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書中說,當顧磊堯看到長寧郡主褪下男裝,身著女裝站在他面前時,他著實被驚豔了一把。或許顧磊堯是有點喜歡長寧郡主的,隻是那一點感情終歸磨不過他心中的自卑和自負。
從前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早已葬送在雲南那片馬場上。
“顧磊堯,拔劍吧。”
“等一下!”蘇枝兒突然喊停,在眾人的目光匯聚過來時她小小聲道:“你要不要先寫個休夫書什麼的?”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
休!夫!書!
從古至今,哪裡有什麼休夫書!
“沒錯,是該恩斷義絕才是,省得牽連我暮王府。”長寧郡主大手一揮,立刻割斷自己的一截衣袖,然後劃開手掌,寫下一封和離書。
蘇枝兒看到那和離書頓覺可惜。
要不是休夫書沒有法律意義,哪裡還輪得到你這和離書。
“今日,你顧磊堯跟我暮王府再無瓜葛。”血色的和離書往前一擲,長寧郡主泛紅的眼眸頓時凌厲起來。
“你要跟我打?呵,長寧,你忘了,你從未贏過我一次。”顧磊堯雖神色驚惶,但他強制鎮定。
長寧郡主不再說話,隻是猛地出招。
蘇枝兒不懂武,可她分明看到顧磊堯被長寧逼得連連後退。
這是“從未贏過一次?”
長寧單腳踩住顧磊堯胸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我不是不能贏,隻是不想贏,可惜,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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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腔真心喂了狗。
好在,高傲的孔雀公主終於重新昂起了頭顱,將這條狗打爆了。
蘇枝兒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男人隻會影響你出劍的速度!
可還不等她把這句話喊出來,長寧郡主眸色狠戾地揚起手中長劍,直直刺入顧磊堯心髒處。
蘇枝兒愣在了那裡。
小花皺眉,看到蘇枝兒的表情,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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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在狩獵場內遇刺,刺客居然是暮王女婿,而斬殺刺客的人居然還是長寧郡主。
精彩,實在是精彩。
在後續極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場內卷之戰一度成為金陵城內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而關於暮王府狼子野心,欲謀朝篡位一事也在長寧郡主強悍弑夫的鎮壓下不了了之。
這女人連老公都敢殺,還有哪個不敢殺的?一時間,朝廷之上關於暮王的事都被收了口,一大部分人是怕長寧郡主的劍,一小部分人是中立派。
聖人壽誕未開,暮王就先送了賀禮,並說雲南有要事要先回去了。
聖人聽到這話,先是生氣,又是釋然。
這是暮王在避嫌。
御書房內,身穿龍袍的中年男人陰沉著臉坐在案後,他不停地揉著自己的額角,脖頸處青筋迸出,蔓延至額前,看起來格外可怖。
中年男人抬頭看一眼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周湛然,少年一身玄色長袍,單手摩挲佛珠,他眉目微斂,表情冷淡,仿佛一尊白玉雕琢而成的偶人,沒有半分生氣。
“暮王的事,你怎麼看?”中年男人緩慢開口,聲音嘶啞至極,他跟周湛然長得並不像,除了一雙眼。
此刻,中年男人那雙眼中布滿深暗的紅色血絲,像是陳年累積起來的暗紋。他抬眸看人時眼白被血絲覆蓋,如此,周湛然隻能看到漆黑的瞳孔和那片氤氲開的血色。
少年抿了抿唇,轉著佛珠的手下意識加快。
“暮王沒有野心,是有人在搗鬼。”
中年男人更加用力地揉著太陽穴,“朕本來想都殺了。”
這位聖人是個瘋子,養出來的兒子也是個小瘋子,他們有一套如出一轍的處理方式。
殺人。
把不聽話的人都殺光,那剩下的就聽話了。
如果是從前,周湛然一定不會管這種事,殺光算了,可他想到少女那雙明媚的眸子,她牽住他的手,跟他說她害怕殺人時的模樣。
周湛然心跳開始紊亂,他張嘴,捏住佛珠道:“這件事,我來查。”
“那你去查吧。”說完,瘋子聖人翻開面前的奏折,卻根本就看不進去,隻隨手一揮,直接讓太監搬入內閣。
內閣勢力越大,除了有聖人縱容的結果外,還有他們自身苦心經營的原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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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郡主弑夫之後,整個人都冰冷了起來。
在狩獵活動結束前,直面了殺夫現場的蘇枝兒戰戰兢兢的將手裡的玉佩遞給她。
長寧淡笑一聲,“你的烤兔子真的很好吃,是我第二次……吃到這麼好吃的烤兔子。”
蘇枝兒道:“我烤一隻你路上帶著吃?”
長寧郡主:……
郡主拿著玉佩,突然朝前一拋。
玉佩跌進小溪裡,磕到石頭,裂成兩半。
“我從小隨父親上戰場,可父親卻說女子隻該待在閨房之內,成為一位賢妻良母。我聽他的話,努力端莊賢淑,也希望能獲得自己的幸福,可到頭來,一切卻都是一場空。”
蘇枝兒不能理解長寧郡主的惆悵,她選擇沉默。
好在,長寧郡主也不需要她回答什麼,她似乎隻是想找人傾訴一下而已。說完了,就好了,也或許在她心中早就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後會有期。”長寧郡主跟蘇枝兒道。
“兔子真的不要嗎?”蘇枝兒問。
長寧郡主,“……要。”
第30章
失敗了,怎麼會失敗的?明明上輩子不是這樣的,到底哪裡出了錯?
瑤雪顫抖著站在鄭峰面前,面色慘白。
鄭峰坐在帳篷裡,手裡把玩著那柄小匕首,表情深沉,帶著明顯的不悅。
到手的鴨子都能飛。
“大公子……”
“你知道,我一向不留沒有用的人。”男人捏著匕首,那尖銳的匕首尖端對準瑤雪。
瑤雪渾身一顫,急忙下跪,“大公子,下次,下次一定不會再出錯的。”
帳篷裡安靜下來,瑤雪跪在那裡,一身的冷汗。
鄭峰長久的審視她,似乎是覺得尚且有幾分利用價值,終於,他收起了匕首,閉上眼,跟瑤雪道:“收拾東西,準備回承恩侯府。”
“是。”瑤雪趕忙應下,在鄭峰起身去寫信的時候收拾行李。
她將木施上掛著的衣物取下來置到榻上,指尖觸到一點冰冷的東西,是那柄匕首。
瑤雪偷看一眼鄭峰,見男人沒注意到她這裡,趕忙拿起匕首細看。
小匕首上刻著一個很淺的字,“枝”。
在承恩侯府內,人多眼雜,丫鬟們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自己的東西上留下自己的標志,以此來表明這是自己的東西。
瑤雪刻的是“瑤”字,而這個“枝”字。
難道是蘇枝兒嗎?
瑤雪面色蒼白地盯著這匕首,想到這幾日鄭峰一直拿著它把玩的模樣。她是個女人,還是個極其敏感的女人,她當然知道男人這樣的表現意味著什麼。
鄭峰可能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對蘇枝兒已然有了質的變化態度。
不可能,不對,好像哪裡出問題了。
瑤雪白著臉使勁想,終於,她想到一件事,按照她的記憶,蘇枝兒不是早就應該在荷花宴的時候因為勾引太子,所以被太子做成了人皮燈籠嗎?那為什麼她現在還活著?
不僅活著,甚至得到了鄭峰的另眼相待?
瑤雪腦中閃過無數想法,終於,她最後確信,蘇枝兒或許也如她一般,重活了一世。
哈,竟是如此?
對,沒錯的。
瑤雪拿著匕首,神色瘋狂。
如果蘇枝兒沒有重生,怎麼舍得放棄勾引太子一等貴人的想法,去攀附鄭峰?
瑤雪一下就想通了。
蘇枝兒抱著跟她一樣的想法,重活了一世。
呵,蠢貨,像她這樣的蠢貨就算是重活一世也鬥不過她!
是了,沒錯。她會失敗全部都是因為蘇枝兒這個意外,沒關系,隻要將這個意外解決掉就好了。
她不是想要攀附鄭峰,攀附承恩侯府嗎?
她就如她所願,讓她成為鄭濂的女人。
瑤雪太了解鄭濂了,像他這樣的男人從不會為任何女人停留,尤其是像蘇枝兒這樣自己送上門去的女人。最關鍵的是,隻要鄭濂碰了蘇枝兒,鄭峰一定不會再對她產生任何想法。
鄭峰最討厭髒東西了,也包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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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活動結束了,太子要回東宮,蘇枝兒又會被送回到承恩侯府,外面的人都在收拾行李,隻有蘇枝兒一隻戰戰兢兢的躲在小帳篷裡害怕地裹緊自己的小被子。
鄭峰會怎麼對付她?要不她跳槽吧?啊不對,她是家生子,跳不了槽。
那要怎麼辦?除了嫁人真的隻有嫁人了。
她老子娘是承恩侯府的奴才,她如果想要從承恩侯府出來就必須要嫁出去。她之前想的是隨便找個老實可靠的小廝,用已婚婦人這個身份避開鄭濂。可現在她要避開的不隻是鄭濂,還有鄭峰。
這位法外狂徒才不會管她是不是已婚婦人,一定會照殺不誤。
因此蘇枝兒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命,而她想到的保命法子還是嫁人,隻是這人不能隨便嫁,必須要嫁給鄭峰手伸不到的人,那哪裡是鄭峰的手暫時伸不到的地方呢?
當然是太子殿下這裡。
可她要嫁給誰呢?
小花那張臉出現在蘇枝兒腦中,小娘子立刻搖頭。
單純如小仙男,她不能玷汙他。
正在蘇枝兒焦躁間,肖楚耀突然出現在她的帳篷門口,給她帶來了一個爆炸性消息,“太子殿下聽說蘇姑娘照料大貓照顧的好,讓蘇姑娘跟著去東宮。”
東宮!
那個大型墓地?直面那位最大屍體制造商?
不行不行不行,她能在分公司跟著反派大boss苟命,卻不敢跟大老板住在一千平米的同一屋檐下。
要知道在流行火葬場的言情小說裡,東宮可是真火葬場。
直接把你燒成灰的那種。
“能不能不去?”蘇枝兒小心詢問。
肖楚耀抓了下腦袋,“能嗎?”
蘇枝兒:……
其實肖楚耀是真的在詢問,可蘇枝兒以為他在反問。
“我想寫封信給我娘。”
雖然蘇枝兒更想直接去見一面王氏,但時間不允許。
“好。”肖楚耀同意了,並大方道:“你寫好了我讓人替你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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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枝兒寫完了信,把它送去給肖楚耀,回來的時候帳篷裡卻突然出現一個人。
看著鄭濂,蘇枝兒心中警鈴大作,她伸出小拳頭,小小聲的喊出口號,“推翻暴政,重整朝綱!”
鄭濂:……
男人當然看出了小娘子的敷衍,他輕笑一聲,“在你離開承恩侯府去東宮前,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來辦。”
她一直以為她隻是掛名女間諜,萬萬沒想到還有出任務的一天。
“那個虎奴,叫小花的。”鄭濂從寬袖內取出一個小瓷瓶放到蘇枝兒掌心。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指尖,語氣輕柔,“把這個給他吃下去。”
蘇枝兒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被鄭濂使勁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