“我很少做賠本買賣。”
江衍鶴言簡意赅,他放下筆,揉了揉眉心。
“可我聽說,江少可是做了很多年的賠本買賣,臨到婚宴當天,對方跳海都不和你在一起。”
凌琦君像是為了證明他的慘敗,說話有些咄咄逼人。
禮汀就是這個時候,拿著圍巾和豬雜粥來的。
她擔心圍巾焐不熱,在自己的脖頸圍了很久,把她的體溫傳遞到圍巾上。
這樣拿給他的話。
就算是落雪天氣,他也不會感覺到冷了。
沾著雪花的傘被她放在前臺了。
上樓的路上,進電梯的時候,她被下班的高層認出來。
接近五十歲的男人,恭敬地稱呼禮汀為:“江太太。”
她第一次被叫這個稱呼,緊張地不得了,還淡淡回應道:“嗯,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來到會議室,躲在綠植後面。
禮汀不敢再上前一步,所有的勇氣都被湿漉漉地雪淹沒了。
從這個角度,能從辦公室的白色光線裡,看到他凌厲的側臉線條。
江衍鶴講起她的時候,聲音一如往日從容。
禮汀垂下眼睛,看自己手掌的熱度,在玻璃上留下灼燙的白霧,又從濡湿中消散地幹淨。
他說:“愛是常覺虧欠,而不是常覺得虧本。”
就算到這個程度,這個向來在雲端的天子驕子,也覺得虧欠禮汀很深。
比深雪覆蓋在地面的寢床,還要深。
他三言兩語就能讓她覺得很感動。
凌琦君是怎麼對他講出告白的話。
禮汀忘了。
其實當時的氣氛並不曖昧。
可凌琦君卻站在江衍鶴身邊,把長發撩撥到一邊,語速很慢,頗有些風情萬種的說:“江少可以多觀察我,看看我會不會做出賠本買賣,任何方面。”
哥哥並沒有用語言做出回應。
禮汀隻聽見自己擴大的心跳,耳朵越來越清明。
“做觀察而已,別急著否定我。”
凌琦君在玻璃另一端繼續說:“我想,什麼樣的買賣,都要比數年心血悉數落空得好,或者,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如果當年你投資的是我,絕不會十年毫無收獲。”
話說到這裡,禮汀已經沒辦法聽下去了。
她也不想知道哥哥回應了什麼。
他對她多深的執念。
她都明白,明白到不需要再檢驗一次地地步。
不想要吃醋再無理取鬧。
她把豬雜粥放在會議室外面,秘書室的桌面上。
然後把圍巾解下來,輕輕地放在一起。
她做完這一切就給賈哥發消息。
一邊摁下樓的電梯:“我把他的圍巾拿來了,要是他問起,你就說你回去拿的。”
小賈疑惑道:“小汀?你都不多坐坐嗎,江少要是看見你來公司找他,不知道有多開心。”
這麼多年,他也是人精。
小賈當然知道最快取悅老板,也是最快下班的手段。
他幾乎是立刻,把這條消息發給了江衍鶴,並指著手機,一路狂奔闖入了辦公室。
小賈氣喘籲籲:“江少,小汀來了。”
江衍鶴心念一動。
他追出來看到那條圍巾,上面她甜甜的氣息還沒有散盡。
四周燈火通明,玻璃門外再也沒有禮汀存在的一絲痕跡。
禮汀並不知道他已經發現了,脖子上圍繞的溫度小時殆盡。
雪下的很大,飄到皮膚上,變成了一方小小的水澤。
穿過長街,踏著已經有一層薄雪的泥濘,緩慢走到車裡。
暖風薰然。
禮汀才感覺到眼睑濡湿。
她縮成很小的一團,抱著膝蓋坐在駕駛室上。
她覺得自己該走了,該回家了,可是又覺得無處可去。
車裡起了一層白霧,很好地將她的天地包裹起來。
她很想變得特別勇敢,公之於眾地會告訴所有人。
她從來不是膽小鬼,是她主動爭取和他在一起的。
可她真的沒有,篤定自己是他最優選擇的勇氣。
車窗被人敲響。
外面什麼時候出現他的身影,她不知道。
江衍鶴坐進來的時候,他把她圈得很緊。
他鋒利的腕骨摩得她疼痛,他靜脈就像圍繞著她流淌的河流。
仿佛此刻再也不是寒冬了,而是一個春暖花開的節氣。
“寶寶在外面等了我很久嗎?”
他在白氣彌漫的車裡吻她,好像兩人置身於一個仙境。
禮汀悶著不說話,良久才小聲回答:“剛到。”
她沒有吃醋,一點也沒有。
沒有因為別的女人並不怎麼曖昧的話語,選擇躲起來,一點也沒有。
她也並沒有因為他想都沒想就追出來找自己,感動,一點也沒有。
江衍鶴抱緊她小小的身體,竭力壓制唇角的笑意。
他懷抱溫熱幹燥,貼附在她脊背上的時候。
她舒服到很想像沒出息的小貓發出呼嚕聲。
“車上的雪,積攢得很厚了。”
他觸碰到她發間的手指,宛如剔透的冰,半強迫意味地讓她抬起眼睛。
“為什麼汀汀等我這麼久,偏偏不說出來讓我知道。”
落雪的聲音悄無聲息。
一如她對他沉默的關心。
禮汀艱澀地挪開眼睛。
“簾姨說,觀山寺,他們會放孔明燈。”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來找我的?”
他漫不經心地垂眸看她,握著她的腰,低笑道:“想許什麼願望,我全部都可以幫你實現。”
她顫抖著眼睫,看他吞咽的喉結。
他穿西裝的樣子,斯文禁欲,撩人地讓人屏住呼吸。
他湊近她,從懷裡把她挪到副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