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月被堵住嘴拉了出去,肖楚耀垂首站在一旁,冷不丁瞥見蘇枝兒,一頓,覺得有些熟悉,可也僅僅是覺得而已。
主子的女人,他可不敢看。
想到這,肖楚耀更將腦袋埋了下去。
解決了一個喚月,男人的面色卻根本就沒有好轉。
他依舊想殺人。
周湛然的視線落到小娘子的臉上。
似乎是被喚月死命掙扎的猙獰視線嚇到了,少女靠在門框處瑟瑟發抖。
其實蘇枝兒也沒有那麼怕,她就是覺得……冷。
好冷哦,她站在風口,能不能讓她進去暖和暖和?
“雲清朗呢?”男人聲音沉啞的開口。
肖楚耀道:“在內閣辦公。”
“抓過來,殺……”周湛然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感覺自己寬袖一緊。
小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身邊,正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寬袖,“吃湯圓嗎?”
肖楚耀:!!!
這種時候吃湯圓!這位長樂郡主是不要命了嗎?
男人眼睫下落,垂眸看來時戾氣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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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努力擺平心態,“很軟的,很好捏的。”
男人的視線下移,落到少女腰間。
蘇枝兒:……對不起,她是沒有一絲贅肉的水蛇腰。
-
屋子裡擺上了湯圓的作案工具。
蘇枝兒換了一身更容易活動的衣服,跟周湛然一起圍坐在桌邊。
屋子裡很安靜,因為喚月被拖走了,所以珍珠和召月都變成了被嚇破膽的鹌鹑。
蘇枝兒並非聖母,喚月今日跳出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過後果。
不是她死,就是她死。
蘇枝兒收回思緒,開始努力做湯圓。
因為是太子殿下要吃的東西,所以廚房準備的很齊全。
各種餡料都有。
蘇枝兒先揉面,加水,攪拌,揉啊,揉啊,揉。
揉成一個大白胖子球。
突然,一根手指伸了過去,對著面團戳一下,然後再戳一下。
蘇枝兒:……
面團放在碗裡醒,男人就坐在那裡,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用那根漂亮的手指不停地戳。
天色已經黑了,屋內點燃一盞琉璃燈。
燈色下,男人的眼睫很長,在眼上落下一層陰影。
蘇枝兒盯著看了一會兒,將目光移開。
那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小花的影子……其實,她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小花,可不知道為什麼,蘇枝兒就是沒有辦法將男人跟小花聯系在一起。
他們就像是住在一個身體裡的兩個人,一個單純幼稚,一個嗜血瘋狂。
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張三,小花是男人的一面,瘋太子也是男人的一面。
他們都是他。
蘇枝兒能接受小花,卻無法接受瘋太子。
她喜歡上純稚可愛的小花,懼怕屠戮瘋狂的皇家太子。
她是條膚淺的鹹魚,她隻愛漂亮的小花。
現在男人坐在她身邊,剛才的戾氣緩慢消散,整個人又變得慵懶懵懂起來。
他緩慢展現出曾經她見過的那個模樣,也讓蘇枝兒下意識放松了起來。
蘇枝兒看著那個被男人戳得像塊海綿寶寶的面團,問周湛然,“殿下想吃什麼味道的?”
聽到蘇枝兒的稱呼,男人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然後才抬手指向一碗東西。
紅豆的。
最甜的。
蘇枝兒揪下一塊面團,用手指捏開,然後用勺子挖了煮爛的紅豆放進去,再搓成一個小球。
這樣,一顆湯圓就做好啦。
做湯圓應該用糯米粉,不過大晚上的吃了怕不消食,蘇枝兒就用了一半糯米粉,一半梗米粉。
這樣做出來的湯圓沒有那麼黏糊,也更好捏。
蘇枝兒把它放進幹面粉裡滾了滾,然後放到盤子裡。
男人盯著那顆湯圓,拿起來,捏。
湯圓爆漿了。
紅豆從裡面迫不及待地流出來,流了滿手的那種。
紅色顏色深諳,淌在男人手上,就像是暈開的血。
蘇枝兒趕緊用帕子替他擦幹淨,然後把那顆被捏爆的湯圓解救出來。
男人卻玩上了癮。
蘇枝兒捏一個,他爆一個。
捏一個,他爆一個。
蘇枝兒:……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她一股腦的把那些被男人捏爆的湯圓都塞進了鍋裡煮。
紅紅白白一鍋,黏糊糊的出鍋,一大盆放到周湛然面前。
“殿下,好了,吃吧。”小娘子巧笑倩兮。
剛才捏得很爽的周湛然:……
男人繼續皺眉,眼神飄了飄。
“不……”
“殿下,我喂你。”
給老娘塞!
瓷白的勺子挖了一勺湯圓抵到男人嘴邊。
男人抿了抿唇,視線從她瑩白如玉的腕子移到脖子上。
這麼多天了,蘇枝兒脖子上的紅痕早就淡了,不過因為她皮膚好,所以依舊隱約顯出一點。
周湛然動了動指尖,張嘴。
一個爛乎乎的湯圓就進了他的嘴。
其實味道……還不錯。
-
男人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身上的戾氣已消散,渾身透露著一股甜膩的紅豆香。
吃了一大盆,能不香嗎。
雖然隻用了一半糯米,但周湛然依舊吃得很撐。
他已經很久沒吃這麼多了。
有點難受。
其實也不是很難受。
肖楚耀跟著一眾錦衣衛候在外面,看到男人從裡面出來,趕緊躬身迎上去。
“主子,那個宮娥叫喚月,是吳家罪臣之女……”
“殺了。”男人眸中透露出一股“你好煩”的氣息。
肖楚耀趕緊閉嘴。
可閉了一會兒,他又想起一件事來。
那個雲清朗要不要殺了?算了,主子沒提,就先留著吧。
正在連夜加班工作的雲清朗突然感覺自己脖子有點涼,“阿嚏……”他想到曾經自己在教那位吃喝郡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連打了三個噴嚏,那位吃喝郡主立刻插科打诨,“先生知道嗎?一個噴嚏是有人在想你,兩個噴嚏是有人在罵你,三個噴嚏就是你感冒了!”
雲清朗不知道“感冒”是什麼東西,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把它關上,然後又回到工作崗位。
書桌上擺著一個玉佩,那是半朵牡丹花。
雲清朗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後伸出手,把它拿起來,系到了自己腰間。
玉佩貼著袍子,青竹色的袍子,白玉色的牡丹。
雲清朗不覺心跳快了些許。
他趕緊定神,繼續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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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鄭濂面露驚愕之色,“怎麼突然就死了?”
鄭峰立志將吳悅娥變成一柄刺向太子的劍,可惜,這柄劍還沒出鞘就死了。
“我聽人說,是她揭發長樂郡主跟雲清朗有私情,被太子殺了。”
“私情?”鄭峰眉頭一挑。
“對,私情。”鄭濂也是頗感意外,“這長樂郡主怎麼會跟雲清朗有私情的?雲清朗這個人可不像是會跟人有私情的樣子。”
鄭峰突然就笑了,“看來禮王殿下是相當不滿意這門親事了。”
鄭濂疑惑,“大哥,這怎麼說?”
“不管雲清朗跟長樂郡主有沒有私情,他們的關系會暴露出來一定有禮王在後面做推手,禮王為何要推?當然是他也不想讓長樂郡主跟太子結親。看來當年那樁舊事,是真的。”
鄭濂聽到了八卦的氣息,“什麼舊事?”
“一件關於太子生母的舊事。”鄭峰卻似乎並不願意多說什麼,他起身,“備馬車。”
“大哥要去哪?”
“我新得了一本孤本,雲大人最是喜歡這種東西了。”說著話,鄭峰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用布包好,拿著出門,走到一段路後突然一停。
瑤雪正端了茶水過來,她的面頰上有淤青,青絲垂落,半遮半掩,看著好不可憐。
鄭峰卻並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自從半年前狩獵場上,顧磊堯失利被殺,他失去了雲南暮府這條強壯的臂膀後,對待瑤雪的態度明顯冷淡下來。
可這次,他看著瑤雪的臉,突然眼神一頓。
瑤雪眼中露出期待之色。
“跟我來。”鄭峰朝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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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朗跟鄭峰有些交情,不過不太深,他們在一起常常談論的也都是些文藝之事。
比如什麼千金難買的孤本,誰是字畫之類的。
“這本書居然被鄭兄你找到了。”雲清朗雖然古板,但愛書,尤其是難尋的孤本。
鄭峰微笑道:“我就知道雲兄會喜歡的。”
雲清朗愛不釋手,他淨了手,小心翼翼地翻開。
鄭峰就坐在那裡等著雲清朗看,等了一會兒,他又取出一幅字遞給雲清朗,“雲兄瞧瞧這幅字如何。”
雲清朗起身接過,打開,臉上露出驚豔之色。
“字在韻,筆在神,這幅字畫真是不錯,不知是哪位名家所寫?”
鄭峰賣了個關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著話,他的視線轉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瑤雪。
瑤雪穿著一套丫鬟服,雖然素淨,但並不掩一身溫雅書香之氣。
雲清朗一愣,“這是……這位姑娘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