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從殊:“你真要鞭屍?”
鬱浮黎:“我開過玩笑?”
就因為不是開玩笑才奇怪。
這棺椁既有鳳凰骸骨作看守,又刻滿防御陣法,感覺就是埋葬傳聞中的神明沒跑了。之前故意殺朱雀王,可以說是有仇、為了靈骨以及利用天雷松動體內禁制,理由非常充足。
那麼現在刻意進入地宮鞭屍,沒深仇大恨單純興趣那真是神經病得獨樹一幟。
鬱浮黎:“你在心裡罵我?”
苗從殊:“除了誇你我心裡還能想什麼?”
鬱浮黎:“還能為別人的背影心動。”
苗從殊:哦豁,來秋後算賬了?
抱著胳膊不為所動,他現在就完全不害怕,反正又沒有真的變心。
“我能保證朱雀王說的那段過往絕對虛構,因為我確實沒有記憶。留影石刻錄是為了證明我的清白,至於截下朱雀王的背影,那當然不是變心!”苗從殊言之鑿鑿:“那是因為我把他當成你啊!那個背影特別像你,說到底我真正動心的人還是你!!”
開玩笑,以為他沒有提前準備說辭就口嗨嗎?做人留一線的道理沒人比他更懂,否則早就淹死在大海裡了。
鬱浮黎:“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聽。”
苗從殊:光明正大無理取鬧,過往招數一敗塗地。算了,他強任他強,我死活不認就行。
他擺出一副‘愛咋咋,難伺候死了’的鹹魚樣,還翻著死魚眼,百無聊賴的小模樣。鬱浮黎瞧著便眯起眼,像命運扼住小可憐的喉嚨那樣,捏住苗從殊的小脖子說:“待著別動。等出去後再解決你的事。”
苗從殊:“我能有什麼事?清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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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浮黎似笑非笑:“我這一路過來,難得出趟昆侖,你給了我不少驚喜。”捏了捏苗從殊的後頸,湊過去輕啄他的唇角:“苗苗,你看我真的有那麼大方揭過那些事?那些礙眼的東西還沒著手處理幹淨啊。”
苗從殊縮了縮肩膀,後背有些涼,心想怪不得鬱浮黎之前沒怎麼動鹿桑荼他們,原來都放著等出去後再處理。
鬱浮黎:“到旁邊去坐著,我開棺椁。記得做好防御。”
苗從殊走到旁邊坐好,翻出十幾件防御靈器裹在自己身上,然後撐著臉頰意興闌珊看鬱浮黎暴力解棺椁上的禁制。
不一會,禁制都被解開,棺椁被一把掀開插進地宮牆壁裡,而鬱浮黎腳踩在棺椁邊沿,居高臨下望著棺裡的屍體。
苗從殊好奇,湊過去看,卻見裡面躺著個面色紅潤仿佛隻是睡著了的男人。他華衣金冠,風姿特秀,美皙如玉,便是閉著眼不說話都能奪人眼球、引人注意。
但更令苗從殊震驚的是男人那張臉,竟無比熟悉!因為那是鬱浮黎的臉!
五官、長發和八尺高的修長身形,甚至是喉結處也長了一顆枚紅色的小痣。若不是苗從殊在情動時,受不住又氣惱時會如小獸那般噬咬鬱浮黎的喉結,怕也是發現不了。
苗從殊來回看身邊的鬱浮黎和棺椁裡的‘鬱浮黎’,瞠目結舌:“你孪生兄弟?”
地宮是神明墓穴,葬著神明。鬱浮黎是神主。那麼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或許就是孪生兄弟沒跑了。估計關系還不好,否則怎會無緣無故搞鞭屍?
鬱浮黎:“不是。”衣袖一揮,直接將裡面的屍體拽出來扔到地面。然後再將笨重的棺椁卷起來,猛然向下砸到那句屍體身上,瞬時血肉模糊而骨肉被擠壓迸裂的聲響格外牙酸。
苗從殊‘嘶’了聲,覺得皮肉都在替鬱浮黎感到疼痛。
這個男人太絕了。
說鞭屍就把人屍體砸成肉餅,尤其這人還栩栩如生、長得跟他一樣。
‘咚’地巨響,棺椁再被扔出去,但見被砸成肉泥的屍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來的模樣。鬱浮黎抓破屍體的心髒,手指隔空攪弄數下,便有金色的碎片突然飛出,被吸附到他的掌心。
苗從殊瞥了眼,是命盤碎片。
失去命盤碎片的屍體迅速枯萎、化為白骨,最後再變成灰塵飄揚在空氣中。當命盤碎片被鬱浮黎完全吸進身體的那一刻,整個地宮開始左搖右晃,瀕臨坍塌,靈氣橫衝直撞,發生暴亂。
苗從殊勉強穩住身體,衝鬱浮黎說:“地宮塌了,我們得離開。”
鬱浮黎攬住他的腰說道:“不止地宮,整個秘境都在降落。做好準備,我們要出去了。”
苗從殊愣了下,應了聲:“好。”
地宮搖搖欲墜,地宮之外的天空城、屍沼之地、黃金樹……整個秘境都在搖晃,枯竭又爆滿的靈氣處於極度不穩定的狀態。沒有準備的修士在瞬間吸滿靈氣,靈脈被撐爆,而有些修士發覺不對便趕緊疏導和控制,反而快速進階而不必遭遇雷劫。
這是機遇,也是災難的考驗。
守在太玄山脈的部分修士察覺不對,趕緊通知師門長老。十幾個大門派主事長老紛紛過來,聚攏在邊緣遠遠觀看,而太玄宗宗主皺眉說:“秘境開了?”
“才八個月。這是出現時間最短的秘境。”
“你們沒發現靈氣陡然充裕了嗎?天地間靈氣四溢,正以秘境所在的方位為中心擴散……不像是秘境開啟,倒像是秘境墜落!”
“難道這就是靈氣復蘇的原因?”
……
他們議論紛紛,心中既懷有擔憂,也有見證修真界歷史變動的激動和對於飛升的期待。修真界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飛升的修士,他們明顯能感覺到靈氣逐年減少,可能再過千年、萬年,靈氣消失、修真界恐會淪為凡間界,此地再無修士。
近幾年來,幾個大宗門陸續察覺天有異象,經過多次推演得出的結果,修真界將會迎來一次靈氣大爆發。
這便是機遇!
他們惶惑不安,但更多是期待。
太玄宗宗主感嘆:“不知負雪他們如何了。”
旁邊幾大長老聞言安慰了幾句。
此時的太玄秘境裡也發生巨大的變動,進來上萬名修士而今隻剩下幾千人,他們很快反應過來眼下的狀況是秘境出現問題,於是迅速做出應對方式。
屍沼之地的瀛方斛等人停止搜刮天材地寶的行為,準備離開。萬法道門幾個人在途中恰好遇到燈棲枝和合歡宗的樓船,發現徐負雪和景晚c也都在裡面,幹脆合力護住樓船,避免在秘境和修真界交匯時產生的靈力風暴中被絞殺。
鹿桑荼在山巒之巔,鬼頭妖刀一把劈開席卷過來的靈力風暴。遠處偌大的湖泊中心,薛聽潮再次摁死執念不肯消除、企圖搶奪他的身體的溫錦程殘魂,身後是恭敬的蓬萊宗門人。
天空忽明忽暗,忽然破開一個大洞,像是破殼的雞蛋,源源不斷的靈力在內外爭鬥的過程中引發靈力風暴。風暴過後,秘境便會與修真界合二為一。
**
鬱浮黎帶著苗從殊直接跨過靈力風暴,憑空一腳離開秘境落到修真界的地面。腳底一觸及柔軟的草地,便有一尾黑色鯨魚自土地裡鑽出來,柔軟的尾巴在苗從殊的腳踝纏繞兩圈,鯨魚‘嚶嚶’兩聲之後,變成圓滾滾的鷹隼。
黑隼直球撞進苗從殊懷裡,剛碰到熱乎乎的小伙伴就被神經病主人拽住翅膀粗暴的扔出去。
黑隼:狗日的主人。
秘境和修真界還在融合,裡面的人在努力掙扎著出來,外面的人則幫忙裡面的人出來。而鬱浮黎和苗從殊已經離開太玄山脈,在浮雲城最豪華的酒樓裡落腳了。
黃昏時分,苗從殊眺望遠處的太玄山脈,那兒出現絢麗的霞光,吸引了浮雲城許多人觀賞。
實際情況,那些絢麗的霞光是因為靈力風暴碰撞爆炸後產生的,感覺就很奇妙。
苗從殊懶洋洋的躺在觀光最好的樓臺,念叨著:“今天晚霞可真好,想吃麻辣兔頭小魚幹。”
說想就行動,於是翻找替身符,令其去城西購買麻辣兔頭和兔肉、麻辣鴨頭,再配以冰鎮果酒。在這略帶夏日暑氣的黃昏裡,一邊吹風觀賞晚霞順便看那些修士歸來,駕馭著各種靈器或回城、或向太玄宗,一邊吃著美食,浮生半日闲都沒這麼愉快。
看著看著,苗從殊便眯起眼,半晌後又睜開眼,挺直背盤腿坐起來,心裡那點起初不怎麼在意的疑惑,經過時間的醞釀,已經成長為抓心撓肝的好奇。
老鬱怎麼就跟天道槓上了?天道和朱雀王怎麼欺負老鬱?地宮棺椁裡的神明為什麼和老鬱長得一模一樣?!
苗從殊按著心口,現在感覺就是痛苦。
除了痛苦,沒別的。他怎麼會以為自己不好奇?怎麼能錯過解答困惑的最佳時機?
不知道現在問老鬱還能不能得到答案。
苗從殊摸著下巴尋思,根據他多年看帶圖話本得出來的經驗,床上耳邊風最好辦啊!
右拳擊左掌,苗從殊鬥志昂揚:勾引他!就這麼辦!!
..
太玄宗。
徐負雪和景晚c等人被迎進內門,景簪白同景晚c具有親緣關系,但也隻吩咐幾句便走了。太玄宗宗主見徐負雪沒有受傷,而且修為漲到分神期巔峰更是老懷甚慰。
最關鍵的是徐負雪以前身上那股陰翳、仿佛時刻算計、防備他人的冷漠都給磨沒了,變得像一個真正的劍修,頂天立地、一往無前而不失其銳利鋒芒。
這比修為進漲還令宗主欣慰。
“我兒成長了。”
徐負雪經秘境磨煉和溫錦程一事的打擊,心境已有所變化,曾經某些執迷痴妄統統想明白,令他更為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想抓住什麼。
他同親生父親說了許多話,一一回應對方的關懷,隻在最後說:“爹,我有一事想求您幫忙。”
太玄宗宗主和藹:“你盡管說。”
徐負雪:“我想求一人為道侶。”
**
會客峰,萬法道門落腳處。
武要離被燈棲枝喊進院裡的時候還挺迷茫,當他聽到燈棲枝準備一系列稀少珍貴的天材地寶,更是滿頭霧水不知燈棲枝到底想幹什麼。
“燈師叔,您是準備做什麼?”
霞光透過窗戶落在燈棲枝的側臉,銀發似也染上了微光,他眸光流轉,低沉著聲音說:“我欲求一人,聘為道侶。”
武要離心想小師叔那麼快就移情別戀心有所屬?算了,反正不是苗道友就好。
“那得擬個名號,刻上姻緣石。燈師叔,您擇為道侶的那人是誰?”
“苗從殊。”
第38章
太玄宗宗主和內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不小的驚嚇,他們還記得幾個月前,他們一群人在清幽殿裡如何用一堆天材地寶換苗從殊主動斷絕他和徐負雪在人間結下的緣分。
尤其太玄宗宗主,他私庫都快被搬光了。
如今徐負雪的意思卻是要下聘,擇求苗從殊為道侶?
他瘋了?!
太玄宗宗主看向景晚c,問:“他是不是受刺激了?”
景晚c:“刺激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