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子夢》, 本章共3986字, 更新于: 2024-11-21 17:54:30

夫差連著幾夜宿在鄭旦宮裡,讓她出入相隨。


有時也會同時召幸我們二人。


宮裡人都瞧得出,我和鄭旦之間有了嫌隙,誰不願意獨佔恩寵呢?   


幾位夫人毅然站到我的戰營,尋求我的庇護,不過還是有一些投靠了鄭旦。


想要在吳王宮站穩腳跟,有吳王的寵愛還不夠,更要分清後宮眾人是敵是友。


我和鄭旦扮演著姐妹反目的戲碼,各佔半壁後宮,不動聲色地拿捏著後宮眾人的軟肋,及早認清她們面具下的真面目。


私下時,我才能和鄭旦互通消息,說幾句體己話。


她嗔怪:「如今想和姐姐親近,倒顯得跟偷情似的。」


鄭旦在我面前像隻純潔的小白兔,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憐惜。


可她稍動心思,便讓素來不安分的金夫人得罪了夫差,挨了三十刑杖,整個人算是廢了。   


家世顯赫的金夫人再也鬧不起風浪,王後故去多年,吳王便將後宮管束之權交到我手上。


春宵池戲水時,夫差把我和鄭旦的手疊在一處。


「二位美人共同侍候孤不好嗎?何必一直為孤爭風吃醋。」


「哼。」


「哼。」


我們各自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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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夫差仰頭大笑,左右各一親芳澤。


他嘴上說著不讓我們爭風吃醋,實際上愛慘了我們為他爭風吃醋的模樣,極能滿足男人的虛榮心。


但夫差還是更寵愛我一些,甚至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身為相國的伍子胥首先看不下去,立即來了頓忠言逆耳。


我掐指一算,伍子胥命不久矣了呢。


7


朝堂上最有權勢的臣子,一個是伍子胥,另一個是太宰伯嚭。   


兩人不睦已久。


伯嚭此人貪財好色,對上逢迎拍馬,私下做足了賣國謀私的勾當。


當年勾踐被俘,便是他收了越國的巨額財寶,才保下勾踐性命。


伍子胥力諫夫差遠離女色,我還打算沒做什麼,伯嚭嗅到排除異己的良機,先坐不住了。


他連夜上奏Ťŭ₁,彈劾伍子胥暗通齊國。


夫差正好在氣頭上,不由分說便信了伯嚭的話,給伍子胥定了死罪。


夜間,夫差殷勤地哄我:「美人莫生氣,孤已讓人把伍子胥打入死牢。」   


「以後誰再敢說美人一句不是,孤絕不輕饒!」


我媚眼如絲,雙手纏住他的脖子。


「妾想為大王跳響屐舞,可這宮裡沒個合適的地方……」


夫差立即應道:「那便在姑蘇臺為美人開闢『響屐廊』,專供美人跳舞。」


我這才嫣然一笑。


誰都知道,討我開心便是討吳王開心。


伯嚭孝敬我許多珍寶,我悉數笑納。


伍子胥被判死罪,在朝野上下引起極大的波動,許多人為他求情,險些殃及自身。


我與鄭旦商量:「我想留伍子胥一命。」


她捏著手絹想了一會兒。


「伯嚭已經投靠我們,此人唯利是圖,姐姐可是覺得他不靠譜?」


「不僅如此。」我道:「我們不懂治國之道,將來更要選賢任能。隻要把他們用好了,我們也能穩坐朝堂。」


鄭旦眉心微皺:「可是,他肯答應嗎?」


「我姑且一試。」


伍子胥是個極其恩怨分明的人,曾經以千金相贈恩人。


在我的記憶裡,他被處死前,讓門客把他的眼睛挖出來掛在城門上,說要看著吳國滅亡。


這樣的人,最值得施加恩惠。


我喬裝打扮,往陰湿的牢房走了一遭。


「相國既是忠臣,更是能臣,小女子深感佩服。」


他端坐在牆角,腰板挺得直直的,連個眼神都不屑給我。


我再道:「伯嚭曾經受相國提攜之恩,如今卻不顧恩情,置相國於死地,相國可咽得下這口氣?」


「相國一時不慎才中了奸計,這次若能死裡逃生,定能手刃奸佞、大展宏圖。」


許久的寂靜後,他才抬了抬眼皮。


「你願救我?」


「盡力一試。」


「為何救我?」


「吳國君庸臣奸,我看不下去。」


他噗嗤一笑:「你是越國人,吳國內亂,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


我搖頭輕笑:「越國已經不要我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聰明人該為自己打算。」


「請相國珍惜貴體,委屈幾年。他日我願以國禮相迎,讓相國風光還朝。」


伍子胥沒再說話,但也沒拒絕。


他們讀書人就是有這個毛病,臉皮薄。


8


夫差派了最好的工匠建「響屐廊」,我看了圖紙,怎麼都不滿意。


工匠們被夫差罵得狗血噴頭,險些丟了性命。


鄭旦無意中提起:「早先聽聞相國擅長建造古城、興修水利,不知會不會修這個?」


夫差一聽,立刻讓人把伍子胥從牢裡放出來。


伍子胥當真心思巧妙,在平地放置數以百計的大缸,上鋪木板,周圍鋪上華麗的陳設,響屐廊便順利建成了。


我穿著木屐踩在上面,裙子上系著鈴鐺,起舞時,鈴聲和大缸的回響聲交織在一起,令人賞心悅目。


夫差如醉如痴,心情大悅。


「想不到相國大人還有這個用處,大王,你就別要他的命了嘛。」


我揪著夫差的袖子撒嬌。


夫差欣然應允,讓人把伍子胥從大牢放了出來。


「孤就罷了你的相國之位,免你死罪,今後宮裡若有建造修繕事宜,便由你來辦。」


伍子胥長拜謝恩,臉色並不好看。


經世之才本該用於社稷,如今卻淪為君王取樂之用,折煞一身文人風骨。


這邊伍子胥寒了心。


越國那邊也出事了——


範蠡掌管越國軍政要務,按照我給的圖紙制作了一批兵械,覺得用起來不錯,立即開鐵礦大量生產。


將士們拿去演練,用了一個多月後兵械便有些變形,稍微一碰撞,竟然散架了。


範蠡親自檢查這些兵械,焦頭爛額之際,自己商鋪的庫房又出了問題。


庫房突然失火,伙計們和附近的百姓匆匆趕去救火,卻從倉庫裡抱出一堆嶄新的兵械。


做工精細,久用不壞,質量遠高於將士們手中那一批。


範蠡聽說時,自己都傻眼了。


他連忙向勾踐陳情,這批兵械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大王千萬不要中了別人的計。


勾踐從高座上下來,親自扶範蠡起身。


「範大夫快快請起,孤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範蠡長呼一口氣。


「謝大王信任,我們正好能兩相對比,研究上批兵械的問題出在哪裡……」


話未說完,便被勾踐打斷。


「這些日子你為兵械之事殚精竭慮,倉庫又失了火,人都瘦了。」


「這樣吧,你先回家歇一段日子,兵械之事孤已經交給別人了,省得你這麼累。」


9


勾踐對兵械的事連查都不查,號稱絕對相信範蠡。


消息傳到這裡,我和鄭旦笑得前仰後翻。


「正常人碰上這事怎麼會不查呢,越王越是不查,越表示他認定了範大夫有異心。」


鄭旦捂著嘴笑。


我也幸災樂禍。


「勾踐還覺得自己寬容大量,原諒了臣子的罪,把自己感動得不行。可惜結果適得其反,範蠡怕是要氣死了。」


但這些還遠不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我兩指來回敲著桌子,心中又有了計較。


鄭旦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手上,贊道:「姐姐的手瑩白如玉,真好看。」


我嫣然一笑,朝她勾勾手。


「那就把手送你,喜歡嗎?」


「那我定是愛不釋手。」


鄭旦與我打趣著,從妝鏡前拿來一物。


「姐姐,我最近新調配的花汁,塗上指甲上可好看了。」


我在軟塌躺下,把手一伸,懶洋洋道:「你給我塗。」


鄭旦的手也好看,她捏著我的手指,一個個塗得仔細。


「越國三年學藝,範蠡對姐姐有些情誼,我一直擔心你陷入其中。」


「還好姐姐明慧通達,堅決不入情網。」


「範蠡那樣的男人,心中隻有家國天下,哪會容得下一個女子?」


她徐徐道來。


我指尖一動,害得她隻能擦掉重新塗。


鄭旦比我看得明白,曾經的我蠢蠢地為範蠡而活,最終落得那個下場。


晚霞傍晚,蟬鳴漸弱。


回宮路上,竹影在假山後等我。


她臉色鐵青,一通質問。


我故作震驚,一臉無辜。


「那幅圖是我親自臨摹的,怎麼會出問題呢?」


「大人如今可好?」


「都怪我,定是臨摹倉促,再加上我不懂兵械,許是畫錯了什麼,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想辦法。」


 


「不用了!」她冷冷打斷:「出現在大人倉庫的那批兵械,可是吳國的手筆?」


我茫然搖頭:「不知,未曾聽勾踐提過。」


竹影將我上下掃視,她個子很高,用這種居高臨下的架勢看我,像是要從我身上看出什麼。


我自然絲毫不會露怯。


甚至為她對我的懷疑感到生氣。


「罷了,大人說了,你隻管迷惑吳王就行。」


她給我一粒藥丸。


我扔到嘴裡,做了吞咽的動作,便負氣地扭頭離去。


10


回宮後,我連忙將壓在舌頭下的藥丸吐出來。


這藥丸竹影每半年給我一次,是範蠡親手調配的,有美容纖體之效。


我找醫者偷偷看了,藥丸寒性巨大,長期使用可至女性不育,對身體損害巨大。


女子有了孩子就容易母性爆發,範蠡怕我沉醉於天倫之樂,忘了他的大業,便剝奪我做母親的權利。


侍女綠果進來:「夫人,大人宣召。」


我連忙拭掉淚水,重整妝容,換上一副得體的笑臉。


夫差這個人心浮氣躁,他以為兵械一事就能讓勾踐殺了範蠡,正在對辦事的人發火。


幸虧沒遷怒於我。


我溫言勸了幾句,便消了他的怒氣。


「大王,祭月節將至,何不邀越王前來吳國,一起舉辦祭月儀式呢?」


夫差眼珠子幽幽一轉:「你的意思是,讓勾踐這次有來無回?」


我輕輕搖頭:「越王好不容易回到越國,我猜他不敢來,來的必是範蠡或文仲。」


「他們兩個無論誰來,妾都已經想好應對之策。」


我湊上前,耳語一番。


夫差聽聞笑道:「美人一人,比朝上那幾十個老斑鳩都強!」


跪在下面的「老斑鳩們」面面相覷,扯了扯唇角。


不出所料,國書送達後,勾踐便稱病了。


還有一樁好事。


鄭旦有喜了。


11


我趴在鄭旦的肚子上聽了好幾次,也沒聽出動靜。


鄭旦笑道:「姐姐,你怎麼瞧著比大王還激動?」


「那當然。」


「索性姐姐服用那藥不多,及時發現了,多加調養身體,自會無礙。」


「嗯。」我道:「別操心我了,你好好養胎,平時飲食用具多注意著,有什麼事就交給我。」


鄭旦靠在軟塌上曬太陽,笑意暖暖。


「姐姐放心就是,等這孩子生下來少不得要讓人操心,還請姐姐跟我一起養。」


一轉眼到了祭月節,勾踐以身體不宜長途奔波為由,指派範蠡為使臣,帶著幾十車禮物來到吳國。


用範蠡觐見吳王時的話說,越國貧瘠,這些已經傾盡整個越國之力了。


夫差面露鄙夷:「祭月當由國țū́⁽君親自主持,孤給他面子邀他參加,他這是對孤有怨啊。」


範蠡正要解釋。


宮人匆匆來報,鄭夫人動了胎氣。


夫差一聽就急眼了,抬起屁股就往後宮奔去。


堂而皇之地丟下範蠡等人,一點也不給他們面子。


我巧做安排,讓人給範蠡傳話,在秋水亭與他相見。


我眼含秋水,欲語還休。


低著頭揪揪他的衣袖,如從前般喚一聲「範郎」。


他卻始終表情冷峻,目視前方,完全忽視我的風情萬種。


「兵械圖有誤,可是你故意為之?」


我睜大美目:「範郎,你什麼意思?」


「就算你不小心疏漏,那我再問你,你為何要救下伍子胥的性命?」


我不說話了。


他兩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抓得我生疼。


「伍子胥是吳國能臣,殺他如斬夫差一臂。」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


「伍子胥現在無官無職,留在宮裡幫著修臺子呢,殺他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我無所謂道。


他命令:「那就殺了他!」


我漫不經心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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