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宮。
玄鐵裂縫擴大到足以容納兩個人通過,而頭頂的天雷同時降落,鬱浮黎撕開落在苗從殊後背的天雷,目光森寒而鮮血順著手背留下。
“走。”
他帶著苗從殊跳進裂縫,進入地宮。天雷追擊而來,苗從殊摘下脖子上掛著的五行道玉扔了過去,擋下雷霆重擊,玄鐵裂縫受到除青銅路引之外的攻擊便迅速合攏。
天雷連劈數下,沒有結果,再度憤怒的劈了上百來下,直接將整個天島劈成坑坑窪窪的破布娃娃樣。由於天島以下的城池怕被巖漿淹沒,因此及早關閉通道脫離主城池,所以除天島以外的其他地方,免收雷劫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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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氣銳減,朱雀王身死道消,天空城失去支柱墜落地表,鳥族家國被毀。他們在巨大的動蕩中回過神來,悲傷全部轉為憤怒,強烈的敵意對準人修。
不過片刻,鳥族與人修便兵戎相見。
萬法道門十餘人提前一步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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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沼之地。
瀛方斛捏爆一隻蛇鱷的頭顱,隨手扔到一旁,手下幾名魔修訓練有素的搬走蛇鱷屍體,取出蛇鱷毒囊。瀛方斛擦手,突然似有所感,看向天空城的方向,慢慢露出了興奮期待的笑容:“修真界要亂了。”
他原地徘徊數步,忽然命令那幾名魔修不準扔掉蛇鱷的屍體:“剝皮拆骨,有用的全留下。還有,方圓十裡、不,方圓百裡內一切具有價值的東西,全都帶走。”
魔修手下聞言面面相覷,回頭看綿延百裡的林地山丘,因靈氣充裕,連根草都可以入藥。這要是全都搜刮,不如連山一起搬走。
何況那些東西也不是特別珍稀,明明魔主此前傲慢得什麼都看不上,怎麼現在又突然發瘋?
其中一個魔修戰戰兢兢來詢問:“魔主可是想尋什麼寶物?不如告知屬下,屬下們為您出謀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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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方斛睨著他,直把這魔修看得戰戰兢兢差點以死謝罪之時,他才開口:“我需要很多寶物下聘。”
魔修:“??”下什麼聘?
瀛方斛:“你有沒有道侶?”
魔修點頭:“有。”家裡一個道侶,外面一個情侶,青樓裡還有一個情妹妹。
瀛方斛:“如果想求道侶,如何才算誠心?”
魔修:“!!”魔主被奪舍了?!
瀛方斛:“如果我想求為道侶的那個人身邊已經有個野男人,我當如何殺狗奪人?”
魔修:“……”啊,懂了。聯姻是假,借機麻痺修真界然後瓦解修真界勢力才是真。
魔修:魔主英明!
瀛方斛喃喃自語:“秘境恐會提前關閉,屆時所有人都會出來……得搶先一步才行。”他已經想通了,靈墟幻境裡的苗從殊沒優待任何一個野男人,他誰都想殺,誰都不愛,說明他還有機會。
而且苗從殊當時一刀插進他的肩膀,不是脖子,事後也沒趁機要他的命,說明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至於新歡……暫時沒膩罷了。
“不管如何,先結為道侶再說。”
..
地宮最深處。四面封閉,密不透風。中間是個龐大的坑,坑底盤旋一隻巨大的鳥骨。大坑之後卻是一座高塔,塔的中心吊著一具棺椁。
苗從殊拿出三顆南海明珠嵌入牆壁,很快便照亮地宮一隅。身後是白玉舟,而鬱浮黎閉眼躺在裡面,身上那件白衣已經染成血紅色。
苗從殊脫下他的外衫,見上半身裂開無數到傷口,皮肉翻出來,還有幾道深可見骨。
他倒吸口涼氣,沒想到鬱浮黎傷得那麼深,剛才竟還敢正面懟天雷,帶他跳地宮時也是輕松狂妄的樣子,還以為隻是輕傷。
抖著手給鬱浮黎上藥,但無論投入多少靈丹妙藥都沒有用。那是天道制造出來的傷口,普通靈藥沒辦法治。
“怎麼辦?”
苗從殊很難過,瞧著面色蒼白的鬱浮黎,心口揪了起來,疼得呼吸不暢。他嘗試注入靈力,發現傷口停止流血,便耗盡大半靈力治療鬱浮黎的傷。
鬱浮黎的眼皮抖了抖,驀地睜開眼,抓住苗從殊的手腕,阻止他繼續輸入靈力。
“松開。”苗從殊嚴厲呵斥:“在替你療傷,你別造作。”頓了頓,又有些軟軟的、帶著鼻音的說:“你換一天造作行不?今天聽我話。”
鬱浮黎笑了聲,胸膛一震動,止血的傷口再度裂開。
苗從殊瞪他:“別亂動!”
鬱浮黎抓過苗從殊的手,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抬眸,眼裡是勢在必得、偏執病態的狠戾。下一刻,他松嘴,舔了舔苗從殊手臂的血滴,那咬出來的傷口很快便消失。
苗從殊連那痛意都來不及記下來,他不知道鬱浮黎發什麼瘋,但是發瘋的鬱浮黎令他覺得安心。
哪怕再狠、再變態,都是告訴他不會離開的信號。
“你看上去好像快哭了。”鬱浮黎說。
苗從殊皺眉,瞪著他不說話。
鬱浮黎湊過來,捧著苗從殊的臉頰,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說:“死不了。”見苗從殊還是神色鬱鬱,他隻好說:“隻是看上去很嚴重。不怪你,朱雀王和秘境本就是天道設下的陷阱,引我入套罷了。”
“我身上有禁制,離開昆侖便會觸發。天雷可令禁制松動,待我傷好,便可打破禁制。”鬱浮黎嘆氣,哄他:“乖乖,不哭了。”
苗從殊:“沒哭!”瞪著鬱浮黎,這人還好意思嘆氣!破禁制就破禁制,把自己搞得快斷氣也是夠牛掰!要是沒有青銅路引、沒有地宮,他早被天雷劈成骨灰了!!
“真的沒事?”苗從殊悶聲問。
鬱浮黎:“嗯。”
苗從殊見他的傷口確實不流血,正在自愈,那顆懸到喉嚨口的心才慢慢放了回去。他把東西一件件收回芥子裡,因為太過著急忙慌的,東西堆得亂七八糟,隻好重新整理。
別看他總是懶散總是躺,實際上芥子空間裡的東西從來碼得整整齊齊,就為了找東西時方便。
鬱浮黎半闔眼眸等傷勢痊愈,忽然有塊黑色的小石頭從苗從殊的身上掉下來,正好落在他的手邊。他拿起來一看,是塊留影石,還有使用過的痕跡。
無聊之餘,他便分出一絲神識進入留影石,結果見到裡面保存無數截下來的身影。
全是八百年前白衣墨發的朱雀王,背影靈雋清新,無比熟悉,關鍵還是新鮮出爐。換句話說,苗從殊背著他偷偷刻錄銅鏡在袖中乾坤裡觀看,看完還截下身影保存起來。
他在外頭拼死拼活,道侶在裡頭小鹿亂撞。
苗從殊回頭一看鬱浮黎指尖的留影石和他表情,便知他看過裡面保存的影像,但此刻心情不太好,沒甚心虛害怕的,冷臉說:“我應該不是唯一一個同時對兩個人動心的男人。”
趁他病在床,口嗨造起來。
“我隻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我隻是心動,沒有變心。人還是你的別生氣,我調了點藥材已經煮好。”
“老鬱,起來把藥喝了。”
鬱浮黎:“……”忽然覺得傷口很疼,像搬起的石頭砸到腳。
第37章
苗從殊真的煮了一大鍋烏黑色的藥水,因為是用靈力快速煮熟,所以耗費時間不長。
他舀了大碗的藥水端到鬱浮黎嘴邊問:“你喜歡主動還是被動?”
鬱浮黎眉頭緊皺,眼裡全是對烏黑色藥水的嫌棄和厭惡。平時叫他吃點食物便已是困難,遑論是一大碗味道惡心的藥水。
“留影石還你,換我不喝藥。”
苗從殊無所謂:“隨你處置。”反正他還有很多留影石。
鬱浮黎妥協,低頭喝了口,酸甜冰涼的味道衝刷味蕾,包裹在液體裡的靈力隨之沁入靈脈,逐漸覆蓋傷口、加速傷口的好轉。
不苦?鬱浮黎挑眉。
苗從殊等他喝完一碗便收回器具,清洗後放進芥子空間裡,剩下的藥水一並放入芥子空間存放保鮮。整理完芥子空間,他便湊到鬱浮黎身旁躺下,也不敢怎麼觸碰鬱浮黎,畢竟他身上那些傷口看上去實在太嚇人。
可是又想碰他,於是抬手搭在鬱浮黎的手背,那手比自己的大一些,白得像是沒有血液,有點涼。苗從殊閉上眼說:“靈力有助於你傷勢的恢復,剛才的藥水用了許多蘊含靈力的藥材熬煮而成,最大限度的鎖住靈力。”頓了頓,又說:“加了裡木和腌制的酸梅子,去了苦味。”
雖說良藥苦口,但鬱浮黎寧願等傷口慢慢好也不肯啃點藥材,挑食挑成那樣也是沒誰了。
靈墟幻境裡,鬱浮黎還挺喜歡喝裡木冰水,苗從殊便在煮藥水的時候特意挑成酸甜冰涼的味道,好在靈氣鎖住沒有流失。
鬱浮黎反握住苗從殊的手,“讓你擔心了。”
苗從殊:“別說話,先療傷。”
偌大的地宮裡,三顆南海明珠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地宮一隅,小巧的白玉舟裡,鬱浮黎和苗從殊相互依偎,在靜謐的空間裡享受著片刻的安逸。
苗從殊漸漸睡著了,等他再睜開眼時,發現鬱浮黎不在身旁。抬頭看過去,見鬱浮黎踩在巨坑上方,原本穿著的血衣此刻已經換成黑色衣袍,他正垂眸凝望巨坑裡的骸骨。
那副神態是他從未見過的凝重,苗從殊以為坑裡的骸骨是他的舊識。
聯系他說‘朱雀王和天道聯手欺他’以及‘鞭屍’的話,完全有理由相信鬱浮黎熟悉此秘境,甚至可能認識秘境的原主人。
苗從殊收起白玉舟正要過去安慰鬱浮黎,卻見他揚手在空氣裡做出‘抓’的動作,便將一根金紅色骨頭吸附到掌心,然後隨手一揮,坑裡骸骨成灰。
“……”如果是舊識,必定有仇。
鬱浮黎將那根金紅色骨頭扔過來,苗從殊扔過然後問:“這什麼?”
“鳳凰的靈骨。”
“??”苗從殊忽覺雙手重千斤,鳳凰這種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似乎比朱雀更矜貴。骸骨拉出去展覽說不定能賺得盆滿缽滿,然而鬱浮黎抽出人家的靈骨又隨手碾成灰燼真是不走尋常路。“有什麼用?”
“作煉器的材料。”鬱浮黎招招手讓他過來,然後將目光調到對面的棺椁。“沒想到還能撿到鳳凰靈骨,你進階應該萬無一失。”
鬱浮黎此前便說要在天島尋找煉器的神級材料,煉成防御神器,幫助他渡過大乘期進階的雷劫。鳳凰靈骨是意外所得,那鬱浮黎原本想要什麼?
苗從殊不解,將鳳凰靈骨塞進芥子空間忽然發現裡面還有一根相似的靈骨。他問:“我芥子裡那根骨頭是誰的?”
鬱浮黎:“朱雀王。”
苗從殊沉默,心想您老被雷劈的不冤。
鬱浮黎向前走,心神卻分出一半留意身後的苗從殊,見他鬱悶無奈的表情便覺好笑。不管苗從殊作何反應,他見了都覺得好笑,令人心情愉悅。
失神間,他們已經跨過巨坑,來到高塔中心的棺椁前。直到來到高塔上面,苗從殊才發現這座高塔和棺椁出乎意料的廣闊高大。
棺椁足有一個房間那麼大,不知以什麼材料鑄就,棺身刻滿防御禁制陣法,棺蓋和棺身嚴絲合縫看上去就很難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