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王捂住斷臂傷口,背靠白玉牆,正好來到萬法道門眾人躲藏的安全地點。
武要離和師侄們齊刷刷低頭看,和朱雀王對上眼。
朱雀王已經止血,勉強聚集靈力,衝武要離等人說:“天空城是秘境的支柱之一,而我的存在可以控制天空不會墜落。一旦天空城墜落,支柱倒塌,秘境便會提前關閉,並與修真界合二為一。”
武要離:“是好事。”
朱雀王失血過多,面孔蒼白,但依然美麗。
“秘境和修真界合二為一,聚攏了萬萬年以上的靈力會擴散。屆時修真界靈力復蘇,修士人滿為患,天地失去平衡,天道便會清除危害天地的修士。你們,都是犧牲品。”
武要離:“所以?”
朱雀王眸光閃爍了一下,低聲說:“殺了他。雷劫會削弱他的力量,你們便可趁機殺了他。”
武要離心想,您這可不正是借機殺情敵嗎?
再說了,就衝苗道友那道侶連天道、雷劫和四靈之一都敢說殺就殺,他們這群小雜魚衝過去莫不是塞牙縫的作用?
武要離搖頭友拒:“朋友妻不可搶、道友夫不可欺,是兄弟就要幫忙砍情敵。但鑑於你是道友內道侶的情敵,我們選擇旁觀。如果您不走,那就我們退。”
其他人連連點頭,唰唰後退十來步,迅速遠離朱雀王,用行動表明他們單身狗並不想參與三個人的戰爭,感覺好像在做什麼骯髒奇怪的交易。
朱雀王:“……”見他們不為所動,便自芥子裡掏出仙丸吃下去,斷掉的臂膀瞬間長回來,而本來枯竭的靈氣也開始暴漲、節節攀升到不可估量的地步。“說得再如何冠冕堂皇,其實不過目光短淺、貪生怕死。”
朱雀王站起來,脫下染血的外衫,紅唇似血,眼角處突然長出兩抹豔麗的紅痕,而眉間自眉心向上延伸,跟著長出了美麗晶瑩的翎羽。
他揮手便滅掉周身的巖漿,行走於半空中,右手伸出,五指成爪,將武要離一行人全都控制在圓球狀的光罩裡並慢慢擠壓。
光罩裡的空氣逐漸稀薄,重力越來越強,可以立足的空間不斷縮小,萬法道門一行人感覺髒腑被擠壓得很難受,仿佛下一刻就會爆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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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為低的,七竅開始滲血。
武要離驚駭:“不幫你殺情敵就殺我們?怪不得苗道友把你忘得一幹二淨!”
朱雀王聞言,容色一變,眼中閃過怒意,五指猛然握成拳頭,光罩瞬時爆成一灘恐怖的血水。血水和骨肉濺了一地,融入巖漿很快冒出熱氣。
“不自量力。”朱雀王卸下溫柔的偽裝,不掩其對人修的厭惡。但下一刻眼角餘光瞥見那堆血水中竟飄著幾片同族翎羽,瞳孔不自覺緊縮,怒意更在瞬間暴漲。
“鬱浮黎――!”
他回頭,電光火石之間便被掐住脖子掼進白玉石牆壁裡,滿身修為和靈力對上鬱浮黎竟還是毫無作用。鬱浮黎的身上尤帶著雷電,右掌掐著朱雀王的脖子,左手手掌直接穿透他的軀體握住靈骨。
朱雀王一邊咯血一邊艱難的說:“我是咳、唯一活下來的四靈……你敢殺我,天道會以此名目鏟除你!”
鬱浮黎不為所動,繼續抽取朱雀王的靈骨。
白皙如玉的面孔此刻便是世間最可怕瘋狂的惡鬼,朱雀王不敢置信他竟是半點都不畏懼天道。
“你現在是強弩之末――”朱雀王咳出一大口血:“你撐不過下一道天雷!”
鬱浮黎背後的雷雲蠢蠢欲動,正將所有的力量積攢到最後一道雷劫。而他本人,灰白色的衣衫已經由裡到外全被鮮血浸透,可見手撕天雷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一旦朱雀死亡,天道便會傾盡整個秘境所有靈力轉化成天雷,徹底解決鬱浮黎。
鬱浮黎琉璃色的眼瞳轉動到正中間,倒映著朱雀王狼狽的模樣。
“你以為天道在庇佑你?”
朱雀王笑了:“秘境的存在便是天道庇佑我的證明。”四靈隕落時,唯有太玄秘境中的他存活至今!“我的命,與太玄秘境、修真界綁在一塊。我的生死,連天道都得權衡一二!”
鬱浮黎停頓,不語。
朱雀王笑容擴大,不掩愉悅和得意:“你以為苗苗愛你?他把你當成我的替身而已。我一見便知,你的背影和八百年前的我何其相像!我和苗苗在秘境裡相愛相守了三年,不是短短三天,是三年。苗苗他愛的是――咳呃!!”
話音未落,靈骨已被抽出,濺出的鮮血呈金紅色,其中兩滴落到鬱浮黎白皙的臉頰,垂落下來仿佛是妖異的淚珠。
鬱浮黎松開手,垂眸看著失去靈骨而滑落地面變成原型的朱雀王,神色淡漠:“我說過再叫一聲苗苗就拗斷你的鳥脖子。”
他用腳尖輕輕一踢,便將火紅色形如鳳凰的朱雀踢下巖漿,轉瞬被滾燙的巖漿淹沒。
鬱浮黎甩了甩朱雀靈骨沾到的金紅色鮮血,隨手將其扔進苗從殊的芥子空間裡,然後放出關鍵時刻被收進袖中乾坤的武要離等人。
武要離等人落腳地正好在朱雀骸骨上方,低頭一看嚇得‘臥槽’一句抒胸臆,抬頭正對頭頂雷雲密布差點就嗝屁。
日!他們情敵相殺都如此兇殘的嗎?!
萬法道門幾個人瑟瑟發抖,內心發誓沒那本事以後絕不搞什麼三三四四花花草草,免得屍骨無存。
鬱浮黎的目光掃過來,武要離和他身後的師侄們登時跳腳,反射性鞠躬:“苗道友家裡那口子中午好!”
鬱浮黎聞言挑眉。
萬法道門眾人:“……”現在感覺就是很窒息。
鬱浮黎倒是挺滿意他們那稱呼,沒有過多計較,抬頭看向天空的雷雲說道:“剛才發生的事,一個字都不能在苗苗面前提起。”他輕聲問:“聽到了嗎?”
萬法道門眾人連連點頭表示可以沒問題。
鬱浮黎:“離開此處。”
萬法道門眾人連忙轉身飛離白玉宮,武要離飛了一段距離,出於對苗兄弟的擔憂,他停下回頭看。
但見毀天滅地似的威壓下的雷雲,那道仿佛撐起了天地的、不可忽視的身影,陡然覺得這世上唯一能給予苗道友絕對安全的地方,便是鬱浮黎。
雷雲之下,白玉宮的巖漿源源不斷流出來,很快便將王城吞沒,正向整個天島以及天島之下的天空城蔓延。天空城城民齊齊伸開翅膀飛上天空,遠遠觀望頭頂籠罩在黑雲和雷電中的白玉宮。
萬法道門眾人以及附近的修士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駕馭靈器過來好奇圍觀,卻不知到底是誰引發如此異象。
武要離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隱於人群中,對此閉口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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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從殊猛地睜開眼,指尖頂住額頭,心口發慌,總覺得有什麼不妙的事情即將發生。
下一刻眼前一暗,他從袖中乾坤出來,抬頭先看到巨大的雷雲登時嚇了一跳:“這是要劈死誰?”
“我。”
身後傳來鬱浮黎的聲音,苗從殊回身看見他滿身血,臉色一變:“你受傷了?!哪個龜孫幹的!”他一邊咬牙忍著心疼和怒意,一邊財大氣粗地從芥子裡掏出一櫃子珍貴藥材,關切又緊張的問:“傷哪了?”
“收回去,沒什麼用。”鬱浮黎攬住苗從殊的脖子,整個人半靠在他身上,眼眸半闔好似虛弱得不能動了。“雷劈的。”
苗從殊:“你先松開,我芥子裡有很多避雷石,現在先拿出來避風頭。等安全了我努力修煉、飛升成功的那天,就是我替你把雷劫揍成傻逼的時候。”
鬱浮黎:“你不問我為什麼被雷劈?”
苗從殊見他衣角滴答滴答不斷滲血,光顧著心疼了,哪有空追溯源頭?
鬱浮黎的指尖對準苗從殊的脖子,說:“我殺了那隻鳥。”點了點,熟悉的人體溫熱凝聚在指尖處,他闔上雙目,完全靠在苗從殊身上,低啞著聲說:“天道利用那隻鳥,趁機要我命。”
殺了朱雀王?
好歹是僅存的四靈,殺了直接打天道的臉,天道不恨得牙痒才怪。
但是――
“為什麼殺朱雀王?”苗從殊問:“因為我。”
如果不是他接二連三遇到過往的前任,以至於在鬱浮黎心裡沒有半點信用,連讓他和朱雀王對峙說明白的機會都沒有。
鬱浮黎殺了朱雀王,惹來天道的震怒。
因他而起,與他有關。
苗從殊皺眉,第一次對自己斬斷過往情史不夠幹脆利落而產生後悔。
鬱浮黎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察覺到苗從殊低落的情緒,便捏住了他的後脖子輕輕摩挲:“別想太多。那隻鳥偷我東西,聯手天道欺我而已。”
苗從殊眨了眨眼,鼻頭有些酸,這都什麼時候了,老鬱還那麼安慰他。
“我芥子裡真的藏了很多避雷石,還有五行道玉和幾百件上品靈器。一件件全都扔出去,肯定能避開雷劫。老鬱,咱別硬抗成不?”苗從殊就怕鬱浮黎硬抗頭頂那道恐怖的天雷,他說:“你松開我,我全都翻出來。”
幸好他家底雄厚,隻要鬱浮黎沒事,破產都沒關系,反正以他現在的修為也不需要什麼上品靈器。
苗從殊急得像熱鍋裡的魚,鬱浮黎卻還是那副闲適從容、不急不緩的模樣同他說:“你那群道友已經安全離開,但是我不打算放你走。等雷劈下來的時候,你會和我一起連骨灰都沒有。怕不怕?”
苗從殊:“不是幹屍就好。”
鬱浮黎:“嗯?”
苗從殊:“幹屍太醜,像塊黑炭,還被當種樹肥料。”他伸手摟住鬱浮黎的腰,心想還能怎麼辦?難道現場換對象?算了還是這一個,寬肩窄腰大長腿。“就當死在溫柔鄉好了。”
溫柔鄉?鬱浮黎禁不住笑起來,越笑越大聲,聽上去就特別愉悅。
但場合不對,因為頭頂電閃雷鳴。而且自鬱浮黎一笑,雷鳴變得更為劇烈,好像是被氣到了。
苗從殊想想,四靈小心肝被殺了,罪魁禍首還跟其他狗男人談情說愛共生死,身為渡劫天雷的尊嚴不僅被嘲笑,還扔到地上踐踏四五遍,換成他也得氣爆炸。
正胡思亂想之際,苗從殊聽到鬱浮黎說:“放心,等我搞死天道再拉你一起陪葬。”
苗從殊:“??”天道都搞死了何必還陪葬?活著不好嗎?
鬱浮黎攤開掌心,一枚青銅牌子憑空出現,正是前兩天武要離給了苗從殊而苗從殊給他保管的青銅路引。手掌下翻,青銅牌子猛地墜入巖漿裡,接著手掌輕輕一揮,巖漿便分向兩側,露出底下鋪滿黑色玄鐵的地面。
巖漿融化了整個王城的白玉地磚,地磚之下,全是冰冷的玄鐵。青銅路引觸及玄鐵立刻化為巨大的砍刀,挾裹著巨大的神力劈向玄鐵。
苗從殊低頭一看,好奇詢問:“下面是什麼?”
鬱浮黎:“地宮。神的墓穴。說好帶你鞭屍,我怎麼能食言而肥?”
苗從殊:不,這個可以食言。因為你再胖都好看。
青銅路引砍第一下,雷雲轟隆作響,掠奪靈力、匯聚天雷的速度明顯加快,似乎害怕鬱浮黎逃跑。青銅路引砍第二下的時候,玄鐵出現裂縫,‘噼啪’一聲,裂縫擴大。天雷蠢蠢欲動,而掠奪靈力的動作停下,應該是原本要造個大的,但再繼續下去人就跑了。
於是不管不顧,先劈了再說。
雷鳴隆隆作響,震耳欲聾,白紫色極為粗壯的雷電直墜而下、接二連三猶如毒蛇嘶著紅芯張開血盆大口鋪殺而來。整個天島完全籠罩在雷電中,陷入一片茫茫白光裡,遠在天空城邊緣圍觀的城民和修士見狀隻覺驚恐、駭得心口惶惶而背結冷汗。
那天雷分明是毀天滅地的架勢,到底是什麼人惹來天道如此強烈的殺意?
武要離旁邊的一名金丹修士搖頭:“不管是誰,必死無疑。”
師侄女擔憂的問:“武師叔,苗道友會不會有事?”
武要離:“應該不會。”直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