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汀想進去看看嗎?”
“要哥哥抱。”禮汀點頭,什麼都沒想,從他張開細細的雙臂。
兩人走近教堂禱告,沿著臺階進去,周圍的地面上覆滿青苔。
新綠的樹葉與垂落的藤蔓,擋住教堂周圍的建築,爬滿綠山牆的教堂裡,充滿著好聞的松香味道。
禮汀這才發現,教堂裡站了好多人。
小貓害羞,她掙扎著,從那人的雙臂間下來了。
待到那些工作人員。
把梵高的《春日花園》展現開的一刻。
禮汀感覺她的靈魂都在戰慄。
她張了張嘴,發出小小的驚嘆,窄而薄的肩膀覆在江衍鶴的懷裡。
實在是太過於震撼,到最後她小聲啜泣了起來。
她窩在他懷裡撒嬌:“好美,為什麼要給我看這個。”
那人親了親禮汀的眼睛,吻走她跌落的淚痕:“看清梵高畫上的黑衣婦人了嗎?這個女人是梵高的媽媽。”
禮汀蝴蝶骨顫抖著,像是被他說話的聲音,輕柔吹動的風琴:“看到了。”
“這副畫是梵高思念他母親所畫的春日花園。”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笑著介紹道:“我們現在所在的教堂,是梵高畫上的教堂,荷蘭比國內晚了七個小時,現在是4月5日。禮小姐您的生日還沒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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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鶴從許興洲那裡。
得到這副畫,鑑定為真跡的那天。
他就命人就找到格羅寧根博物館,用600萬歐元,買下了這副畫。
清明節。
禮汀的生日。
她思念媽媽。
梵高的《春日花園》。
花園裡的婦人,是梵高為了思念媽媽而畫。
他陪自己,跨越萬裡,飛過半個地球,來梵高畫裡的教堂,來小時候書中的童話世界。
來到春日的花園,給她過生日。
教堂的彩繪玻璃,很像禮汀在海難後去告解,說想要徹底得到江衍鶴的教堂一模一樣。
真的徹底得到他了。
真的有更愛這個世界。
是他讓我愛這個世界。
十字架和耶穌像,都神聖到讓人凝滯住呼吸。
禮汀埋進江衍鶴懷裡,終於用力地痛哭出聲。
她的背脊是一把風琴,往上顫抖是鋪天蓋地的愛情,往下顫抖是漫無邊際的緬懷和追思。
有愛的愉悅,欲的澀潤,還有思念的沸沸揚揚。
她整個人,被江衍鶴完完整整地攬住懷裡。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情。
禮汀被感動到不停掉眼淚,仿佛要在他身上繪出一團小小的太平洋。
才能容納得下彼此漫無邊際的愛。
“以我哭幹的眼睛,對世紀之戀致敬。”
太愛他了。
媽媽,如果這個就是人類渴望的愛情。
我真的,我已經毫無遺憾了。
這麼激烈洶湧的愛,和身體的接觸摩挲不一樣。
這麼深切的愛,深入發膚骨髓,甚至進入他的靈魂裡去了。
媽媽,清明節,我的生日,我很幸福。
我痛苦了十二年的清明節過的生日,被那人奇跡地融合在一起。
汀汀有緬懷你。
汀汀也有好好愛自己。
“謝謝你...我很開心。”禮汀再次抬起眼的時候,黑眸裡像是有一塊小小湖泊。
“乖,別哭了。”
他把她抱起來顛著,寵溺地當成小女孩,低沉地哄她。
抱著她走出教堂,用手指幫她撫走淚痕。
那人撩人的唇息,輕柔地滾過她的耳廓邊,讓她心尖一顫。
“你說的,願意被我鎖起來,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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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26章被許興洲非法偷渡的畫。
被他買下來了,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她。
忘記《春日花園》這副畫的小寶,可以返回26章看看。
以及這幅畫是真實存在的,確實是梵高緬懷母親所畫。
標題和引用是鄭欣宜的《先哭為敬》
第61章 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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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起來,當然可以。
更害怕的是,他不要我。
到最後,回國還是被懲罰了。
不是甜蜜的折磨。
如果在床上的折磨,和他做那種事,做到昏過去,那自己一定是甘之若飴的。
因為每次他會照顧著她虛弱的身體,除了下藥那天,她被他摁著做到差點發燒以後。
現在,他都是淺嘗輒止。
壞小貓還是讓他生氣了。
是在第二天放學的時候。
禮汀沒回官山道31號。
那天,她被他和模特的合照刺激得心髒泛疼。
她什麼都來不及想,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了門。
當時走得匆忙,忘記是不是沒有戴戒指就出門。
在荷蘭教堂門口,禮汀習慣性不安地摩挲戒指,她發現手指上空空蕩蕩的。
今天上課一直都非常不安,課間也反復在回憶,自己到底把戒指丟到哪裡去了。
她很生自己的氣,裙擺都被她捏皺了。
她忐忑,難過,反反復復糾結了很久,終於決定放學後先回自己的家裡找找。
如果遺失在荷蘭了,那個人一定會對自己失望的。
禮汀的心裡溢滿愧疚。
覺得自己實在太丟三落四,連這個都能遺忘掉。
明明之前連他寫過廢紙上的筆跡,她都放在文件夾裡,收集起來的。
現在居然把定情信物弄得不見了。
小貓垂頭喪氣地往陰暗潮湿的家裡走。
她推開家門,沉悶的空氣消散以後。
臨走前沒寫完的試卷和小心翼翼疊起來屬於他的衣服,溫柔地在床上等待她。
把臉埋進他的衣服,蹭了蹭。
果然,這裡才最適合自己。
趴在那個人的衣服上,她嗅到將要消逝氣味和貪慕的溫暖,不知不覺睡著了。
被春雨淅淅瀝瀝的聲音吵醒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
從床上下來,感覺頭暈暈的。
她看到手機裡,多個來自江衍鶴的未接來電。
他很少像現在一樣,給自己連續打電話。
那人對於一切即將發生的事,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管發生什麼,從來都是非常冷靜的。
小貓感到驚慌極了,既愧疚又著急。
糟糕,是不是忘了和他說回到這裡來,讓那個人擔心自己又要逃走,所以生氣了。
她感覺到心緒不安,再加上遺落的戒指。
“奇怪,到底放在哪裡了...”
手機屏幕在床上又亮了起來,由於常年擔心打擾到別人,禮汀習慣性設置靜音。
在慌忙接起來的一瞬間,電話又掛斷了。
還是江衍鶴打來的。
禮汀感覺到一陣陣心悸,嘗試著回撥過去,但顯示卻是無人接聽。
“怎麼回事...”
禮汀靠坐在床頭想了一下,要不要再給他打一次電話,又擔心他在開車。
門鈴卻在這個時候急促地響起來。
“叮鈴——”
在狹窄的房間裡發出巨大的聲響。
一定是他來找自己了。
好愧疚。
既找不到戒指,還消失直到深夜也沒有回去,還沒有接電話。
他一定會很擔心吧。
禮汀捏著手機,不安地走到門口。
她什麼都沒想,徑直擰開門把:“哥哥,對不起,我——”
看清楚來的人那一剎那。
禮汀一步一步向後退著,不安地碰到了門口的花架。
來人是謝策清。
他是冒著雨來的,墨綠色風衣已經被雨浸湿了,透出一種如墨的濃黑。
他瘦了不少,眉目裡的痞氣還在,看起來還是衝動又莽撞:“你叫誰哥哥?”
“你...為什麼會回來?”
“你生日,我特意從慕尼黑趕回來。還記得圖書館的晚上,你和我說過的蘭草嗎,我找到了一顆罕見的鬼蘭琥珀,想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你。”
雨漬從謝策清的發尖滾落下來,滲進眼睛裡,眼睛通紅。
“我冒雨從機場過來的,家都沒回,隻想來看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禮汀垂著眼,看到他腳下的一汪水漬,說好。
進屋以後,謝策清環視一圈周圍。
整個房間不大,卻布置素淨溫馨。
玄關的櫥窗上,放著一束淺藍色的鬱金香。
他作為一個闖入者,在這六十多平米的小套房裡審視踱步。
“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
“第一次雨夜你送我回去,你叫車的時候,我記了地址。”
“難為你記這麼久。”
“和你有關的我都記得。”
“這個鬼蘭琥珀送給你。”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今天你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謝策清見她推拒的樣子,生出一點倔脾氣,徑直把鬼蘭琥珀項鏈往女生脖子上一套:“去年我就想送給你,不要再拒絕我了。”
禮汀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