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聽到動靜,我很想扭過頭看看,又深知絕對不可以。
「那個……需要我幫你嗎?」
「……」
水聲響起,我松了口氣。
看來真的得找半天呢,每次上廁所都很辛苦呀。
斐桉離開廁所時腳步飛快。
我跟得也飛快。
「……我真服了你這佔有欲。」
佔有欲?
是指護犢子嗎?
那確實。
06
我的寸步不離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
尤其看到斐桉對我並不算熱情後。
有個漂亮男生邀請斐桉去喝酒,看見我後直接變了臉色。
「你煩不煩,他媽的屬狗的啊,沒看到斐桉不想理你嗎?滾遠點別掃興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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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長得這麼好看,說話這麼傷人。
斐桉臉色不大好看。
我自覺確實不應該再跟著,又忍不住對他小聲啰嗦:「少喝點。」
畢竟喝多了會頻繁上廁所。
講完轉過身,剛走了兩步,手腕被扣住。
斐桉神情淡漠地看向那個男生:「別自作聰明,是你比較掃興。」
被他拽回去,我一路沉浸在滿滿的欣慰裡。
他還挺警覺的,有自我保護機制。
路過便利店,我想起了什麼,晃晃他的手:
「斐桉,你想喝酒嗎?」
斐桉停下腳步,沒好氣地問:「怎麼,你想去?」
「不是,我調給你喝。」
收藏已久的便利店調酒法終於派上了用場。
宿舍樓的天臺,天空布滿晚霞。
我捯饬了好幾杯,得到了一個真理——網上說的不可信,好他媽難喝。
斐桉倒是不太在意,每一杯都給了肯定。
做了太多,秉持著不浪費的原則,我給其他兩人發消息邀請一起來嘗嘗。
收起手機一抬頭,發現斐桉正垂眸看著我,目光柔和。
「嗯?怎麼了?」
「沒什麼。」他率先移開視線,「我隻是覺得今天晚霞挺好看的。」
確實挺好看的,我環視一圈,最後還是忍不住真誠贊美:
「但沒有你好看。」
晚霞染紅了他的臉。
「…Ṭũ₊…打住。」
07
軍訓結束那天,有女生和斐桉告白。
我知道這種場合不能打擾,十分自覺,退得遠遠的。
但也沒遠到離開他的視線,蹲在角落時不時眼巴巴眺望一眼,然後埋頭揪草。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投下一片陰影,斐ƭüₙ桉輕輕踢了下我的鞋尖。
「走了,回去了。」
「哦哦好。」
蹲太久,猛地站起來後兩眼一黑。
完了,這把絕對以頭搶地。
即將栽倒的那一瞬,遒勁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我撲進一個堅實的懷抱,清香襲了滿面。
頭頂悶哼一下,隨即傳來一聲輕嗤。
「你真該改改你的昵稱,叫頂級黏人精得了。」
大腦還在暈乎乎,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也沒精力問。
緩過來後,我站直身,看清了他的表情。
還挺平靜。
原來剛被表白也能這麼淡定啊……
如果是我,可能會翻來覆去回味好幾天。
想問問他是怎麼答復的,又覺得不太合適。
欲言又止的樣子落在斐桉眼裡,笑意深了幾分。
「沒ţū⁴答應,放心。」
確實放心不少,外表Ṭũ̂⁶如此完美的男朋友有如此重大缺陷,是個人都要崩潰吧,到時候嚷嚷出去,斐桉得換個星球生活。
這麼一想,我不禁有些好奇:「斐桉,你之前交過女朋友嗎?」
「當然沒有。我是先天的。」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地皺起眉,一臉嚴肅:「難道你有?」
「沒有啊。」
之前不是說了沒談過戀愛嗎!
什麼記性!
斐桉緩和了語氣:「……那些明知自己什麼情況,卻不敢正視,隱瞞下來去禍禍女生的人,是道德敗壞,算人格缺陷。」
我對斐桉的敬佩和心疼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我呆呆地看著他,脫口而出:
「斐桉,你真的好帥啊。」
發自肺腑的感嘆似乎讓斐桉有些無語。
他的唇角帶著些嘲弄意味,眼神卻很認真。
「……我真的會懷疑這種話是不是你的口頭禪,你對誰都這麼說嗎?」
「當然不是!隻有你,像神明一樣,現在好像在 pika pika 發光。」
帥到閃閃發光的斐桉徹底怔住。
接著抿緊唇。
閉了閉眼。
深吸一口氣,嘆氣。
最後扶額。
「陶鈞,我真是敗給你了。」
我不解:「怎麼敗了?」
斐桉仔仔細細瞅了我很久,笑著搖頭,抬手摸了摸我的腦袋。
「明早我去晨跑,要不要幫你帶早飯?」
靠,還從來沒有人幫我帶過早飯。
我受寵若驚,連聲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起得來。」
08
結果完全睡死。
被斐桉叫醒時,我還是蒙的。
「還剩十五分鍾,這個老師會點名哦。」
瞬間清醒。
另外兩個室友早已出門佔座,隻剩斐桉不慌不忙留在宿舍。
我快急死了:「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
「想看看你究竟起不起得來。」
什麼惡趣味!
急急忙忙衝進衛生間刷牙,斐桉隨手拿了條我的褲子跟了進來。
站在我身後,微微彎下腰,直截了當道:「抬腿。」
我愣了愣,看向他撐開的褲腰,立刻明白過來,抬腿伸進褲管。
心裡不爽又不解,早點叫醒我不就得了嗎,哪兒需要他幫我穿褲子。
「明天我早點叫你?」
「不用不用。」我吐掉牙膏沫,掬水漱口,「我起得來。」
斐桉笑了:「我看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喔。」
最後一個音節曖昧地拖了長音。
幾乎同時,我明白了他在「喔」什麼。
因為……往上拽的褲子遇到了阻力。
巨大阻力。
斐桉抬手看了眼表:「十二分鍾,來得及嗎?」
頭皮發麻。
「別管它,待會兒就下去了。」
眼下得盡快出門,套件寬大的外套應該能應付過去。
可斐桉擋在門口,沒有讓開的意思。
「要是不想剛開學就成為這種事的焦點,就好好把褲子提著。」
他把抓著的褲腰塞到我掌心,朝我勾起唇角。
「我盡量快點結束。」
結束什麼?
話還沒問出口,我便猝然失去聲音。
……
最後提前五分鍾到教室。
肖煜驚嘆:「你們還挺快欸,還以為要幫你們頂一下點名。」
斐桉看了我一眼,眉梢微挑。
「嗯,確實挺快的。」
我軟綿綿地趴在桌上,根本抬不起頭。
滿腦子都是落在耳畔的那句輕嘆:「嘖,中看不中用啊。」
五分戲謔,三分訝異,兩分惋惜。
我想去死一死。
不過死之前也得狡辯,換作別人,看到斐桉那隻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幹這檔子事,肯定也會瞬間放煙花。
肯定!
09
出門沒關陽臺門,下午下了場暴雨,回來時宿舍一地的水。
斐桉的床位靠近陽臺,很倒霉地湿了一大半。
林以嘉嘆口氣:「這個點也弄不幹了,你和我擠擠吧。」
「不用,不合適。」
斐桉拒絕得幹脆,抓起自己的枕頭,直接丟到了我床上,「陶鈞,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突然被 cue 到的我大腦一時沒轉過彎:「我先吧。」
熱水衝了半天,我才回過神。
怎麼和我擠擠就合適了?
難道說……
心裡泛起一抹欣喜,我加快了洗澡的進程。
斐桉他,終於認可我是朋友了!
宿舍床寬還不到一米,他上來後幾乎和我緊緊貼著。
我側向牆挪了挪,勉強給兩人之間空出了點距離。
可就算這樣,還是ẗų⁽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徐徐傳來。
無法忽視。
讓人在意。
又往前面挪了挪,腰上忽然橫來一條手臂,一箍緊,後背貼上了他的胸膛。
「躲什麼?轉過來。」
我乖乖在有限的空間裡翻過身,一抬眼就看到斐桉近在咫尺的臉。
心裡不由地驚嘆,竟有人側躺也能保持五官完美。
他湊得更近了一些,能清晰感覺到兩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心髒莫名漏跳一拍,我又著急忙慌地轉了回去。
「幹嘛又背對我。」
我老實坦白:「有點不適應。」
男生打打鬧鬧擠一張床很正常,是好哥們關系鐵的表現。
但我從來沒體驗過。
小時候他們嫌棄我長得太柔像個女孩子,午睡也不肯和我挨一起。
後來慢慢長大,我變得寡言沉默,成了他們眼裡無趣的書呆子,更不願和我做伴。
不管是住校還是夏令營,我都隻有在一旁看著他們打鬧的份。
人生第一次知道,原來和朋友擠一張床是這個感覺。
呃……怪怪的。
還不如一個人睡自在。
斐桉的輕笑從睡衣衣領鑽進來,冷不丁激起一陣酥麻。
「慢慢就習慣了。」
怎麼還要習慣……他該不會和我擠上癮了吧……
正在暗暗糾結,要怎麼告訴他自己果然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睡,搭在我腰間的手忽然緩慢地往下滑。
「……這裡也會慢慢習慣。」
我猛一瑟縮,差點嗷出聲。
「斐桉!別再提了,我……我隻是太久沒……別!」
手滑進了睡褲。
「我知道,我會幫你恢復正常敏感度。」
這說的什麼話!
下意識推開他,斐桉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我的手,欺身側壓過來制止了我的掙扎。
「我幫你捂住嘴還是你自己來?捂不緊的話,他們會被吵醒哦。」
……
這一晚,我比肖煜更像個體育生。
一次次奮力突破自己身體的極限,把自己交給教練檢驗。
「教練」斐桉時不時在我耳畔嘆息。
「不行,太快了。
「嗯,這次有進步……
「對,就是這樣,控制住。」
10
這一晚後,我的作息變得無比健康。
鬧鍾一響我秒驚醒,不帶一絲拖延,火速下床。
晚上一熄燈,麻溜蒙頭睡覺,誰叫我都裝聽不見。
斐桉給我發消息:【如果在宿舍放不開,我們可以出去住。】
看著這幾個字,我頭都痛了。
直接已讀不回。
肖煜在那兒不知道惋惜個什麼勁。
「這幾天起得比我還早,沒看到你睡顏,感覺好像少了什麼。」
「……睡覺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啊。」他戳戳手機,調出張照片,「你睡得那叫一個……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好像泰山在面前爆炸也無動於衷的感覺。」
「把偷拍照刪了吧,是什麼光彩的事嗎?」
肖煜一聽斐桉的話,立刻朝我歉疚笑笑,轉瞬又皺起眉:「欸不對,你不也拍了嗎?」
「我和你不一樣。」斐桉將糍粑豆漿放在我桌上,「下午沒課,有安排嗎?」
我聽出了弦外之音。
這兩天一有空,他就約我出去。
健身房啦,酒咖啦,烤肉店啦……
如果沒發生過之前那檔子事,我肯定欣然前往。
但現在總感覺和斐桉獨處的時候有點別扭。
男生之間互幫互助不是什麼稀奇事,高中見過太多。
坦坦蕩蕩,沒什麼好介意的。
可那夜落在我後頸的灼熱呼吸,永久駐扎在身上似的,時不時就冒出來秀一下存在感。
搞得人心痒痒。
「不太想出門。」
「哦,隨便你。」
聽著有點不大高興。
不過也正常,斐桉的人生裡,應該還沒被同一個人拒絕過那麼多次。
三人陸陸續續出了門,我玩了會兒遊戲,覺得有些無聊,幹脆爬上了床。
又睡了個昏天黑地。
醒來時天色已暗,宿舍靜悄悄,他們應該都還沒回來。
白天睡太久,醒來總有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
我悵然若失地盯著天花板好一會,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姐姐敷衍地關心了一下我的近況,話題一轉:「變得受歡迎進度怎麼樣了?」
「毫無進展,打算放棄了。」
「這就放棄了?這幾天這麼安靜,我還以為向你告白的人太多,你擱那兒糾結選哪一個呢。」
她是會扎心的。
我將臉埋進枕頭,嘆了口氣,悶聲回:「算了吧,不指望脫單了,這麼多年不都孤孤單單過來了嗎……嗚嗚。」
「嘖,姐給你介紹。」
「你能給我介紹什麼,又大又黑又硬的西瓜籽……」
嗓音逐漸低下去,我握著手機,屏息待了兩秒。
是錯覺嗎?剛才床架好像動了動。
啊,又動了。
不是錯覺。
我急忙壓低聲線:「先不說了,宿舍有人在睡覺,打電話太吵。」
掛斷的瞬間,床簾被掀開,斐桉直接從他的床上跨了過來。
我大驚:「你怎麼在宿舍?」
他沒好氣地回答:「跟著感受一下白天的床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你這麼離不開。」
「抱歉,吵醒你了。」
「……重點是這個嗎?」
那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