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叫他那麼英俊,人人都渴望和他在一起呢。
禮汀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身上濃烈的荷爾蒙味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比他還病態。
禮汀在他懷裡伸出手指,指尖沾了一點屬於他的腥味又泠然。
她像懵懂的小貓一樣,安心躲在他懷裡,滿足舔舔。
她嘴角還掛了一點笑意。
因為這是第一次,她真正地看到他動情。
並且,他給予了,雖然沒有到那一步。
她的眼神逐漸朦朧。
這個味道。
說不上來,很奇怪。但真的很滿足渴望。
但是禮汀已經為全世界,她第一個嘗試到,而感到無比地興奮了。
江衍鶴看清她的動作,瞳孔驀地收縮。
他似乎在提醒他不聽話的寵物:“別舔,聽話。”
他看見她嘴角的稠,眼睛幽暗,逼迫她仰起臉,靜默地觀賞她軟成一灘的模樣:“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想看你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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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淚撲簌簌,蜷在他臂彎裡不想起來,低弱地細細講。
她又賭氣似地,咬了一口他流麗修長的腕骨:“我也想讓你疼。”
留下了一小灘水漬和軟軟卻鮮明的牙印。
她甜甜地撲稜著眼睫,笑了起來:“鳥鳥的手好好看,但是也被我弄上痕跡了,哇,我才意識到,宣布你是我的這個過程,真得讓人好開心哦!”
禮汀在模仿他的手段,取悅他。
明明她已經委屈又難過,還覺得不被信任,還疼,種種事情加起來。
本來已經受不了了。
但是的確是她壞,說很多謊,把那人給騙回來的。
他會生氣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禮汀卻忽略了,他為什麼那麼生氣。
她眼眶還是紅的,卻撐起身想要繼續親他,吻在那人的額角。
還是好喜歡他。
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好看。
一點救藥都沒有。
那人等她乖巧地親吻他。
他沒有說。
其實,他正在和腦袋裡瘋狂又憤怒的因子天人交戰,滿腦子都是她雪白肩膀上紅痕的樣子。
一想到,她給其他男人,看到了一點皮膚。
他腦袋,幾乎沒辦法再用理智去思考。
從一開始隻想要遠離她,免得被多年的求而不得感,和無法救下她的愧疚感支配。
再到看見她,下大雨無家可歸,沒辦法放任她一個人孤獨地在教室裡發呆。
甚至他領她回來,知道她喜歡謝策清後,滿身充滿破壞欲,狠狠克制下來,但真的恨不得掐死喜歡謝策清的她。
還要裝作演戲,裝作無所謂地,成全她。
一開始想的,隻是佔有她就好了,得不到她的心也無所謂。
再到最後,察覺到她已經非常依戀自己以後。
無論怎麼,都沒辦法再滿足佔有欲了。
直到現在。
幾乎每天都在想把她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把她全身嘬得到處都是痕跡。
想把看過她白皙皮膚的男人眼睛,全部摳出來,送他們流著血淚上路。
這種病態的折磨感,沒辦法纡解。
放禮銳頌一條生路,已經是因為看在她的面子上,垂憐他。
主要是,江衍鶴每次都在思考。
最極端的情況下,想到如果自己犯瘋病,和別人同歸於盡的話。
她怎麼獨自活下去?
如果,有天,真的復仇完畢。
他觀摩最憎恨的人被抓獲或者死掉。
他對別人贖完罪,持之以恆地戰鬥落幕的那一刻。
他想過最精密的劇本,讓自己嘴角溢出鮮血,也要笑到最後,最後一個倒下。
上一代的恩怨,遲早會報復在這一代。
父親江明旭完全可以獨善其身。
可是自己卻不可以,畢竟是享受了直接好處的人。
可是,禮汀怎麼辦。
推開她,他也沒辦法繼續在這個渾濁的地方,煎熬下去。
但是把她留在身邊,尖刺露出來,傷害她怎麼辦。
命運給他倆開了最大一個玩笑。
就是他在海裡,看著遊輪傾覆時。
那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的那一刻。
江衍鶴血液瞬間凝固住了,他隻能選擇放手。
不然別人一定會用槍,對準他懷裡的軟肋。
他隻能把懷裡蒼白著小臉,依戀著貼著他,細軟呼吸著的禮汀放開。
江衍鶴狠狠撇下懷裡昏迷的,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裝作根本不想要觸碰她的樣子。
把她棄若敝履地,推到了身邊多年好哥們的手上。
沉聲威脅謝策清道:“救下她,我會感謝你,放開她,我一定會殺了你。”
謝策清一愣,隨即說:“好啊,你和她都要感激我哦,兄弟,她以身相許或者你讓我大富大貴,總得有一個吧!”
“嗯,我不會忘,別打她的主意。”
然後,江衍鶴覺得心髒疼,渾身疼。
很想緩慢把禮汀交出去,可是不能。
懷裡驀地一空,溫度散盡。
那一刻,他心裡清楚,這一輩子隻能錯過她了。
並不是陰差陽錯,是自己是個徹底的混蛋,率先放棄她的。
因為假設他一個人死在槍戰裡。
他也要讓禮汀活下來。
可能從現在開始,永遠再沒有兩人名字並排在一起,出現在營救報道上或者新婚箔金冊上的一天了。
這條復仇的不歸路,是自己選的。
江衍鶴咬緊牙關,使勁劃水,頭也不回地朝著翡老師墜落的地方遊去。
一次次換氣的時候,頭發在滴水,臉頰被海鹽染得刺痛。
他隻能遙望,禮汀倚在謝策清懷裡,像隻乖順的小貓,被他抱上了木板。
正如每一次,他凝視她站在遠處一樣,默默陪伴她。
沒辦法再補救了。
狙擊手的子彈果然來了,一個點射,身邊木板瞬間散成木屑。
江衍鶴深呼吸一口,冷靜地朝著海裡下潛。
他落淚了嗎。
或許有,或許沒有。
但他活了十九年,從未掉過眼淚。
這苦澀又鹹腥的感覺,是海水。
在海裡,就算把這輩子所有的眼淚流幹,也永遠不會有第二個人發現了。
命運最擅長開玩笑。
正如他守護她很多年後,發現這輩子和她都不可能了。
她對自己的依戀,就像空中樓閣。
如果在不久以後,她揭穿他並沒有救下她,甚至時候把救下的別的女人,帶回私人醫院的那一天。
她不會像現在這樣,承受他的粗暴和獨佔,還柔柔地安撫他。
這樣的幻夢還能持續多久呢。
江衍鶴沒有答案。
其實有件事。
禮汀不知道,他也不想說破。
來的路上,車剛駛入酒店。
小賈就來找自己,說禮汀的手機被修好了,讓他遞還給她。
檢修員在一旁,測試手機功能的人,隨意地滑動了手機。
說禮汀的手機雖然被雪水浸透,但是沒有燒掉主板,一切正常。
修理手機的人,在演示的時候。
江衍鶴明明看清,禮汀查看了微信裡,他說獎勵自己春假去京都的請求。
因為,沒有紅色的未讀消息。
但她和他說謊。
她說並不知道,他要什麼獎勵。
假的。
江衍鶴知道禮汀是故意裝作沒看到。
但他什麼都沒問,不想讓她為難。
禮汀什麼都願意給他,但對他想要澄清和別人沒什麼關系的意圖,卻漠不關心。
因為她隨時都想著離開,根本沒有想過長長久久地陪伴他。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並不是她恩人以後,會怎麼宛如蝴蝶掙脫牢籠一樣,永遠逃走呢?
江衍鶴沒什麼耐心去想。
每次到這個層面就戛然而至。
但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後悔,沒有救下她。
因為,如果那些人對她開槍。
她滿身血地死在自己的懷裡,他也沒想過獨活。
被別人發現她是他的軟肋,可能代價更嚴重。
江衍鶴遊泳技術好得出類拔萃,但如果這一幕真的發生了。
說不定,在海裡,他都能選擇抱著她的屍體一起溺斃吧。
還好她活著。
狄蘭·託馬斯有一首著名的詩,《不要溫和地走近那個良夜》。
但江衍鶴更喜歡他的《瘋人院裡的愛》
她來時就已著魔/任憑迷惑的光線,穿透反彈的牆壁/著魔於整個天空
她睡在狹小的臥槽,還漫遊於塵世/隨意胡言亂語/我流淌的淚水,侵蝕瘋人院的床板。
久久地或最終被她懷中的靈光所虜/我也許一定得/忍受最初的幻影,點燃萬千的星雲。
能被她撫摸頭發,感受她懷裡的體溫。
哪怕是偷來的,搶來的,奪來的。
江衍鶴也絕不後悔。
他回過神。
黑暗房間裡,隻有兩個人,他低下頭,凝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