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斷聯系後,老顧同學惆悵地嘆口氣,雖然心裡不舍還全是陳釀老醋,但這種重要時刻,他不會胡鬧,肯定要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大度。
讓一個小肚雞腸到極點的醋神變大度,嗯……就好比讓葛朗臺從此不碰金幣。
沈清弦這一陪,是真陪了很久。
途中沐燻半討好地送來一顆沐月果,夏止戈淡淡瞥他一眼,他就趕緊溜下山。
沈清弦道:“他對你很好了,還知道送顆果子來。”
夏停道:“這果子師父您留著吧,於您身體有益。”
沈清弦道:“不用,我以後也用不到了。”
這沐月果能延長壽命,大乘期後,若是遲遲不能飛升,用這果子可以不斷地延長時間。
當然沈清弦都看到天梯了,所以也不太需要這果子了。
而這沐月果給夏停用了卻是對身體極大地滋養,有這個助力,沈清弦給他治療起來也能省很多時間。
本來以為至少得閉關三百多年,不成想,一百多年後,夏停的身體便康復了。
沈清弦又給他診了脈,松了口氣道:“沒事了,以後可不許胡鬧。”
夏停道:“多謝師父。”
沈清弦道:“你我之間哪用這般客氣。”
夏停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禮,他一直是這樣嚴肅內斂的性子。
這一百年雖是在閉關中一晃而過,但沈清弦還是很思念顧見深的,主要也怕他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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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徒兒大乘,肯定要慶賀的,他不在場也不好。
總歸也不差這一日兩日了。
沈清弦道:“回萬秀山吧,葉湛他們也等急了。”
誰知夏停竟搖搖頭道:“不必了,徒兒想盡快閉關,追尋大道。”
沈清弦道:“也不急在這一時……”
夏停是認真到有些固執的性子,他說道:“我想看看飛升後的世界。”
沈清弦嘆口氣道:“老二和老三若是有你一半認真,我便放心了。”
赤陽子是闲雲野鶴般的人物,用凡世的網絡用語就是——佛系修仙,一切隨緣,愛突破不突破,愛飛升不飛升,他樂得自在。
沐燻不用提了,一把年紀了,還在為了情情愛愛得鬧死鬧活。
唯一讓沈清弦欣慰的便是大徒弟止戈,勤奮認真有天賦,剛到大乘期便想著飛升,真是實實在在的“學霸”一枚。
徒兒有如此磐石之心,他自是要配合的,他說道:“那你便好生努力。”
看來他和顧見深也得加把勁了,趕緊把天梯修好,要不然徒弟們都被卡住沒法飛升了。
夏停臨行前,沈清弦忽地想起一事,他問他:“我記得你是蘭弗人?”
夏停不知他為什麼會問起這個,不過他問了,他便認真答道:“是的,出生在蘭弗國。”
沈清弦又問:“你知道蘭弗滅國的事嗎?”
“那時我很年幼,”夏停想了下後道,“並不知詳情。”
沈清弦繼續問:“那你記得在蘭弗國的事嗎?”
這挺奇怪的,沈清弦心裡記掛著蘭弗滅國的事,所以總忍不住去想當年的事。
可他對蘭弗國全沒印象,一丁點兒都沒有,好像一生都沒去過那裡。
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沒去的話……他是怎麼收夏停為徒的?
去了的話,為什麼他一點兒也印象都沒有了?
夏停想得很用心,但一會兒後他搖頭道:“記不得了。”
見他實在是沒有印象,沈清弦也沒再勉強他。
夏停問他:“師父是有什麼事嗎?”
沈清弦說道:“沒什麼,隻是隱約想起些舊事,但又有些模糊。”
夏停道:“往事莫憂,師父還請寬心而行。”
沈清弦不願他擔心,便笑著應下:“好。”
如此便和夏停分開了,沈清弦也沒回萬秀山,直接去了心域。
幾乎在他剛落地,顧見深便一把擁住他。
思念這東西特別奇怪,忙起來的時候覺得還好,闲下來便一分一秒都讓人心焦火燎;沒見著人的時候其實也好好,一見著了那些被壓縮的感情盡數爆發,一股腦湧出來,實在讓人難以抵抗。
顧見深一句沒說,用力吻住他。
沈清弦被他吻得心直跳,他也不說話了,隻努力回吻著他。
兩人回了新唯心宮,在沈清弦最愛的屋子裡,最喜歡的床上,最心儀的床褥中顛鸞倒鳳。
沈清弦起初還陪他鬧,後來就招架不住了,他推他道:“行、行了……”
顧見深猛地一用力,沈清弦的聲音便打顫顫了。
顧見深咬他耳朵:“一天一次,分開了一百三十年,怎麼也得讓我討點兒利息。”
大度了這麼久,某小肚雞腸已經到極限了。
沈清弦又是酥麻又是好笑,他說道:“我們的時間怎能這樣算?”
以他們的壽命換算,這一百年也就三四天光景,哪就至於……
顧見深道:“凡世也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說法,一天七次,分開十年的話,就是……”
沈清弦聽不下去了:“誰跟你一天七次!”
顧見深“胡攪蠻纏”道:“反正今天要至少七次。”
沈清弦心裡也是極想他的,於是就成了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了。
兩人胡鬧得不像話,在顧見深終於略微滿足些後才放過他。
沈清弦是真動彈不得了,修士有怎樣?修為高又如何?這事和修為和境界根本沒關系!
在下面的就是吃虧!
顧見深抱著他泡溫泉,自始至終都不肯和他分開,兩人黏糊得仿佛連體嬰兒。
沈清弦竟還覺得挺窩心的,也是無可救藥了。
膩歪幾天後,沈清弦看到玉簡閃了下。
他將其拿出,看到了上面的任務。
顧見深就在他身邊,見他拿出來,他也把小紅給喚了出來。
沈清弦看了看,好看的眉皺成一團。
紅色玉簡上:其二十八,你身患絕症,無藥可醫,不想耽誤沈清弦。
白色玉簡上:其二十八,顧見深的病隻有你能治。
顧見深悶笑道:“我的病還真是隻有你能醫。”說著他“病”得又大又硬的地方就要往沈大夫的身體裡戳。
沈清弦那兒根本攔不住,他面上潮紅,聲音卻在努力穩著:“這任務是什麼意思?你身體可有哪兒不適?”
顧見深耍流氓道:“有個地方腫了,隻有你能解。”
沈清弦被他弄得氣喘連連:“和你說正經事……”後頭直接破了音,哪裡還正經起來。
顧見深身體力行地向沈大夫展示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要是身患絕症,那身體健康的人得一頭撞死!
那這任務是什麼意思?單純得讓他們去凡世走一遭?
若這真是師父們安排的任務,那這到底有什麼用意呢?
沈清弦努力保持冷靜得想了想,忽然心一涼。
顧見深被他夾得很疼:“你放松些……”
沈清弦哪還顧得和他胡來,他問他:“你去過蘭弗國嗎?”
這狀況下顧見深可不想和他說這些,不過見沈清弦眉眼一片認真,他隻得說道:“從未去過。”
“一生都沒去過?”
“嗯,一次都沒有。”所以那些謠傳他滅國得完全是莫須有,他連去都沒去過,又怎麼滅得了一個國家?
更何況蘭弗國不是普通的國度。
它是修真界與凡世的分界線,為了維持兩界平衡,常年有各方勢力駐扎,哪裡是一個人滅得了的?
要知道,那時候的顧見深還沒成聖,哪有能耐屠國?
沈清弦道:“我也沒去過。”
顧見深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執著於蘭弗國,他說道:“既然都沒去過……”
沈清弦看向他:“可是不應該,那個時候,有誰沒去過蘭弗國?”
一句話將顧見深給問住了。
是啊,那個年代,那樣繁盛的蘭弗國,有那個修士會沒去過?
緊接著一股涼意從心頭升起,顧見深沒再胡鬧了,他看向沈清弦,說了他心中所想:“我們都去過……但是卻全忘了?”
第153章 有些記憶,沒必要非得找回來。
有可能是都忘記了, 也有可能是在那邊發生的事太不值一提,所以正常性遺忘了。
打個比方, 冷不丁問一個凡世的人,三年前某一天有沒有去過隔壁街的雜貨店,他也是想不起的。
可同夏停的談話讓沈清弦很在意。
他和顧見深可能是不當回事, 所以忘了,但記憶這東西, 對於一些重要的、關鍵的是很難忘記的——哪怕再長時間,兒時的家鄉也不該忘得一幹二淨。
夏停的記憶明顯是不正常的,那這是否意味著他和顧見深的也不正常?
畢竟有過一次那樣的經歷了。
沈清弦想了一堆, 不過察覺到身後的硬東西, 他稍微挪了下, 看向這個要不夠的家伙:“你還……”
顧見深心領神會,立馬回道:“要。”
然後就要了。
兩人折騰好半天,完事後沈清弦昏沉沉地睡了會兒。
他睡著了, 顧見深卻沒睡, 他擁著他, 看著漆黑的夜空, 胸腔中始終有團陰影在徘徊。
他很想緊緊抱住沈清弦, 無比用力, 用盡全身力氣。
可那樣會驚醒他, 他不想吵到他。
顧見深努力控制著雙手,也不知是在抗拒著什麼,他的手臂竟極輕地顫抖著……
沈清弦睡了會兒便醒了。
雖然剛做完覺得要死要活, 想下次絕對不要,可睡一覺又覺神清氣爽,還挺……挺舒坦的。
一睜眼沈清弦就知道顧見深沒睡。
“怎麼沒睡?”
顧見深幽幽道:“我睡了一百三十年,現在隻想好好看看你。”
沈清弦嘴角一揚:“年紀一大把了,說什麼甜言蜜語。”
顧見深湊到他耳邊道:“隻說給你聽。”
沈清弦哼了一聲,眼中卻全是甜蜜。
顧見深見不得他這樣,湊過來想吻他,沈清弦雖也樂意同他親近,但他怕一吻就又要胡來,便按住他唇道:“先說正事。”
聽到這四個字,顧見深心一沉,那從未消散的陰影似是又變大了一些。
沈清弦正色道:“我們去看看那一段記憶吧。”
封住了也好,沒封住也罷,總歸經歷了就一定存在,他們可以進入識海幻境,將那段記憶給重新喚醒。
如果什麼都沒發生,那自是最好的;如果發生了什麼,那他們也該知道原委。
本以為顧見深會同他一拍即合,誰知他竟說道:“去心境的話,任務就沒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