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從殊心想,他也曾是個學富五車的男子。連求日都說得那麼有文化。
“沒有身體的摩擦,哪來愛情的火花?”苗從殊口風轉換自如,“隻對你沒節操。”
“……”
苗從殊撲過來:“親一親。”
鬱浮黎眼疾手快抓住苗從殊的衣領揪住他,板著臉呵斥:“坐好,別亂動。”
苗從殊同他鬧:“老鬱快松開,讓我闖進你的心房打個滾兒。我可是你的小寶貝,受盡寵愛還能肆意妄為,說要親親就給兩個吻,說要擁抱就給日一天――”
“你這些話都是哪學來的?!”鬱浮黎聽著苗從殊無比順口蹦出來的句子,還挺押韻。
他掐著苗從殊的臉頰,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揪住衣領的手一松,苗從殊一頭扎進鬱浮黎的胸膛裡,好不容易解開的衣服和頭發又亂了。
鬱浮黎的手掌扣住苗從殊的後腦勺,直接朗聲大笑,也不怕被外頭的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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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苗從殊最貼心專業的小廝,全家福在發現寒山寺山道上摔成渣的素食後,立刻回府找鬱浮黎。可惜沒找到人,他腦筋一轉,膽子一肥,直接找上仙臨都知府燈棲枝。
途中擔心人不夠或燈棲枝這位被連拋兩次的老爺前任記恨,不肯出手幫忙。於是他調頭又去找鹿桑荼,把苗從殊被綁架的消息通知到位。
不料這兩人竟都不計前嫌立刻派人尋找失蹤的苗從殊,而且很快就把他救出來,還安置在私人宅邸裡面玩起藏嬌的把戲。
兩個敵對的男人,藏起了同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曾經還是他們的相好。
隱隱約約有三人行的跡象……
全家福內心嘖嘖稱奇,他修行果然不到位,還是看不透人世間的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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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棲枝到苗府請他去那座私人宅邸陪苗從殊,所以他一大早就出現在這座宅邸的門口。
全家福在門口看到侯府馬車的標志,說明鹿桑荼可能早一步到達戰場。
燈棲枝一見,沒說什麼,但步伐明顯加快。
雙方很快便在途中相遇,全家福想象中硝煙彌漫、刀光劍影的場面沒見到,反倒是聽到他們頗為和平的對話。隻是對話內容有些高深,他聽不懂。
一路沉默到達苗從殊住的院落,燈棲枝和鹿桑荼突然駐足,背影僵了一瞬,下一刻身形齊齊一閃,直接到了房門口。
府兵和重騎兵突然聚集在院門口,而燈棲枝隻背對著舉手擺了下,府兵便聽令不動。至於重騎兵,隻要鹿桑荼在而他沒有命令,他們便不會動。
全家福好奇的走上前,隱約聽到房裡傳來的聲響,再聯系燈棲枝和鹿桑荼的草木皆兵、凝重氣勢,他還以為苗從殊遭歹人挾持。
踏上最後一階臺階,全家福已經清晰的聽到房裡的嬉鬧聲。
“……”
――沉默。
此時除了沉默以表敬意,別無他想。
門外兩條船,門裡戲新歡。
還在人家兩條船的地盤裡戲新歡,真正是綠帽包送到家的服務。
不愧浪裡白條苗老爺。
‘砰――!’
鹿桑荼一腳踹開門,兩扇門轟然倒地,而他跨步進房,手裡佛珠撥弄得咯咯作響。
燈棲枝輕笑了聲,隨後走了進去。
全家福瞥見燈棲枝那眼睛都紅得像入了魔,冷冰冰翻滾著殺意,顯然也是氣得不輕。
掏出佛珠,全家福默誦心經,探頭朝裡面看了眼,正見苗從殊和鬱先生在床上衣衫不整格外親昵的樣子。
床下則是鹿桑荼和燈棲枝,四人並列,呈三足鼎立之勢。
舊愛新歡,齊聚一堂。
第32章
苗從殊頭皮被扯到, ‘嘶’了聲,斜著眼睛解開又糾纏到一塊的頭發。他這時有恃無恐根本不怕被捉奸在床,不對, 已經和燈棲枝、鹿桑荼他們正式分手, 所以稱不上捉奸。
頂多就是一對狗男男住人家的屋、穿人家的衣還睡人家的床,但比沒分手之前還睡了人好一點不是?
苗從殊把鬱浮黎扯開的衣襟拉上, 轉身舉手同他們打招呼:“早上好。”
他還順便跟門口探頭探腦的全家福問好, 全家福回:“貧僧安好,施主保重。”
鹿桑荼長袖一揮, 卷起桌上手臂長的花瓶砸向門口:“滾!”
全家福眼疾手快閃開, 但還是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動靜。
鹿桑荼:“他什麼時候進來?”
苗從殊:“昨晚亥時。”
那就是他們剛走沒多久, 鬱浮黎就進來了。
燈棲枝:“你故意激怒我們?”
苗從殊:“為何這麼說?”
燈棲枝:“外面重兵把守,他即便武功高強, 可是千人圍攻之下, 他必死無疑。你不在乎他被發現後會死,不就是為了激怒我們?”
“是這樣的,由於我見到新歡, 心情過於奔放, 以至於失了禮數玩得有些放浪形骸。”苗從殊誠實的說:“我隻是沒注意到你們,不是故意激怒。”
言下之意, 他心裡都是鬱浮黎, 哪裡還有旁餘的心思留意他們的到來?
燈棲枝笑了聲, 失了平時從容的風度,像是咬著牙槽般狠狠地問:“你就那麼喜歡他?”
苗從殊:“我心裡隻有他。”
目前來說,真心喜歡。以後如何, 不考慮。如果可以手牽手走過漫長時光,或許就是一輩子的愛情。
燈棲枝脫口而出:“那我呢?”
苗從殊:“你很好, 我不配,請後退,下一位。”他看向鹿桑荼:“有話說嗎?”
鹿桑荼把佛珠一圈一圈繞到手腕:“我隻問一句。”他抬頭問:“我離開之後,你是不是很快便琵琶別抱、轉投他人懷?”
苗從殊豎起三根手指:“三抱了。別不信,我不騙你,說愛就愛,說分就分。愛情這件事,從不開玩笑。”
“外面重騎三百、府兵五百,屋頂還有弓箭手八十。此處便是個水泄不通的鐵桶,任你如何神通廣大也插翅難飛。”鹿桑荼看向被苗從殊護在身後的鬱浮黎,說:“你應該是走水路,但現在下面的水閘已經關了。”
苗從殊抬手,用袖子擋住鬱浮黎:“我覺得我在仙臨都還有點勢力和金錢,如果你敢碰他,我就敢造反。”轉而低聲問:“幻境裡死亡,是不是真的就死了?”
鬱浮黎回以肯定的答案,然後撥弄開苗從殊的袖子。
苗從殊聞言,趕緊就揚聲問:“全家福,我苗府的錢夠不夠養兵造反?”
全家福迅速伸出頭:“老爺放心,管夠。”
苗從殊放心了,他對鹿桑荼和燈棲枝說:“當然我不會真的造反,畢竟動手動腦還費心費腎,我隻是想告訴你們老爺我很有錢。你們敢殺我心頭肉,我就敢散盡家財找人殺你們。”
反正幻境裡一死也是死,燈棲枝和鹿桑荼武功再高強也是肉體凡胎,用盡一切手段不怕殺不死。
燈棲枝瞳孔緊縮,背在身後的手掐得掌心出血。血液滴落在雪白的熊皮地毯,看上去像是雪地裡的梅花。他眼神黯淡,連那頭白發也好似在瞬間失了光澤。
鹿桑荼眉眼陰翳,表面看上去應該沒有被打擊到,內心如何卻不知道。
全家福看著裡面的狀況,新歡是心肝,護得嚴實還怕被燙傷。舊愛是破鞋,扔了還嫌礙眼非得踩兩腳。
他搖頭,心想苗老爺真是愛得轟轟烈烈,綠得隨隨便便。
戰況雖激烈但精彩,於是全家福蹲下來觀看了。
“你為了別的男人……殺我?”燈棲枝此刻終於明白昨晚瀛方斛被一刀插肩膀的絕望,那是由心口淌到了舌根的苦。
這難以忍受的苦亟需發泄,由此轉化為恨意,全都集中起來送給了鬱浮黎。
“我更要殺他!”燈棲枝:“府兵――!”
話音剛落,便有九十府兵齊刷刷衝進來,霎時擠滿本來還算寬闊的房間。冷冰冰泛著銀光的長槍槍頭對準床上的鬱浮黎和苗從殊兩人,而燈棲枝下令:“活捉苗殊,不準傷他。另外一人,格殺勿論。”
燈棲枝來真格的,看他眼睛都紅了便知是刺激過頭。
苗從殊有些慌,仗著是個幻境一切虛假過於放飛自我,一不小心踩中雷暴區。
他是沒事但鬱浮黎就不一定,這日的次數還沒破萬他怎麼能接受守寡的結局?!
苗從殊緊握鬱浮黎的手腕,看向不知何時自發走到觀望位置置身事外的鹿桑荼,眼瞧著好似要當個鷸蚌相爭之中得利的漁翁。
如此奸詐,哪能讓他得逞?
所以苗從殊喊鹿桑荼:“能讓你的重騎出手攔下他的府兵嗎?”
燈棲枝厲聲喝道:“若你出手,我連你一起殺!!”
鹿桑荼無視燈棲枝的威脅,望著苗從殊說:“我不會平白出手幫你。”
苗從殊:“我家產全都給你。”
“我想要什麼你心裡清楚。”鹿桑荼說:“我攔下燈棲枝,你回我身邊。”
苗從殊:“那就是見死不救的意思?”
鹿桑荼問他:“你讓我救你的新歡,有沒有想過我會被燈棲枝殺死?”
苗從殊:倒是沒想過。
鹿桑荼見他沉默,心口一窒:“你倒是灑脫。過往的人和事說不要便當真割舍得一幹二淨。”頓了頓,他說:“論心狠,你是個中翹楚。”
苗從殊感覺自己風評被害,他不過是沒有拖泥帶水,情緣斷得過於幹脆利落罷了。
“我也並非一枝獨秀,你們也是半斤八兩。”苗從殊毫不猶豫的補刀:“燈棲枝,你確定不管鹿桑荼?你有五百府兵,對上我家老鬱估計是兩敗俱傷。屆時,他鹿桑荼還有三百重騎、八十弓箭手,搞死你輕而易舉。”
“苗殊,我知道你是故意挑撥。為了你背後的人,你想我們其他人都死。”燈棲枝低低笑起來,肩膀跟著抖,仿佛此事格外荒謬,引人忍俊不禁。但他的笑聲摻雜著悲涼和荒唐,是在嘲笑自己現在甘願入套,那副放不下的狼狽樣子。“苗殊,原來你真的想我死。”
不僅是他,所有人、所有曾與他有過情緣,但是糾纏不放企圖復合的人,他並不願意見到。如有必要,他會毫不猶豫選擇手刃他們。
如果他們敵對苗從殊的心頭肉,意圖不利,他便不假思索的劃清界限,把他們視為路邊野草蝼蟻,若無害便無視,若不利於他們便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