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區樓下時,他才忍不住問:“這小子不會知道什麼了吧?”
“不可能吧,咱們又沒說起過,也沒證據,估計他是看了電視,拿來我們跟前說而已。”
“希望是這樣,看見他就煩,他這臉跟我們也太不像了,我真怕他以後發現了,這死孩子打小就精,丟都丟不掉他媽的,早就叫你抱出來的時候就扔了。”
女人斜他一眼:“那時候你敢?行了,再說吧,王姐約我晚上打牌,別廢話了。”
天色開始暗的有些看不清東西,藺綏開了燈,忍著反胃的衝動面無表情地進食。
真無聊。
藺綏莫名地想,心中戾氣忽地翻湧,他緩了一會兒,將東西吃完。
清洗好碗碟後,藺綏回了房間,坐在書桌前整理東西。
從桌子抽屜最裡面藺綏找到了一個計劃本,上面寫著何時何日那對夫妻做了什麼,還寫了自己要怎麼折磨他們的辦法。
藺綏隨意翻看了一下,發現自己以前的報復想法居然是喂他們倆吃蟑螂。
好幼稚。
藺綏將紙張撕成碎片,全部衝進了廁所裡。
洗漱過後,藺綏躺在了床上,看著天花板一角的霉斑。
煩躁又開始上湧,讓藺綏心裡充斥著破壞的念頭。
腦海裡有聲音說不行,要遵守規則。
什麼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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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綏在床上翻了個身,抬手看著手腕上的紅珠。
這顆手繩一直跟著他嗎,什麼時候有的,他怎麼沒印象了。
他眼前又浮現了自己今天看見的青年手上的白珠,總覺得好像和他的有點像。
在思考裡,藺綏開始困倦。
還是小學生的藺綏因為作息入睡時,燕秦正在忙碌。
找到了藺綏後,燕秦就沒打算繼續四處走動了,借用了民警家裡的電腦,準備把這兩天闲暇時寫的小程序編寫完。
他曾經從事過這個行業的工作,也知道怎麼找渠道。
他現在需要現在這個世界有個身份,然後需要錢財,租住到藺綏身邊去。
接下來的幾天,他一邊忙著跑戶籍辦理的手續,一邊摸清楚藺綏以及那對人渣的行動軌跡。
凌晨一點多,喝的醉醺醺的林建朝著家的方向走,在路過一片綠化帶的時候,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拉力,而後膝蓋傳來一陣劇痛,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叫出聲。
五分鍾後,燕秦踢了踢地上爬不起來的人,沿著沒有監控的地方離開,在路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將手上的棍子和手套丟了進去。
燕秦下手有輕重,這人絕對死不了,頂多是多處骨折,這人該慶幸這是個法治社會。
即使打了男人一頓,燕秦依舊有些難以喘息之感。
他回了暫時的居所,熱心民警小陳正好到客廳喝水,看見了從外邊回來的燕秦,出於職業習慣下意識地問:“這麼晚你出去幹什麼了?”
燕秦晃了晃手上的購物袋:“去沒關門的店買東西了。”
小陳警官笑道:“毛線?”
“嗯,之前買的用完了。”
“你不是失憶了嗎,還會織東西啊?”
失憶的男人在家織毛衣這件事顯然讓小陳警官覺得有些好玩,追著詢問,讓燕秦給他看看織的半成品。
“看到了視頻,就跟著學了。”
燕秦把房間裡的毛衣拿了出來給小陳警官看,現在天氣降溫了,他怕送些別的警惕心很重的阿綏不會收。
“織的還挺好看的嘛,不過這個大小,你穿不下吧,感覺像是個小孩的。”
燕秦眼裡流露出笑意:“遇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我想送給他。”
“你還挺有愛心的嘛。”
燕秦笑而不答,他的愛和心都屬於阿綏。
藺綏第二天下午才知道林建在晚上被人打入院的事情,手臂和腿都骨折了,隻能在醫院裡躺著。
主要是他還不知道是誰幹的,天黑又沒燈,他又喝多了,那片還沒監控,他隻能自認倒霉。
藺綏的心情少見的開懷,雖然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是做得好。
還好沒死,死了太便宜他了。
由於要照顧入院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公,女人也沒回家。
藺綏從他們抽屜裡翻到了兩百塊錢,自如地上下學。
放學路上,燕秦遠遠地跟著藺綏,確定他的安全。
燕秦這些天想了不少靠近藺綏的方案,但他覺得按照藺綏的多疑心,隻有最自然的方式才不會顯得多疑,比如成為他的鄰居。
不用帶他離開,但可以進行陪伴。
眼見藺綏走進了一個拐角,那不是他平時回家的方向,燕秦有些擔憂地跟了上去。
等他走過去時,小路上空蕩蕩,早就沒了人影。
“你在找我嗎?”
燕秦聞言向上看,小小的藺綏背著書包,雙腿在半空中輕晃。
藺綏雙手按在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你住在榆林街山水佳苑五棟302對吧,還是跟一個警察住在一起,你是我見過膽子最大的一個變態了。”
藺綏拍了拍手上的灰,神色微冷道:“別再跟著我,不然我不介意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燕秦望著藺綏,壓抑著情緒問:“有人曾經這樣跟著你嗎?”
燕秦沒想到藺綏會這麼敏銳,更沒想到他居然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反跟蹤了他。
這樣的熟練,是因為經歷過麼。
燕秦心裡燒著團冰冷的火,不明白命運為何要這樣苛待他的愛人。
這些阿綏從沒有和他提起過,阿綏那樣性格的人,也不可能會對他提及。
燕秦的心泛起了細密的疼,還有著對所有傷害過藺綏或者企圖傷害藺綏的人的沉怒。
“他們可沒得手,都是一群老鼠,害怕別人知道他們見不得人的心思,”藺綏晃了晃手上的手機,說,“我已經把你的臉拍下來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再長大點就好了,藺綏想,弱小的感覺真惡心。
他看著底下青年的面龐,那種熟悉卻又從未見過的感覺讓他心煩意亂。
不過他沒有深究的打算,他不喜歡計劃外的變數,這種能夠引起他情緒怪異波動的人離他越遠越好。
面對藺綏的懷疑和警惕,燕秦擔心自己的所有解釋和借口,都會被認為是別有用心。
燕秦想了想,即使眼前是幼年的藺綏,他也不想有任何欺瞞。
“我對你沒有惡意,你變得這麼小,我是想以後再告訴你,但按照你的性格,你一定不喜歡這種感覺。”
燕秦知道要靠近藺綏的心有多難,他不害怕再重新靠近藺綏一次,隻是不想藺綏在這個過程裡再度自我折磨,拒絕所有的好意。
燕秦怎麼忍心看著愛人再經歷一遍曾經的苦楚,即使不能帶他離開,但也希望能夠在他身邊得到一個位置。
藺綏在聽完了燕秦的一段講述後,進行了總結:“你的意思是,我穿越過,你其實是我穿越後的伴侶,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回到了這裡,但我被封印了記憶?”
“對。”
燕秦還表明了一些證據,包括藺綏身上的胎記和痣。
以及最有力的證據,晨霜。
看著眼前的珠子變成一把劍,藺綏的眉峰高高挑起。
“這個劍穗是你為我做的,內裡還有你的一縷青絲。”
燕秦將本命劍遞給了藺綏,擔憂著藺綏會不會從牆上摔下來。
藺綏看著底下人明亮的眼眸,莫名有些掌心泛痒。
奇怪,怎麼覺得這個人好像一隻乖乖的大狗狗呢。
“那我要怎麼解開我的記憶封印?”
藺綏相信了,不是因為這把劍,而是他的確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
其實他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覺到惡意,甚至感覺到截然相反的安心,但這種感覺讓他更恐懼。
不過聽到這個人這些話的時候,那種恐懼就消失了,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要等到你成年以後。”
燕秦對幼年態的愛人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隻想守護他。
“那也太久了,”藺綏有些不滿,然後說,“現在你打算怎麼做?”
燕秦有些忐忑地問:“我會重新找個住所,你願意讓我照顧你嗎?”
藺綏眯了眯眼:“不會是我自己讓你來把我帶走吧?”
“這是我的私心,”燕秦搖頭,有些落寞道,“你讓我不必帶你出泥沼。”
藺綏松了口氣,如果是他自己的要求,他會很看不起自己。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他可以自己走出這片泥沼。
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組成他的一部分,他不需要任何人來改變他的過去。
燕秦略有些苦澀地說:“可是我不可能袖手旁觀,阿綏,我怎麼忍心看你再經歷一遍曾經的苦難。”
“即使這裡是虛擬的世界,即使重來根本沒有意義,但我沒辦法看你過得不好。”
“阿綏,可以不要拒絕我的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