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樂呵了一句:「嘿,還挺乖。」
南望野把手指擦幹淨,給我檢查牙齒。
我有上下四瓣牙比較尖,像電影裡的吸血鬼,不過不那麼明顯,所以沒有讓我像個地包天。
反而尖尖的,一張嘴還怪可愛的。
我很久沒有吃過肉了,有時候餓了,還啃青草呢。我愛幹淨,刷牙的時候,手太僵硬了,一邊都要刷十來分鍾,牙牙都是很白,很幹淨的。
就是身上穿戴得就很破爛了,被血汙浸透。
臉也髒兮兮的,瘦得都快成皮包骨了。
當然,看起來也很不正常的樣子就是了。
他盯著我的牙看了會兒,在心腹緊張的神色下,將手指在我牙齒上磨過。
幾個小弟神經緊繃:「小心小心,大哥小心。」
而我喉結滾動好幾次。
有對新鮮血肉的渴望,也有努力克制的讓自己不能咬人的執著。
最後忍不住的我一下閉上了嘴:
「啊啊啊啊啊,住嘴,呸,放嘴,呸,張嘴。」
一個黃毛少年大喊大叫起來,我無辜地眨了眨眼。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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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車廂的人都麻了,老大出事,他們面臨的可就是一個「死」字啊!
完了個天嘞,老大被咬了。
我眼睛瞪得大大地望著男朋友,幾乎全白的眼本來是瘆人的,可我長得乖嘛,表情又透著無辜,也就沒那麼唬人。
我嗦了嗦嘴裡的手指,像吃棒棒糖一樣。
嗚嗚嗚,太好吃了吧,是人肉的味道诶。
嗦到就是賺到,耶耶耶。
手指一緊,被湿軟的包裹住,南望野身體一僵,隨即身上像竄了火似的,直奔下三路而去。
他蹺起二郎腿,對上我微微彎起來的眸子,猩紅的雙眸微動,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聲音雖然還很沉冷,卻一字一頓地道:「不、可、以、咬、破,隻、可、以、舔。」
對面幾人:「……」
不是,這場景怎麼有點,呃……不好形容,反正,他們不該在車裡。
然而車裡唯一個最冷靜的女人,突然開口:「他在笑,眼睛彎了。」
「他」指的就是我唄。
這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我的眼睛上。
眾所周知,喪屍是沒有情緒的,更是面癱。
我竟然能彎眉。
一個大漢興奮地說:「哈哈哈,我們抓對人了,這小子很有研究價值。」
可這次,車內沒有一個人附和他的。
因為都看出來老大對這小喪屍有點不同。
他尷尬地抓了抓腦袋,怎麼氣氛一下變得奇奇怪怪的哩!
到了一個安全的落腳點,我洗了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都是男朋友幫的我。
房間裡,我脫光了,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他摸了一下我的小弟,皺眉問:「還能用嗎?」
我沒聽懂,但是莫名覺得羞恥,那是刻在我骨子裡的本能:「吼吼。」
他聽到我兇他,冷笑了一聲,又彈了一下,收回手:「反正你也用不著。」
我生氣了,轉身爬進被子裡,嗚嗚嗚。
他掀開被子,把假哭的我抓了起來,給我看被喪屍咬的那道傷口。
在我的肩頭,傷口不深不淺,卻一直無法愈合,看著觸目驚心ţū́⁻。
那是我抱著一個孩子跑的時候,被她咬的。
她咬我的時候都在哭,抽搐地說:「哥哥,對不起。」
最終,我丟下了她。
也說:「對不起。」
我本來準備跳樓的,不想變得面目全非。
就是有點想我男朋友南望野。
我和他算是青梅竹馬,我小他一歲,性子驕縱一些,他性格則成熟穩重。
我倆上了大學後,就搬出去一起同居了,他原本下半個學期畢業,而我學醫的,準備讀研。
出事那天他在公司,我在學校,沒想到意外來臨,連一面都沒見上就被迫分開。
那日早晨起床,他抱著我撒嬌,要親親。
好吧,他好像也不那麼成熟啦。
站在樓頂的時候,我想了很多,誰知道悄無聲息地我就變成了不完全喪屍。
活著的時候就想活,半死了以後還想活。
於是把跳樓給忘記了。
就這樣兜兜轉轉,竟然活得也沒那麼慘!
反正我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我叫江意盎。
南望野為我挑開腐肉。
明明知道我不疼,卻小心翼翼極了。
我也不動,就讓他弄。
他是我男朋友嘛。
又不是前男友。
南望野給我噴了特制藥。
又檢查了我身上的青紫,很多都是磕磕碰碰出來的,愈合速度是人類的 0.000000001 倍。
能好,但極其慢,可能變成老喪屍了都沒好完全。
他蹙著眉,紅著眼,唇瓣抿得很緊,好像說了很多話。
「我找你找了很久很久,江意盎,你知不知道,老子都要發瘋了!」
他冷峻的眉宇緊緊蹙著,威嚴至極,下颌繃緊,最後,啞聲問:「老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沒關系,就算是喪屍,我也愛你……」
嘰嘰呱呱的,聽不懂。
最後,隻聽到男朋友很慢地說:「江、意、盎,我愛你。」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不太懂。
心情有點好,是心情好的意思吧,就像那日我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一般,隻覺得很舒服。
晚上,他把我緊緊抱在懷裡,親著我的脖子。
我嗚嗚咽咽,喉嚨裡吐不出一個字。
他把我按在身下。
身上的腱子肉是熱乎的,真香啊!
我喉嚨劇烈地一咽,鼻尖抵在他裸露的肌肉上下滑動。
吼吼。
喉嚨裡發出低吼聲。
我沒忍住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眼睛一下瞪大。
哇哇,好香的肉體。
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沉。
「想吃?」
吃,我聽得懂。
艱難地發出「CHI」音。
他捏住我的下颌,低下頭。
我喉結不斷滾動,不敢咬,牙齒微張,唇舌被纏得很難受。
他的唇慢慢印在我的唇角,又親了親我的臉,突然抱緊我,啞聲問:「小寶,還記得老公嗎?南、望、野。」
「吼吼。」
我聽不太懂啦!
但是聽懂了「南望野」三個字。
5
我是不完全喪屍,需要睡覺的,如果有條件,我還要睡午覺呢!
第二天起床,南望野給我換了衣服。
帶著我去洗漱,這次刷牙隻用了五分鍾。
接吻用了十分鍾,我又得收著牙了,不舒服。
早餐有肉罐頭,南望野打開一罐放在我的面前,我低頭聞了聞。
真好,是純正的豬肉、雞肉和澱粉等添加劑混合制品诶,能吃。
有人看見南望野照顧我,不高興地道:「望哥,你幹嘛給他吃這麼好的東西?去外面找點碎肉給他吃好了。」
喪屍嘛,都喜歡那玩意兒。
南望野冷冷地瞥過去:「滾出去。」
黃毛被南望野一兇,委屈巴巴的,但是又被大哥這一眼看得頭皮一緊,不敢嗶嗶了。
就當南望野要照顧我用餐時,隻見我突然起身,拿起肉罐頭,要去找我大哥。
準備分一半給他。
我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喪屍。
我以前差點被發狂的喪屍吃了,是大哥救的我。
現在我們被人類抓到了,我也要幫助他。
大哥嘴上戴著止咬器,雙手被牢牢地綁住,坐在地上。
他也不掙扎。
看著我過來,喉嚨裡發出聲音。
我在他面前跪坐下,歪頭研究怎麼把肉肉擠進他戴著止咬器的嘴裡啊!
南望野跟在我身邊的,大高個,穿著皮靴,一身腱子肉。
他看著我的動作,再看向被鎖住的這頭半人半屍,眼睛危險地一眯,深沉狠辣。
裡面閃過一抹殺意。
就在他在想怎麼處理掉這隻勾引他老婆的喪屍時,袖子被我扯了扯。
「吼吼,吼吼吼。」
南望野,幫幫我啊,我現在好笨的,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大哥吃上肉。
他蹙眉,想把我扯起來。
「小寶,起來。」
我一把抱住他的雙腿,臉頰討好地蹭蹭他的腿:
「吼吼。」
南望野,我要讓大哥吃肉,吃肉吃肉,我們好久沒有吃過純正的預制菜啦。
南望野太了解我了,我一番討好他就明白了什麼意思。
止咬器被打開。
有人就不同意了,被南望野的心腹抵著胸口推了出去。
「你媽的,屁事多,我大哥要做什麼,關你屌事?滾蛋。」
那人不服氣,推了回去,眼神陰沉:「望哥,這畜生兇著呢,你這是不把我們的命當回事兒。」
這人就是曾經向我開槍兩次的人,他父母兄弟都是被喪屍吃掉的。
但是大部分喪屍和死去的人都是一樣的無辜。
他被南望野的人推了出去,在門外大叫,也不怕招來喪屍。
我被他兇得慫噠噠蹲在我大哥身邊,我們才是一伙的。
南望野看到我這樣,胸膛起伏了幾下,眼眶又變得猩紅湿潤,蹲下,朝我伸手,語氣不容置疑:「小寶,過來ṱũ̂⁻。」
鍾鷺,也就是我大哥,他的止咬器摘下後,朝我吼兩聲。
「沒事吧?小寶。」
我回:「吼吼。」
沒事啊,這我男票,給我們肉吃哩。
我們四周圍了一圈的人:
「靠,他們是在交流嗎?」
「我就說,喪屍之間肯定有自己的語言。」
姜漁,就是昨日給我擦臉的女人,突然冷靜地開口:「那這就有些恐怖了。」
我和大哥聽著他們呱呱呱。
我「吼吼」兩聲:他們在說我們壞話。
大哥吼吼:說就說吧,咱沒事就好。
我緩慢地點頭,大哥有格局。
其實我們交流完全是幾個月的相處得到的默契。
6
南望野盯著我看了半晌。
我看過去,他沒有逼迫我,耐心十足地等著我自己過來。
想了想,我蹲著像小企鵝一樣走過去。
仰起頭,用臉頰蹭他的臉,還伸出舌頭借機舔了一下。
嘿嘿,老公好香啊!我都要被香迷糊了。
臉上湿軟的觸感一掃而過,南望野一怔,陰鸷的神情柔和了兩分,將我打橫抱了起來,走到餐桌前ťṻ⁰坐下。
我被他抱在腿上,他喂我吃肉,吃的是他的那一份。
而那邊,我大哥把那罐頭直接倒進嘴巴裡,嚼嚼嚼。
一張英俊的臉在這一秒看起來還怪猙獰的。
但在我們喪屍界,這叫冷酷狂妄,帥。
用完餐,姜漁嘗試和我溝通。
雖然她很美,但是我慫得不像喪屍,害怕地把頭埋進南望野的胸口上。
趁機舔他的鎖骨。
南望野身體一僵,冷峻的面容浮起一抹可疑的紅,頓時摸了摸我的頭。
姜漁表情微妙地道:「望哥,你想養這隻小喪屍嗎?」
現在已經開始有人在馴養喪屍了,這不是個好徵兆,可是沒辦法,一些基地的領導人已經準備出臺這樣的政策。
反對的人自然多,但是……權利才是硬道理。
她覺得,可以利用不完全喪屍成為有用的衝鋒兵,但絕不能以馴養的方式去私養喪屍,任何一種以剝削方式壓迫任何弱勢,或喪失自主權的一方,都是不同程度的犯罪。
南望野沒解釋,隻道:「他是我老婆。」
準備說什麼的姜漁:「……啊!啊?」
這時,那個話多黃毛少年靠過來,一臉見鬼了的表情:「啥?」
南望野並沒有隱瞞,最後說了句:「這是我老婆,江意盎。」
一屋子的人都懵逼了。
老婆?有名字的老婆。
老婆是什麼?
這是什麼很新型的馴養喪屍的理由嗎?
靠,玩這麼大?
不對……
「臥槽,」黃毛少年一個大驚,「我就說這小喪屍眼熟,不就是望哥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張照片上的人嗎?」
大家驚奇,都看向了我,頓時有些唏噓,因為照片上的我長得水靈多了。
這些家伙嘰嘰喳喳,南望野懶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