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於是接過,笑著說“那謝謝啦”,從自己書包裡摸出塊巧克力給了她。
女生回了自己班那邊,陶淮南捧著杯子暖手,沒喝。
季楠在後面看了半天,這會兒人走了他過來“哇哦”了一聲。
“你幹什麼?”陶淮南側側頭,嫌棄地問他。
“我才發現你還挺受歡迎,小淮南。”季楠說。
“我比你大三個月呢,管誰叫小淮南。”陶淮南側著頭說。
陶淮南長得顯小,心理要比同齡男生單純一些,所以總讓人覺得他小。其實陶淮南和遲騁上學都晚,就算是陶淮南在同年級學生裡也並不算年紀小的,可大家總覺得他像個弟弟。
“她是不是看上你了?”季楠往那邊又看了看,笑得沒個正形,“可以啊,長得不錯,甜甜的。”
陶淮南趕緊說:“你可別瞎說。”
說同情也好,不自覺的憐愛也好,女孩子們對陶淮南的示好還真沒那麼多別的心思,有時候僅僅是為了能讓他感受到更多平等的包容。
陶淮南不讓季楠拿這事兒亂說,他不喜歡被拿來跟別人開這種曖昧的玩笑。初中的時候遲騁和學委被別人傳談戀愛,讓陶淮南擰巴了好一陣,放他自己身上肯定更不樂意。
他伸手去摸遲騁,遲騁接住他的手,問:“怎麼了?”
陶淮南握著他手,笑笑:“就摸摸你。”
遲騁牽著他的手又揣回了兜裡。
高中男生們湊在一起簡直沒個好,實在是太能鬧了。吃飯的時候菜上一道搶光一道,筷子晚了就搶不著,有時候甚至不等服務員擺桌上從她手裡就搶完了。服務員都哭笑不得了,頭一次看見這麼吃飯的。
其實就是在這氣氛裡搶著瞎鬧,這麼吃的就格外香。沒人管他們,老師也不管,愛搶就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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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淮南可不幹了,別人餓不餓他不知道,他是真餓了。他跟遲騁吃飯都還比較斯文,尤其是他,得堆碗裡慢慢吃,哪像他們這麼搶著吃過啊。
又一盤炸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服務員剛端過來就沒了,陶淮南連炸的是什麼都還不知道,隻能聽見旁邊酥酥脆脆的咬聲。
“沈老師哪兒去了,”陶淮南揚聲喊,“沈老師!”
班主任在老師那桌聽見了,“哎”了聲,仰著身子問:“怎麼了淮南?”
“我不想跟他們一組了!”陶淮南忍無可忍,“我吃不著!”
一屋子人一哄聲全笑了,班主任說:“你過來,上老師這兒,咱不跟瘋狗一桌。”
陶淮南問遲騁:“去不去?”
“去什麼去,你坐這兒吧,”他們這桌的男生說,“下回給你留。”
陶淮南本來也就是說著玩的,沒真想過去。
等再上菜的時候他們果然沒再搶了,讓服務員平穩地把菜放下了。遲騁先給陶淮南夾進碗裡一些,旁邊季楠問:“夾好了麼?”
遲騁“嗯”了聲,一桌子瘋狗又一下子撲了上來,又沒了。
陶淮南美滋滋享受特權待遇,他跟遲騁先夾,夾完隨他們搶。
這邊做菜有點油,陶淮南其實不太能吃油大的東西,覺得膩,但是被氣氛帶著也多吃了一些。
飯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兩點半集合做遊戲,在那之前可以玩也可以回房間休息。房間有三人間也有四人間,還有少數幾個雙人間。陶淮南和遲騁分到的是個四人間,屋裡兩張大床房,倆人一張。
這邊能玩的太多了,有集體做活動的,有散開自己玩兒的,進了山莊就自由多了,不用老師再一直跟著。
陶淮南也沒覺得困,跟遲騁去果園逛了逛。
果園有室外的,也有扣的溫室大棚,現在冬天,室外果園早枯了。好多女生都在大棚裡,這邊分很多個棚區,這個季節竟然有草莓和藍莓。
遲騁蹲下給他摘了個草莓,讓他吃了。
陶淮南眼睛瞬間亮了:“好甜。”
他本來就愛吃水果,這會兒可開心了,遲騁帶他找紅透了的草莓,找到了就帶著他的手去摸,陶淮南摸到了自己摘。
女孩子們總是喜歡給他們拍照,他倆也不在意,隨便拍。
吃了一肚子甜草莓,陶淮南心滿意足,對這地方可太滿意了。
一下午都是集體活動,晚餐之後繼續晚會,到了各自回房間的時候剛八點。晚上不讓出去自由活動,怕出事。在樓裡隨便鬧,不能去室外,大門已經鎖了。
跟他倆同住的是石凱和另外一個男生,有外人在陶淮南沒好意思跟遲騁一起洗澡,自己拿了內褲和睡衣進去洗了。
他洗澡從來不鎖門,在家的時候他洗澡哥和遲騁都隨便進的。而且也不能鎖,怕他摔著磕著了他倆進不去。
遲騁先把水溫給他調好,防滑墊也給他鋪上了。
“浴液和洗發水都在這兒,”遲騁帶著他手去摸牆上的架子,“衣服我給你放洗漱臺上了,毛巾在這兒。”
陶淮南小聲應著好。
“東西掉地上了就叫我,別自己撿。”遲騁摸摸他頭發和耳朵,“摔著你。”
“知道啦……”陶淮南聲音更小了,有點心虛地把他往外推,用氣音說,“你快出去吧。”
陶淮南在裡頭心虛地撵遲騁出來,然而外頭倆人還挺納悶:“你為啥不跟他一起洗,他自己能洗?摔著咋整?”
“能,沒事兒。”遲騁從書包裡拿出陶淮南的臉霜和手機充電器。
“淮南有事兒你就喊我們!”另外的那個男生喊了一嗓子。
陶淮南在浴室裡回道:“好,知道啦!”
陶淮南澡還沒洗完,門就被敲響了。
石凱和那個男生正趴在床上打手遊,遲騁過去開門。
門外是季楠和他屋的那三個男生,開了門都進來了,手裡還都拎著東西。
“我還以為不來了。”石凱趴那兒說。
“來,怎麼不來。”季楠把東西放桌上,整個人往床上一砸,把石凱和那男生砸得都喊了一聲。
一群半大男孩準備了吃的喝的,好容易出來玩,還都聚在一塊兒,那不作不鬧好像都不叫青春了。
跟季楠一塊來的另外兩個男生也砸了上去,一個摞一個的,嗷嗷喊著。
有一個五大三粗的男生是最後進來的,一直就有點頭腦簡單,偶爾有點冒虎氣。
他放下東西之後聽見洗手間有水聲,還是男生之間胡鬧的意思,推門就要進,拐著調就要往裡衝:“我看誰洗澡吶!”
男生們鬧起來沒下限,他門都推開一半了,被遲騁一把抓領子給抓住了。
“別動。”遲騁一把抓住他領子往外扯,人高馬大的男生竟然被他扯得往後退了兩步。
人拽了出來,玻璃門重新關上了,遲騁淡淡道:“膽小,嚇一跳再摔著他。”
第52章
“哎呀媽, 勒死我了!”男生回頭看,見是遲騁,指指裡面, 憨裡憨氣地問, “啊, 裡頭是淮南啊?”
遲騁說“嗯”。
男生“啊!”了一聲,趕緊走了,嗷嗷地往床上一蹦,他這個重量的往上面一摞, 把底下那幾個都壓得直往下推他。
陶淮南在裡面就聽外面吵吵嚷嚷的,洗完穿好睡衣出來, 遲騁在門口等他。
“剛才誰進來了?”陶淮南問他。
“沒進, 就撞了下門。”遲騁擦擦他鼻子上沾的兩滴水,說,“玩兒去吧。”
陶淮南點點頭“哦”了聲。
一群男生就是做好準備過來喝酒的。
拎了能有幾十罐啤酒, 興致勃勃打算不醉不歸的。
遲騁在裡頭洗澡的時候,陶淮南坐在自己床邊,聽著他們吵吵鬧鬧,臉上可是很嫌棄的。他們還給餐廳那邊打了電話,訂了燒烤, 讓等會兒給送上來。
架勢已經擺足了,明顯今晚是要大作大鬧。
陶淮南讓他們吵得腦仁都疼, 嘆道:“你們可真有精神啊。”
“那你看了,生龍活虎。”有人說。
旁邊人又接:“百步穿楊。”
“百發百中?”
“箭無虛發?”
“射、射得準……?”
陶淮南聽不下去了, 轉身衝著牆, 不想聽一群學渣秀他們亂七八糟的成語和汙濁的腦回路。
剛開始確實是這樣的,陶淮南坐在自己床上, 跟他們之間隔著一個過道,不與他們同流合汙。
然而男生們哪能允許房間裡有這麼個遺世獨立的存在。
等遲騁從洗手間出來,陶淮南已經被摟著脖子坐在人堆兒裡了。兩個人一左一右搭著他肩膀,不知道在湊著頭說什麼悄悄話。陶淮南一臉無語,忍無可忍:“啊啊啊你們快起來吧,好煩啊!”
“你看,這不是嘮嗑麼!溝通感情!”左邊那男生笑得一臉曖昧,“你得融入到集體中!”
“我不融!”陶淮南站起來又回自己床上,穿著套藍天白雲的睡衣,確實看起來跟他們格格不入,“不要跟我溝通感情了,我沒有感情!”
遲騁洗完出來,陶淮南聽見了,還不等他跟遲騁告狀,就又被抓過去了。
這個房間裡是不允許有不參與這場不醉不休的酒局的,哪怕是陶淮南也被塞了兩聽啤酒。他之前從來沒喝過這個,隻喝過兩次田嬸兒自己釀的果酒,那種酸酸甜甜像飲料一樣的櫻桃酒。
難得出來,其實陶淮南是很高興的,以前也沒有過這麼多朋友,這樣鬧鬧吵吵的場合他第一次參加。遲騁什麼都不管他,喝酒也沒管。
兩張大床拼到一起,八個男生圍著坐成一圈。後來小群裡其他那幾個男生也過來了,床差點坐不下了,都擠著坐。
以後入了社會的酒局都少不了,但那種和現在這個年紀小伙伴之間湊在一塊逞能試探著喝酒還是不一樣的。
這樣的晚上是混亂的、放肆的,可也帶著股年輕的純真。
男生們湊在一起還能有什麼說的,說說自己初中時的那些情史,說說自己暗戀過的小姑娘,或者不要臉地說說看過的什麼片,喜歡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