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裡面打開,短短幾句話的功夫,王翠翠已經重新梳頭換好了衣服,頭發由原本的隨意扎在腦後的單根麻花辮子變成了順順溜溜沒毛刺的雙麻花辮,發尾扎著翠綠色的發帶,兩條麻花辮文文靜靜搭在肩膀兩側,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時下流行的小洋裙。
看起來斯文秀氣,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老王班長不愧是直男中的直男,當著眾人的面眉頭一皺,“讓你出來做飯你打扮得這麼好看幹什麼?還把你媽給你新買的衣裳穿出來了,穿著它做飯多糟踐衣服糟踐錢?”
王翠翠撅起嘴不樂意道,“不用你管!”
老王班長沒轍,他就這麼一個閨女,閨女懂事又貼心,他平時連罵都舍不得罵,這會兒閨女硬氣起來了,老王班長隻能自己軟下去,“好閨女,今天來家的是你爹我的老戰友一家,你也知道爹燒菜難吃,隻能靠你給客人露一手,回頭爹給你買新裙子。”
王翠翠被摸順了毛,點頭答應。
“來,快過來見過你裴叔,”老王班長拉著王翠翠讓她喊人,“你上次你還念叨裴叔怎麼還不來,這回裴叔來了,趕緊問好。”
“裴叔好。”王翠翠低頭局促問好,臉頰發燙。
其他人隻以為翠翠是見到外人害羞,但同為女性的陸濃輕易看出翠翠不是因為見到外人,而是見到裴寂安害羞。
嘖,男色惑人。
老王班長又指著陸濃說:“這是你裴嬸,還有你裴嬸的幹媽,你跟著裴錚喊吳姥姥,這兩個是你裴叔的兒子裴錚和顧淮,都比你小,喊弟弟就行。”
王翠翠一怔,看著陸濃發呆,其實剛才第一眼看到陌生的陸濃時王翠翠就有不好的預感,可不到黃河不死心,她僥幸想或許那個站在裴寂安身邊的女人是裴叔的親戚。
現在親耳聽到爹說女人是裴叔的妻子,王翠翠既不理解又難過的想哭,為什麼啊?
十幾年不結婚,在她終於長大有資格嫁給他的時候,他卻突然結婚有了妻子。
王翠翠嫉妒死裴寂安身邊的女人了。
大家不知道王翠翠心裡的想法,各自介紹完後,開始準備起午飯,本來老王班長不想讓客人幹活,但他家之前什麼都沒準備,加上家裡勞力少,劈柴、殺雞、剁骨頭……這些活計都需要男人幹,老王班長一個人忙活不過來,於是不客氣地指揮起客人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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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媽和陸濃見狀自然也不能闲著,吳媽去廚房幫著翠翠燒菜做飯,陸濃沒她倆的手藝,隻能蹲在院子機井旁洗菜擇菜。
裴寂安在牆角殺雞,手起刀落,雞慢慢停止不動,血順著刀口流了一地,陸濃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趕緊低下頭洗自己的菜。
老王班長正抱著崽崽指揮裴錚劈柴,“斧頭不要朝人,對對,萬一你沒握住,對著人容易傷到別人;要用巧勁,對著木頭正中間,先找對位置試試手感再抬斧劈下去。”
裴錚練了幾次都不得勁,有點懊惱。
“老裴,你快過來教教你兒子。”老王班長樂呵呵喊裴寂安。
裴寂安沒搭理他,把不動彈的雞放在地上,讓它慢慢流幹血,走到陸濃身邊舀了盆水洗手,洗完手後自覺接過陸濃手裡的菜,和她一起摘洗起來。
“嘖,”老王班長搖頭。
陸濃看向裴寂安,裴寂安老神在在,一點不在乎老王班長打趣的眼神,見陸濃望過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陸濃轉了轉眼珠,趁人不注意,用手指撓了撓裴寂安的手。
裴寂安對於她的作怪已經有經驗了,不慌不忙捉住那隻小白手,握在手裡,細細摩梭,另一隻手還能洗菜,可謂一心二用的天才。
陸濃:“……”
兩人誰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不自覺相互靠近,即使沒有說話,他們之間也有種曖昧流動。
心理學上講,人們的潛意識會靠近自己喜歡的人,會想要碰觸自己喜歡的人。
王翠翠不知道什麼心理學,她一邊做飯,一邊朝院子裡往陸濃那裡看,恰好她所在的角度能看到將陸濃盡收眼底。
裴寂安走到陸濃身邊的時候,王翠翠隻覺得他們待在一起的畫面很刺眼,明明什麼都沒做,什麼話都沒說,但就是刺的人心裡直疼。
等看到裴寂安撫弄陸濃的手時,王翠翠臉紅心跳的同時,也嫉妒的燒心。
她死死盯著陸濃,想知道陸濃到底哪兒比自己好。
不就好看了點嗎?
她也不差啊……好吧,可能陸濃是比她好看那麼一丁點。但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那女人二婚,身邊還帶著個孩子,拖家帶口嫁給裴寂安,不可能一心一意照顧裴寂安。
翠翠不甘心,吭哧吭哧把案板上的肉剁成了肉泥。
吳媽:“……”這姑娘也太虎了吧?辣椒炒肉炒肉泥嗎?
“姑娘……我說,”吳媽躊躇開口提醒道,“別再剁了,再剁肉一下鍋就沒了。”
王翠翠聽到吳媽的提醒這才回過神來,把肉倒進了碗裡遞給吳媽,吳媽嘆了口氣,這怎麼用?
“吳姥姥,陸濃姐前面嫁的人待她不好嗎?”王翠翠忍不住想向吳媽打聽關於陸濃的事。
吳媽怪異看了她一眼,警惕地說,“你問這個幹什麼?”
從剛才她就察覺這小姑娘不對勁,看裴寂安的眼神太羞太不自然了,看濃濃的眼神則帶著敵意。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陸濃姐和裴叔相配。”王翠翠訕訕,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引起了別人的懷疑,隻能違心誇贊。
吳媽捂嘴一笑,“哎呦小姑娘你算是說對了,你往外瞧瞧,他們兩個站在一起是不是天作之合?那叫一個郎才女貌、琴瑟和鳴、恩愛無雙……”
王翠翠:“……”老太太你還挺有文化的。
吳媽每說一句話都往王翠翠心上扎一箭,扎的王翠翠心差點碎成八瓣,偏偏吳媽還覺不夠,補刀道:“說到恩愛,這次出來也是姑爺心疼濃濃在家待膩了,遂帶著全家一起出門散心。”
王翠翠聽完後眼圈泛紅,吳媽撇了撇嘴,見好就收。
陸濃把洗好的菜端進廚房,看到王翠翠眼眶發紅,低著頭不理人,不解地看向吳媽,吳媽心虛避開陸濃的眼神。
王翠翠抹了把眼說,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這辣椒太辣了,陸濃姐讓你看笑話了。”
“這有什麼丟不丟人的,快用水洗洗。”陸濃順著她的話安慰,說完以後聽到院子裡老王班長喊她,趕緊應了一聲,朝門外走去。
剛出門就見老王班長拿了一個背簍遞給她,“弟妹,咱家白菜蘿卜吃完了,你跟老裴去地裡挖一簍子回來,老裴知道菜地在哪,讓他帶你去。”
陸濃拎著背簍走出門口,就見裴寂安拄著鋤頭,另一之手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煙氣絲絲縷縷飄散,裴寂安始終沒有吸一口。
陸濃微微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見裴寂安抽煙,她還以為裴寂安不會抽煙。
裴寂安看到陸濃來了,把煙熄滅,見她盯著自己手裡的煙,說,“老王喜歡抽,走吧。”
言下之意,自己不喜歡抽煙。
兩人一前一後趕到菜地,到了以後看到光禿禿一片泥地,陸濃才知道老王班長說的“挖菜”,是真挖。
白菜拔下來後為了更好的儲藏,會直接在地裡挖個大坑就地窖起來,等吃的時候再挖出來。
怪不得要拿鋤頭。
蘿卜倒能直接拔,陸濃和裴寂安分工合作,她拔蘿卜,裴寂安挖白菜。
陸濃的力氣不大,吭哧吭哧拔了很久滿頭大汗才拔了幾顆出來,抬頭一看裴寂安那邊已經脫掉衣服了,舉起鋤頭間肌肉輪廓透過一層單衣若隱若現。
中午太陽毒辣炙烤著地面,白菜窖得深,土厚又硬,並不好挖,裴寂安頭上汗水直流,他又解開了單衣的扣子,汗水順著肌肉滑向更深處。
吸溜,是誰在流口水?哦,是我,那沒事了。
陸濃從一開始偷瞄幾眼,到後來目不轉睛盯著他猛看。
菜挖出來後,裴寂安捕捉到陸濃的視線,低頭看了眼已經被汗水浸透的襯衫,已經湿痕向下漫延到褲子,他停下手頭的活兒,擦了把汗,把湿透了的襯衫脫下,披上外套。
陸濃被捉包後收回視線,不過眼停下來了,腦子還在細細品味剛才看到的畫面,娘哎,流著汗水幹活來的裴寂安性感的要死。
他這人身上的氣質也很矛盾,平時一舉一動優雅從容,身上有種舊時代貴公子的質感,可真讓他光著膀子下地幹活,他絲毫不含糊,熟練的像個村裡常年幹農活的漢子。
可雅可俗。
陸濃想出了神,沒注意到腳下,抬腳就見有什麼花裡胡哨的長條打她腳下穿過,“!蛇啊!!!!”
她三步兩步蹦跶到了裴寂安身上,裴寂安牢牢抱住,蛇也被她嚇了一跳,溜之大吉。
過了許久,陸濃還躲在裴寂安懷裡瑟瑟發抖,“完了我肯定被蛇咬了,怎麼辦我是不是要死了?”
裴寂安:“……”
“沒咬到。”裴寂安拍了拍陸濃的背安慰她,確實沒有咬到,她跑的比蛇可快多了,再說那隻是一條菜花蛇,沒毒。
“我不信。”陸濃覺得自己腿麻麻的,肯定被蛇咬了。
裴寂安無奈,“那你先下來我給你檢查一下。”
陸濃猶豫隨即搖頭,她現在不敢下地,怕又碰到蛇。
裴寂安嘆了口氣,就這麼抱著小祖宗。
過了一會兒,陸濃恢復過來,轉了轉腳脖子好像真沒事哎,這才注意到自己和裴寂安的姿勢不大對,裴寂安身上有股勞作過後的熱浪混著雄性荷爾蒙朝陸濃撲面而來,她低頭就能看到裴寂安完美的下巴和滾動的喉結。
男色惑人,陸濃吞吞口水,手不老實地摸著裴寂安硬邦邦的肌肉。
裴寂安:“……”
軟香在懷,她還不知死活地撩他,撩完以後管殺不管埋,裴寂安差點氣笑出來。
真就笑了出來,胸腔發出低沉的聲音,兩人隻隔了一層衣料的衣服微微震動摩擦,陸濃低頭吻住裴寂安。
裴寂安要是再忍得住他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他反客為主,唇齒相交,帶著一股劣質的煙草氣息,與陸濃的小舌嬉戲。
良久,裴寂安松開已經軟倒的陸濃,在她頭頂說了兩個意味不明的字:“利息。”
陸濃恍恍惚惚,覺得自己虧了好像又沒虧。
嗯?恍恍惚惚她好像又看見王翠翠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