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我是被滿屋飄香的早餐味誘醒的。
程昭南支了個小桌放在床上。
蝦仁粥,燒麥,熱豆漿,腸粉,看得我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你做的?」
「嗯..」
我拿著湯匙,喝了一口粥,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哇,程昭南,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手藝?」
程昭南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模稜兩可地「認」下了這份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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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
程昭南為了親手烹製這份早餐,差點把廚房給點著了,還好鐘點工阿姨來得
早,不然一會兒消防隊就要來了。
所以這份早餐,其實是程昭南大清早開車出門買回來的,然後悄悄咪咪扔掉外包 裝,假裝是他自己做的。
我喝著粥,程昭南在一旁看著財經報紙。
在我剛準備吞咽一大口腸粉的時候,他冷不丁地來了句:
「薑時意,誰說我跟你隻是玩玩的?」
昨夜裏燥熱的畫面猛然在腦子裏回溯。
我兩頰發燙,小聲嘟囔:
「死渣男說的。」
程昭南放下報紙,大步邁到我面前,捧住我的臉就狠狠親了一口:
「說清楚。」
我別過臉,沒好氣地推開了他,麻溜地穿上拖鞋就想走:
「那天晚上,你出去接電話,自己親口說的,小女孩嘛,玩玩而已。」
程昭南追了上來,用力將我摁進懷裏:
「那不是說的你。」
他歎了口氣,嗓音一如既往地散漫。
「是我表姐的女兒,她整天不務正業,沒事腦子裏盡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那天 是表姐夫打來的電話,讓我勸著點,我說小女孩嘛,玩玩而已,誰知道被你這個 小醋壇子聽了去。」
「這都多久的事了,可給咱們小哭包委屈壞了,瞅瞅,給自己腰都區瘦了。」
我趕緊一巴掌拍掉了程昭南在我腰身遊走的手掌。
嚴厲制止了他想要繼續探進去的動作。
程昭南歎了口氣,拿著我的手扇他自己的臉:
「寶貝別生氣了,我任你處置,你想怎麼罰我都行。」
明明是認錯的話,我卻覺得這狗男人另有所指。
我低頭認真在手機上搜索「如何懲罰做錯事的男朋友」,全然沒有注意到程昭南 已經關上了智能窗簾。
暖昧的氛圍燈伴隨著舒緩的音樂響起。
程昭南仰躺在沙發上,衣領半敞。
他半眯著眸子,扯下自己的領帶扔給我:
「寶貝,罰我。」
最後是程昭南的助理救了我。
要不是他連續打了十通電話讓程昭南處理公司的急事,恐怕這會兒我已經暈厥過 去了。
我滿臉怨念地瞪著正在開視頻會議的程昭南。
他滿面春風,心情極好。
不管對面的人給他彙報什麼,他都敷衍地回復:
「嗯。」
「好。」
「做得不錯。」
「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潦草結束會議的程昭南還想作妖。
我整個人縮回被子裏藏起來,隻露出一雙幽怨的眼睛:
「程昭南,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
程昭南翻開日曆看了眼,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今天就是很尋常的一天啊。」
我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
「什麼日子不重要!關鍵是——」
「程昭南,我有理由懷疑,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
「書上說,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就會情不自禁地對她好,送她禮物。但是你 從來都沒送過我東西!」
「每次見面你都是 ….
我盯了眼床鋪,怨氣滿滿:
「你說,你是不是隻喜歡我的身體。」
程昭南聽到後面眼睛都瞪大了,一副很震驚但是又很想笑的表情:
「不是某些人先對我動手動腳的嗎?」
「哎,我當初就應該拍下來,她第一次見我那天到底幹了些..」
不等他說完,我一個枕頭扔了過去。
見我變了臉色。
程昭南立馬認慫,從自己的皮包裏摸出一張黑卡扔給我:
「錯了寶貝,走,咱們購物去。」
「今天不買夠一百萬不準回來。」
出門前我沒想到今天天氣居然這麼熱。
剛踏進太古裏沒走幾步,額頭上就溢出了汗。
我果斷進了一家奢侈品店,準備買套夏裝換上。
櫃姐看見我一身毛絨居家服,連個包都沒背。
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敷衍地對我說了句「歡迎光臨」,就找來另一個靦腆 新人櫃姐來接待我。
自己卻滿臉討好地走向我身後的程昭南。
她看程昭南的眼神,就像頭餓了十多天的豺狼看到了一隻肥得流油的老母豬。
我無所謂地坐在了沙發上,抬手指了二十多件單品:
「這些,都給我包起來。」
看跌下菜的那位櫃姐一聽,連忙走了回來跟我賠笑:
「女士稍等,您先坐一下,我馬上給您算下價格,對了女士,請問您怎麼稱呼?
她轉頭又命令起新人櫃姐:
「快去給我們大客戶倒杯果汁來。」
我知道,她這是想把人支開,自己賺了這筆訂單。
我反手說了句不用,指名道姓要新人櫃姐服務我。
她面色鐵青,隻能尷尬地笑了下,訕訕地湊回到程昭南身邊問: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
「不好意思我沒錢。」
程昭南彎了彎唇,藏在墨鏡之下的眼睛向我投來一瞥:
「她包養我的,她給我買什麼我就要什麼。」
10
愉快的購物結束後,程昭南去給我買奶茶,留我自己在車上清點自己的戰利品。
忽然,我在一堆雜物裏注意到了一個黑色絲絨盒子。
打開一看,是一條璀璨奪目,設計非常獨特的鑽石項鏈。
價簽上整整的六個零,讓我著實愣了一下。
應該是程昭南剛才趁我試衣服的時候,偷偷買下來的。
再過幾天就是情人節了。
我想起程昭南曾經問過我,女生最希望在情人節收到的禮物是什麼。
那時我隨口一答:
「鑽石項鏈,黃金手鐲?珠寶類的吧,主要是衣服什麼的容易買到對方不喜歡 的 。 」
所以……
這是準備送給我的驚喜嗎?
我稍稍激動了一下,看到車窗外程昭南回來的身影,趕緊把項鏈放回袋子裏,裝 作無事發生的樣子,乖巧地坐直了身體。
由於買得實在太多。
回到家後,我哥甚至驚呼:「妹啊,你這不會都是0元購回來的吧?員警呢? 現在是不是在咱們家門口啊?」
我白了他一眼,讓他幫我把東西都分揀收納好。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對程昭南格外熱情。
以至於他調侃我說:
「寶寶,你是不是被人奪舍了?你連著兩天沒罵我了,我怪不適應的。」
我咬了咬牙,想到那條上百萬的項鏈忍了。
可直到情人節當天晚上九點,程昭南都沒有把項鏈送給我。
甚至,他還發來消息說,今天晚上有事,不能陪我吃飯了。
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明白他公司事情繁瑣,也沒生氣。
隻是。
當我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無意間卻發現,那條上百萬的項鏈,居然出現在周 若語的脖子上。
這是一條娛樂圈八卦視頻,標題是:
「新人十八線女演員公開挑釁影後」
視頻被做了消音處理,但仍能看出周若語和影後爭執得面紅耳赤的樣子。
評論區不少眼尖的吃瓜群眾回復:
「我靠,你們看見周若語脖子上那條項鏈了嗎?這是某某家2024年新出的限定 款,那可是正兒八經的純鑽石,這一條價值就幾百萬呢。」
「這周若語什麼背景啊,富二代?我看拍戲掙錢是假的,她就是來娛樂圈爽的, 嗚嗚嗚老天爺,世界上多我一有錢人怎麼了?」
「你們快看我主頁,我拍到程氏掌權人來接周若語回家了。」 我屏住呼吸,點進那人的主頁一看,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儘管視頻很模糊。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程昭南的身影。
他嚴厲地呵斥那些想追上來採訪的記者,當眾陰陽了一句「影後」,拉著周若語 霸氣離開。
周若語要彎腰坐進車裏,他還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護在周若語的頭頂,生怕她不小
心撞到車頂。
心臟莫名開始撕裂地疼。
我不懂自己再呆在這兒的意義是什麼。
我擦了把眼淚,生氣地收拾東西想要離開。
當我拖著行李箱打開門準備一走了之時,卻迎面碰上匆匆趕回來的程昭南。
他喘著氣,好像是跑回來的一樣。
「你去哪?」
程昭南敏銳地發覺了我的不對勁,伸手就要接過我的行李箱。
我仰起頭,想將不爭氣的眼淚都憋回去。
「不關你的事。」
「我們結束了,程昭南,從今以後我走我的獨木橋,你走你的陽關道。」
「是不是今天晚上沒陪你吃飯生氣了?我知道,所以忙完我就趕緊趕回來了呀。
程昭南想抱我。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抬手甚至還想給他一耳光:
「別碰我。」
「我跟你沒關係了,分手。」
「薑時意,分手這兩個字是你隨口就能說著玩的?」
程昭南皺了皺眉,用力鉗住我的手腕:
「所以,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我奮力掙脫他的手,面無表情:
「看上別人了,對你沒興趣了。」
「呵,這麼快?」
程昭南舔了下唇,雙手叉腰,儼然一副氣炸了的樣子。
我聳了聳肩:
「是啊,當初跟你不也是?」
程昭南面色緊繃,他盯著我一動不動。
我添油加醋地繼續戳他的心窩:
「不對,他沒你快,所以我現在非常迷戀他。」
「行了,快讓開,我要去找他了。」
我拉著行李箱想走,卻被程昭南猛然拉進了懷裏。
一個粗魯瘋狂的吻親了上來。
程昭南緊緊地摟住我,託著我的腰,將我打橫抱起,就往屋子裏走。
「你給他打電話吧,說你去不了了,前男友不讓走。」
11
程昭南輕而易舉地就能捕捉到我最脆弱的地方。
我的抗拒瞬間支離破碎,化作一攤柔軟。
淋浴間裏的水汽氤氳,花灑裏的水將程昭南的頭髮浸濕。
他摟著我的腰,斷斷續續地問:
「所以,能不能不分手。」
「薑時意,我想和你結婚,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地就算了。」
「別跟我提分手好不好,我好難受。」
程昭南那沙啞的,帶著濃烈欲望的嗓音,讓我的意識開始混沌。
我兩手撐著浴室的玻璃,停止了所有思考。
事後。
我冷著臉陰陽怪氣地老老實實地對程昭南說:
「你找周若語就不難受了,還攔著我不讓走幹嗎?」
程昭南瞬間瞪大眼睛,震驚得直接站了起來:
「寶貝,你說什麼呢,周若語是我侄女啊,親侄女啊。」
程昭南把這段狗血誤會,從頭到尾梳理了一次。
原來,他從小是被他表姐帶大的。
他表姐大他15歲,雖然年紀差得多,但是表姐從來沒嫌程昭南是個累贅。
長大後的程昭南一直將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他表姐生周若語的時候,難產大出血,廢了半條命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程昭南愛屋及烏,也對周若語格外呵護。
「至於為什麼要那麼小心地護著她的頭..」
程昭南看著短視頻裏他給周若語擋頭的照片,抿了抿唇,難以啟齒地開口:
「因為她小時候經常撞到頭,有一次撞的力氣太大,當場暈過去了,差點給我姐 嚇死。」
「所以每次她上車前,我們都提心吊膽的。」
「還有,那條項鏈本來是幫我姐夫買的,他給的錢!」
「誰知道我姐夫送給我姐後,被我姐轉頭送給了周若語。」
我一時語塞,耳垂紅得能滴血。
「至於給你的禮物,我早就另有準備。」
程昭南拉著我的手,拎著我來到別墅後面的院子裏。
這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花海。
上萬朵鮮花盛開,螢火紛飛。
程昭南不知給誰發去了一條短信。
漆黑的夜幕驟然出現了幾十架無人機。
隨著花瓣從空中緩緩飄落。
無人機排列成型,將一個橫幅舒展開:
「薑時意,你願意嫁給我嗎?」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消息瘋狂提示。
是我哥發來的消息:
「我靠,妹啊,你給程昭南灌什麼迷魂湯了,玩這麼大啊?」
「你完蛋了,你這不嫁給他很難收場啊。」
「妹,你為什麼不回我消息,你不會真的愛上程昭南了吧?」
「嗚嗚嗚我的命好苦啊,先被程昭南綠了不說,現在連妹妹都被程昭南挖走了, 有沒有人懂我啊。」
消息最下麵還附帶了一條短視頻。
隻見A 市最高的那棟建築頂端,粉色的煙花綻放。
LED大螢幕上,迴圈播放著一條程昭南親自讀的語音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