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來臨,我和男朋友走散了,並且成了一隻小喪屍。
再見面時,他成了大佬,而我灰頭土臉,正跟著我喪屍大哥在喪屍堆裡找吃的。
我覺得沒臉,躲了起來,還是被抓到了。
1
「吼吼。」
耶,我找到一個過期的火腿面包。
「咻」一下踹進我破爛的衣兜裡。
準備努努力,再找一個,分給我大哥,這樣的話,他就能保護我啦!
我是人的時候,就清瘦挺拔,成了喪屍後,比以前還要瘦。
現在年代不一樣了,像我這種不完全喪屍在進化的過程中,保留了一點人的特性,吃得好一點我就胖一點,吃得少一點,就瘦得特別迅速。
當然,腦子也不如以前靈光,這是肯定的。
上次我就把自己鎖在衛生間裡出不來,急得吼吼叫,還是我大哥把我弄出來的。
當然,他也忘記了怎麼開門,所以他是一腳踹開我衛生間的門的,哐當,門碎了。
我更傻眼了。
現目前我們喪屍基地,就我的衛生間有門,這下也沒有了。
其實我們是不用上廁所的,但是我潛意識裡就是覺得衛生間得有門,而且有時候我們轉移基地的時候,衛生間裡有人拉的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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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好多兄弟和屎一樣髒了。
但我還是本能地覺得不舒服,吼吼吼的,特別暴躁。
於是我想了半個月,終於給衛生間掛上了簾子。
ţų⁾我覺得自己聰明得簡直不像一隻喪屍。
我還是我見過的最愛幹淨的喪屍。
有一次出去覓食,在一個大型商場,我不知道怎麼的,站在一堆衣服前走不動了
完全不知道該幹嘛,可是就是死活不走。
大概站了一個小時,已經有四五批喪屍經過,其間還有喪屍聞我的脖子,它臉都爛了,掛著蛆,我嚇得大吼一聲。
它才蹦蹦跳跳離開。
我僵硬地抬起手拍拍胸脯,差點嚇死喪屍了。
我眼睛又大又圓,以前水汪汪的,特別漂亮,可是現在因為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臉頰凹陷,顯得眼睛更大更圓了,而且琥珀色的瞳孔變成了一點,其餘被眼白覆蓋。
我看著玻璃門上的自己,臉還是那張臉,可怎麼就不一樣了?
我被自己醜哭了。
嗚嗚嗚,腦ţű₇袋撞著玻璃門,也不明白我在傷心什麼。
喪屍可沒有眼淚,我嚎了半天,突然,有個善良的大媽扯了一條腿給我,血淋淋的,她可能是「溫柔」地看著我的吧:
「吼吼,吼吼。」
寶寶,吃呀。
其實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不過大概能猜到是這個意思吧。
我:「……」
好害怕,但還是禮貌地把腿還給了嚼著肉的大媽,畢竟捕食不易。
我同事過來了,推了我一下,它力氣大,把我推進了衣堆裡。
我才動作緩慢地把這些五顏六色的小碎花衣服掛在我的脖子上。
那天回去,就我沒有找到食物,所以挨餓了。
不過我還算幸運,因為好多同伙都被爆頭了,而我還好好的诶。
我眼巴巴地倒騰我的衣服,花了一個晚上,給自己換上了小碎花套裝。
第二天照鏡子的時候,感覺心情好了很多。
2
後來我大哥帶著我離開了這個喪屍基地。
它和我一樣,不喜歡吃生肉。
我們今天又出來覓食了,這裡殘垣斷壁,Ṭűₘ塵煙彌漫。
剛經歷了一場硬戰。
我知道我早晚會淪為徹底喪屍,會喪失自己的理智和情感,淪為一具行屍走肉。
但是現在……我,我勉強還記得我叫江意盎。
不會寫,隻是這三個字像是刻在我骨子裡的一樣,不知其意,卻也記得牢固。
不止記得這個,我還記得我有個男朋友,忘記叫什麼了。
隻記得他的長相如何,反正我一個小喪屍都覺得帥。
每次想到他,我的眼睛都會彎,我大哥看到了,圍著我吼吼叫,是興奮的。
哈哈哈,它吼吼叫來其他兄弟圍著我轉。
吼吼吼。
大家快來看啊,小寶會彎眼睛诶。
被一堆喪屍圍著打轉的我:「……」
城市被塵埃和植被覆蓋。
四處可見行動緩慢的喪屍,喉嚨像糊了粗粝的石沙,發出嗬嗬的聲響,令人頭皮發麻。
咔嚓咔嚓,牙關節堅固得像鋸齒一樣在轉動,掛著惡臭的肉絲,有時候它們連不完全喪屍都咬。
不過我現在特別厲害,能在一堆喪屍裡安然無恙地搶到一點吃的。
主要是我跑得快。
我在基地沒事幹的時候,就上上下下四處亂竄。
果然,喪屍的反應是可以鍛煉出來的,我就比其他的喪屍機靈一點。
不過要說起來,我們的反應還是不如吃生肉的喪屍,它們進化得比我們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好不容易又找到了兩個面包,突然,不遠處本就搖搖欲墜的建築轟然倒塌。
轟隆一聲巨響,塵埃彌漫。
我傻乎乎地盯著看,好久沒反應過來。
沒一會兒,隻見四處各地的喪屍都朝對面跑去,好像那邊有什麼大餐在等著它們似的。
隻有我大哥和幾個不完全喪屍,突然從其他地方蹿出來,往我這個方向跑。
他看我,吼一聲,我就跟著他跑。
遍地的喪屍,四處亂竄。
我抱著兩個面包,緊緊地跟著我大哥,心裡怕怕的。
別的喪屍都想吃人咬人,死了都要撲上去,但是我怕。
我現在不是人,是異類,會被爆頭。
砰一聲,一粒子彈擦過我的臉頰,我下意識回頭,蜜茶色的發被吹起來。
一棟小樓上,從直升飛機上跳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男人穿著幹淨利落,身高腿長,腰上有家伙,工裝褲側面有匕首,手臂被黑色防咬護帶纏繞。
手上則握著一把重重的激光掃射槍。
他突然看了過來,我反應慢了半拍。
下一秒,又砰的一聲,不知是誰開槍。
我被我喪屍大哥撲倒,又被它僵硬地抓起來,往大樓裡跑。
我牢牢抓著我的面包,臉灰撲撲的,一雙本該沒有情緒的眼透著無措和慌張。
踉踉跄跄被拽著跑。
我們雖然保留了一點人性,但不多,身體技能也是。
力氣雖大,沒個控制,大哥抓著我的手臂,他的幾根手指頭都給自己掰折了。
我們躲進一間辦公室,遍地屍身,他按著我的頭躲在辦公桌下,眼白四處張望。
我一動不敢動。
「靠,剛才那兩隻喪屍肯定就在這一層樓,給我搜。」
有人大聲喊。
緊接著有人說:「你他媽別激動,老大說了要活捉!你剛剛開槍,他已經很不高興了。」
那人不屑,言語裡是對喪屍的深惡痛絕:「這群狗娘養的喪屍,老子殺了就殺了。」
我們才不是狗娘養的呢,我們是媽媽生的好寶寶。
我和大哥擠在辦公桌下,隻聽懂了一點點,不多,不過都知道得好好藏起來,我們打不贏哪些人的。
我害怕,緊緊握著漏氣面包不松手。
也不敢松開,會有聲音的。
而且我剛剛看到的那人,長得太好看了,特別像我男朋友。
他混得好威風,我逃跑的樣子好丟。
哦!我低落地想,我已經不是人了。
不想被他抓到,也不想死在那人面前。
臉頰鼓了鼓,我一個喪屍都悶悶不樂了。
大哥把他折了的手掰回來,然後拿著前面搶來的一支槍倒騰。
不太懂,我也湊過去一起研究,研究了半天。
我們傻嘛,就想拿著手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看能不能打出子彈。
但不聰明的腦袋想了想,好像不能這樣做,會爆頭,於是槍口對準自己的手想試一試,打手不會死。
反正就是不知道對準其他地方。
好在的是,最後我們沒研究出怎麼上膛。
不然不是我的手不保,就是大哥的手不保。
等外面沒有了聲音,大哥英挺的眉蹙了蹙,僵硬地朝我搖頭。
3
果然,沒一會兒,有人又走了過來。
這次,門被劇烈地砸開了,特別嚇人。
彼時我被大哥安排在被爆頭的喪屍堆裡裝死。
手裡還緊緊握著我的面包,這是給我大哥找的。
一會兒我們還活著的話,我就分給他。
不過大哥還是被抓到了。
大哥叫我別動,我就不動,我裝死很厲害的。
隻是很快,我聽到沉重有力的腳步聲,踏踏,正靠近我,如果不是我沒有心跳,多少得驚慌失措。
我頭上的那半截破爛的椅子被提開了。
閉著的眼見了光。
半晌沒有動靜,我下意識睜開眼,對上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和我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他目眦欲裂,雙目湿紅,冷眼瞧著灰撲撲髒兮兮的我。
哪怕他的身體因為情緒波動在微微戰慄,可依舊氣宇軒昂,威風凜凜,氣場強大,旁邊還有小弟喊他大哥,一看就混得很好。
我一下又閉上眼,繼續裝死,為什麼我都是喪屍了,還有點想哭?
男朋友混成了大佬,而我淪落成小喪屍。
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趾高氣揚,他哄著我的。
現在地位顛倒,我有點無顏面對男朋友的意思。
不過小喪屍也有自尊心嗎?
我不知道,隻想繼續裝死。
被他握住手臂扯起來的時候,我一下炸了,朝他吼吼地叫,手裡面包的包裝袋被我捏得咔嚓響。
頓時,南望野的手下將手槍對準了我。
有人戲謔地開口:「喲,還是一隻半人半屍。」
半人半屍,就是現在人類對不完全喪屍的稱呼。
我朝他們龇牙,反正活到現在已經夠了,我大哥被抓,以後沒了仰仗,我估計也過不好了,死就死吧。
我梗著脖子,歪著頭,就是不看男朋友。
他抬手讓這些人把槍收了,鋒利的眉眼凌厲非常,喉嚨卻梗得發疼。
他沒有說話,隻把我僵硬的脖子扭回來,我頓時又扭過去,咔嚓一聲,哎呀,差點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男人眉頭一皺,雙手捧著我的腦袋擺正,沉聲呵斥:「別動,你想把頭扭斷給我當球踢嗎?」
我沒聽懂,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準我動。
「吼吼。」
我就是想朝他兇而已,沒什麼別的意思。
表示我就算淪為喪屍,也是有尊嚴有面子很兇的一隻喪屍罷了。
幾人看樂了:「別說,這小喪屍還長得挺好。」
小喪屍臉上有髒汙,但精致的五官和輪廓讓他們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有人附和:「感覺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吼吼。」
聽不懂,我兇一下。
「嘿,他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麼嗎?」
「吼吼。」聽懂了一點,兇一下。
頓時,幾個大男人炸了:「這隻小喪屍很有研究性,老大,咱們得帶回基地去。」
然而他們老大看著我,已經默默紅了眼。
一言不發,將我抱進懷中帶走。
我大哥沒被爆頭,被關在另一輛集裝車上,有人看守。
我和男朋友以及他的幾個心腹坐一輛車。
我被他牢牢禁錮在懷裡。
他粗粝的手掌摸著我的耳朵到臉頰,在天臺上的一眼,就認出了我。
失而復得,卻又被我這慘樣搞得許久無言,說不出話。
他的心腹一個勁地提議要給我的嘴巴戴止咬器,還要砍掉我的雙手。
我的眼睛四處張望,別看瞳孔小,但視力好。
聞言,南望野冷漠的目光掃向幾人,镗的一聲,他腰上的一把刀落到說話這人的肩上。
那人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著老大。
眾人大驚,一下不敢說話了。
南望野眉眼陰鸷,厲聲道:「閉嘴。」
冷冷地掃了幾人一眼,他最厭惡的就是別人指揮他做事,還想動他老婆?心情糟糕透頂。
幾人也反應了過來,驚得腦門一頭汗:
「知、知道了。」
南望野是基地二級軍官,殺伐果斷,冷酷至極。
幾人也是任務完成得還算順利,所以說話沒個把門的,還以為這樣是關心老大。
實際上又怎麼可能有人輕而易舉就咬傷老大呢?
旁邊一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女人,拿了一塊湿帕子準備給我擦臉。
我很乖地沒動,可她手裡的帕子才伸過來,就被南望野拿了過去,他親自給我擦臉。
擦完臉,臉上的血汙和灰塵被擦掉。
露出了我白皙的臉蛋。
不過我肯定沒有還是人的時候那麼好看,太陽穴位置的青筋像是盤旋在那一處似的,原本有些恐怖的。
可我長得好看,這幾個月來也沒有被異化得厲害,這雜亂無章的青筋像一種圖騰,從我的眼尾穿過太陽穴沒入額角消失不見。
有種瑰麗神秘之感。
不難看。
但也叫人害怕,這是喪屍的特徵,我到底不是一個正常人了,存在極大的不穩定性,沒準哪天突然就成為徹底喪屍。
他們不綁我,完全是因為我男朋友是這裡面最牛逼的。
南望野輕輕捏住我的臉頰,突然拖著聲音「啊」了一聲,示意我張嘴。
我多聰明啊,一下明白了,就張開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