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也是有脾氣的,分別之前,沒好氣地瞪了顧懷修一眼。
所以,顧懷修跟著他的小女人走了一路,就隻得到了一記眼刀。
沒關系,記在賬上,下次見面清算。
歸家後,女人們各自回房,清溪、玉溪都有單獨的閨房,小雲溪還與母親睡一屋呢。
“娘,我給你梳頭。”洗漱結束,雲溪攥著牛角梳,要獻上她的生辰禮物。
林晚音心裡暖融融的,抱起小棉袄親了又親。
梳了頭,林晚音側躺著,柔聲給女兒講故事。
玩了一天的雲溪,很快就睡著了。
林晚音吹了煤油燈。
房間裡一片黑暗,屋裡屋外靜寂無聲,林晚音平躺著,閉上眼睛,腦海裡竟然全是韓戎的影子。
她不想想,煩躁到失眠。
翻來覆去,不知何時,林晚音終於睡著了,卻沒想到,韓戎又出現在了她夢裡。夢裡的男人,端著漂亮的蛋糕一步步朝她走來,他笑著教她吹蠟燭,他低聲祝她生日快樂,夢境一轉,他站在樓梯下,仰頭喚她:“晚音……”
然後,夢境在這裡結束,林晚音醒了。
她一動不動地躺著,耳邊是幼女規律的呼吸,身邊有人陪,心裡某個地方,空蕩蕩的。
周一,林晚音忐忑地去了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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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戎不在,迎接她的,是穿著白裙子的韓瑩,被韓戎呵護長大的小女孩,乖巧懂事。
林晚音相信,韓戎是個好父親,但,兩人沒有可能。
幸好,韓戎言出必行,真的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第96章 096
十一月底,徐慶堂酒樓的裝修進展已接近尾聲,清溪特意煮了熱湯去犒勞辛苦忙碌的工人們,在酒樓待了一會兒,確定一切順利,清溪便回家了。到了老柳巷,清溪意外地發現自家門口站著一個穿黑衣的男人,正將什麼交給門房。
清溪心跳加快,上次顧懷修約她去看電影,派來的就是這個黑衣人。
她牽著富貴往那邊走,黑衣人送完信便朝巷外走,兩人相隔五六步的時候,黑衣人恭敬地朝她點頭:“大小姐回來了。”
清溪嗯了聲,看著黑衣人冷峻嚴肅的臉,她忍住了打聽那信內容的衝動。
兩人擦肩而過,短暫的交流好像不存在過。
清溪揣著一顆緊張的心走進家門,冬日的陽光暖融融的,祖母派人將屋裡的盆景都搬了出來,手裡拿著剪刀逐盆修剪,妹妹雲溪乖乖地在旁邊看著。
清溪佯裝什麼都不知道,過去看祖母修剪枝葉。
“裝修的怎麼樣了?”徐老太太若無其事地問孫女。
清溪笑:“工頭師傅說,隻要天氣好,臘八前準能完工。”
徐老太太點點頭,道:“我看過日子,正月二十是吉日,就那天開張吧,不急。”
酒樓修好了也得通風去味兒,清溪算了算,正月二十正合適。
打聽完正事,徐老太太朝客廳點了下剪刀,漫不經心地道:“有你的信,我叫人放桌子上了。”
清溪就等這句呢,掩飾著興奮去看信。
看完了,清溪主動去報告老太太:“祖母,來福昨天下午生了兩隻狗崽兒,三爺請我去看。”
說話的時候,清溪嘴角翹著,眼裡也都是笑。
徐老太太聽了,看向被小孫女抱在懷裡的黑毛富貴,頗為嫌棄地哼了哼:“別人家的狗一窩能生七八隻,他那狗吃的比人都精細,看來都白吃了。”
清溪低頭不語,心早就飛顧家別墅去了,想看看富貴與來福的崽兒。
“哪天去?”徐老太太又問。
“明天上午。”清溪小聲道,瞅瞅祖母,她扯扯手道:“祖母,他,他留我在那邊用午飯,還說教我學洋文。”
徐老太太皺眉:“你學洋文做什麼?又不用跟洋人打交道,不用學。”孫女傻,徐老太太一聽就明白,這是顧老三長留孫女的借口,以教書之名行親近之事。徐老太太絕不會縱容顧老三,男女相處,婚前必須保持距離,否則膩味時間長了,顧老三佔盡了便宜,半路悔婚怎麼辦?
清溪真心想學洋文,抱住老太太胳膊解釋道:“祖母,您看杭城那麼多洋人,如果哪天他們來咱們酒樓吃飯,我能用洋文招待他們,人家肯定會高看咱們對不對?關系熟了,以後他們便總來咱們家了,您也知道,洋人與杭城名流關系好,他們一來,也會帶動其他貴客登門啊。”
徐老太太想了想,好像是那麼回事。
清溪繼續努力,紅著臉保證道:“您放心,我都懂的,不會讓他佔便宜。”
徐老太太盯著小兔子似的孫女,心想顧老三真想欺負人,孫女這模樣,能抵抗地住才怪。
她自有辦法,拍拍孫女小手道:“既然你想學洋文,祖母給你聘位教洋文的女家教,趁酒樓開張前你都有空,讓家教天天過來教你,學的還快。”
清溪眼睛一亮,這麼好的主意,她以前怎麼沒想到呢?白白浪費了這倆月。
不過……
清溪巴巴地望著老太太。
徐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道:“明天去吧,午飯前必須回來。”
早上九點,顧懷修派了黃包車來接清溪,汽車太扎眼了,容易令人懷疑。
清溪換了一件淡青色桃花刺繡的短衫兒,下面是淺色長裙,湖風吹過來,清溪雙手交疊搭在膝蓋上,免得裙擺飛起來。黃包車離顧家別墅越來越近,清溪望著水波蕩漾的湖面,心思終於從來福的狗崽兒轉移到了顧懷修身上。
雖然兩人都在杭城,但祖母看得嚴,戲樓匆匆一面後,她與顧懷修又一個多月沒見了。
不見了想,要見了又心慌,在她家門口顧懷修都敢那麼壞,去了他的地盤……
清溪下意識地摸了摸領口,這次,說什麼都不許他亂來了。
車夫是顧懷修的人,直接將車拉進了別墅。
偌大的別墅依舊空蕩蕩的,管家將清溪引到大廳前便退下了,清溪忐忑地往裡走,左右找了一圈,沒看到人。
“上來。”
頭頂傳來聲音,清溪仰頭,看見顧懷修站在二樓的欄杆前,身形高挑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色毛衫黑色長褲,修長挺拔。
清溪收回視線,一邊勸自己別慌,一邊朝旋轉樓梯走去。
顧懷修的目光始終跟隨著她,與洋裝相比,他還是更喜歡看她穿衫裙。
想起什麼,顧懷修眸色深了幾分。
清溪努力不去想兩個月前的過分親密,上來了也不看顧懷修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他書房:“來福在哪兒?”
顧懷修朝他的臥室揚揚下巴。
就這麼一個動作,清溪臉上噌地冒火。
在她誤會之前,顧懷修淡然道:“來福第一次當母親,容易有危險,搬過來方便我照顧它。”
清溪早就知道顧懷修愛狗,更甚者,清溪覺得,顧懷修對來福比他對陸鐸都親。
“看不看?”顧懷修沒有存心誘她進臥室,但他也不否認臥室是個危險的地方,所以他將決定權交給清溪。
清溪比他想的更聰明,小聲哼道:“我自己看,你去書房。”
顧懷修深深看她一眼,轉身朝書房去了。
清溪偷笑,目送顧懷修進了書房,她迫不及待地推開臥室門,進去後,清溪猶豫片刻,放棄了反鎖房門的念頭。顧懷修如果真想在臥室動手動腳,他大可要求陪她進來,既然顧懷修聽話地去了書房,她也該相信他才是。
虛關了門,清溪側身,發現來福的狗窩就擺在一側。
她屏氣凝神地走過去。
狗窩裡的來福早已警惕地支起了腦袋,認出清溪,來福便又臥了下去。懷孕前威風凜凜的大狗,因為懷孕生崽兒,來福的狗毛顯得有些凌亂松弛。清溪挺心疼的,不過,看到埋在來福懷裡搶著吃奶的兩隻小狗崽兒,清溪心一下子軟了,情不自禁蹲下去,湊近了瞧。
來福、富貴從腦頂到尾巴,上面的毛都是黑的,腹部與四肢是土黃色,可這兩隻剛出生三天的狗崽兒,居然全是黑毛!
清溪喜歡極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狗崽兒們拼命地吃著,絲毫沒有感覺,來福盯著清溪的手,並不反對清溪摸它的孩子。
“來福真厲害。”稀罕完小狗,清溪也沒忘了誇贊來福,輕輕地替來福順毛。
來福熱情地舔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