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祠裡布有陣法,小鬼們守門,不過瞧見燕秦,大氣也不敢出,縮在牆磚裡。
“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把你這兒給砸了。”
燕秦的鬼劍浮在妙山君鬼像上,大有要砍下去的意思。
且說藺綏這邊,行走了四五日,才來到了一座大楚聞名的城市,澤平州水蕪城。
此處臨海,州內多水,雖然地形被河流湖泊弄得較為破碎,但依舊是繁華富庶之地,多的是全國各地的行商來此做生意。
鬼祠是藺綏的根,他在這個地方埋了原主一部分屍骨,因此燕秦的話,他聽到了。
雖是聽到了,可也無法回應。
威脅他?
藺綏唇邊浮起冷笑,燕秦有本事真把他的鬼祠給砸了,看他日後怎麼算賬。
燕秦那一劍終究是沒揮下去,看到依舊空蕩蕩的大殿,握緊了拳頭。
他抬腿走出了鬼祠,沒再回頭看一眼。
他的黑衣在空中飄揚,充滿暴虐肅殺之氣。
燕秦想,隻要他足夠強,終有一日能抓到他。
聽那隻蛇說,世間有幾座鬼城,鬼城裡住著鬼王,統領萬鬼。
隻要吃了他們……燕秦紅眸裡兇煞之意閃爍,望向遠方。
藺綏,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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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即使有不少奇怪打扮的人,身處其中的白衣道士依舊萬分顯眼。
不僅僅是他一塵不染的衣裳和背後的那把劍,他的容貌及氣質,也讓人見之不忘。
他流暢的步伐忽地停頓,朝著右後方微微偏頭。
藺綏站在那裡,沒有繼續前行。
這幾日同行,更讓他感覺到了這隻鬼的奇特。
他們這四五日來也不是沒碰到過惡鬼,隻是那些鬼還算不上大兇,若一不必出手,藺綏都能把他們解決了。
藺綏隻吃有血氣的鬼,卻不吃人,有鬼連忙用活人供奉,一般來說鬼幾乎抵擋不住活人的誘惑,但那些人心在藺綏看來好似是什麼看不上眼的食物,並不進口。
“可需我為你撐傘?”
清冷的聲音拉回了藺綏的注意力,他剛剛感知到了惡面離開,雖然看不見是什麼情況,但他已經想象出了他臉上陰雲密布的神情。
藺綏輕笑,趴在了道士肩上,懶散地說:“小道君竟也會心疼我,我還以為道君眼裡沒有我呢。”
一起來這裡的第一天,藺綏就問他,他們一個是厲鬼一個是道士,若一怎麼沒殺他。
若一說:你若作亂,我自除之。
之後便把他當做空氣,無所謂他同行,面對他的調笑撩撥,也都淡然處之。
他心裡什麼也沒有,無情無欲。
藺綏每煩悶一分,對了塵的殺意就重一分。
要不是這個老東西搞鬼,把徒弟轉世就轉世,卻又因為一己私欲讓他魂魄分離。
他本來就想早日收集燕秦的魂魄碎片,這裡還套娃玩碎中碎。
隨著藺綏的靠近,若一聞見他身上的血氣,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
那並非是為了遮掩血肉腐爛發出的惡心甜膩的味道,也不似人間的脂粉香和道觀裡的燻香,帶著淡淡的甜,讓若一有瞬間的恍惚。
不過這些情緒都是轉瞬便消失,他看著藺綏,等著一個“需要”或者“不需要”的答案。
藺綏看著小道士的眼睛,拍了拍衣上不存在的灰塵,悠悠然地往前走。
“我聞到那個大兇之物的味道了,走吧。”
藺綏試過帶若一回妙山,但若一有自己的任務在身。
如果說惡面是一隻隨時會失控的犬,那麼善面就是一隻智能玩具犬。
他隻會按照他既定的程序和命令來做事,不會被外界的意見所幹擾。
藺綏想修改它的程序,必然要先潛入他的程序。
幹脆和他同行,等到若一會和他走時,他自然可以帶若一去和惡面相見。
若一推算到的大兇之物就在這水蕪城的城主府裡,若一登門,說明來意。
門房直接把他趕了出去,說他胡說八道。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若一淡定答:“進去。”
怎麼進?反正不是從正門進。
藺綏看著他闲庭漫步般地走進城主府,徑直朝著兇物的方位走去。
沿路的婢女侍衛皆昏睡,他靜靜地從他們之中走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在若一看來,他是一名除妖師,所以除妖才是他的首要任務,俗世的規矩,人情世故跟他都沒有關系。
藺綏覺得不通人情也有不通人情的可愛了,畢竟若一不是燕赤霞也不是法海,雙方自願,他便轉身就走,不勸人回頭。
藺綏看見有個侍衛睡得不安穩,抬手給他補了一下。
若一見狀,心情越發平靜。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院前,拱形的門內是亭臺樓閣,底下蓄著水池。
藺綏剛要走近,一道金光飛射而來。
藺綏側身險險躲過,看見了門旁一串黃花裡,不起眼的圓形舍利。
“佛門之物?你在門外等我。”
若一抬腿走近門內,還未完全跨進,便聽見了梵音吟誦。
佛道之術最是克制鬼怪,藺綏被念的頭暈腦脹,打算先行離開。
金色的光網鋪天蓋地而來,落在藺綏身上便是灼燙,讓他渾身一顫。
若一見狀將藺綏護進懷裡,掐訣離開了院落。
若一隨意尋了一戶無人居住的院落暫歇,將藺綏放在了避光陰涼處。
他抬手想為他治傷,頓了一下又放下了手。
他學的術法隻有滅鬼之術,卻沒有為鬼療傷的法子。
“你還好嗎?”
藺綏其實並沒有大礙,那光網煩人但離開的及時,也不過是被燙傷,魂魄略有缺損。
不過他垂眸,撩開了衣服下擺,鬼氣化作的衣裳自然是被他悄然消散。
“疼。”
一雙筆直修長的腿出現在若一眼中,淡紅色傷痕縱橫其中,平添幾分豔氣。
“小道君,你吹吹,說不定就不疼了。”
藺綏撐著腦袋,抬眼望著滿身出塵之氣的白衣道長。
第188章 鬼郎君x雙生子
若一看出了藺綏的作弄,眼神從那些痕跡上一掃而過,便移開了視線。
“你在此養傷,我去去便回。”
道士負劍而出,隻留給藺綏一個背影。
藺綏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鬼氣重新籠罩雙腿。
系統忍不住嘲笑:【哈哈哈哈吃癟了吧,你也有今天。】
系統忍不住對氣運之子助威打氣,沒錯,就應該保持這樣的風格,就應該對他不動心,對他的誘惑不動搖。
這才是一個沒有感情線的氣運之子應該有的樣子!
藺綏本有些不虞,聽見系統的聲音之後,心情又平靜了下來。
相比較之前,他的確急躁了不少。
要知道他最開始算計燕秦時,也不是勾勾手就成功的,他花了許多時間,制造了許多“巧合”,才讓燕秦把他從路人變成朋友,再變成情人。
那時候就算燕秦沒有回應,他都不會失落或者氣惱,大抵是被燕秦嬌慣久了,如今明知道他被剝離了人欲,被漠視時還有些煩心。
不過他也不會平白讓系統嘲笑,慵懶回應:【你忘了,他還有另一半。】
惡面倒真是勾勾手就來了,他都無需做什麼都能被他弄得下不來床,還沒怎麼接觸過深就已經負距離,甚至還要娶他。
系統:【………】
差點忘了這回事。
系統有些怒其不爭,如果說以往的碎片也是這種善惡融合的話,那為什麼以往都是惡面佔上風。
系統在心裡祈禱,希望這世界善惡面共合成一個魂魄一個整體的時候,是善面更佔優勢。
藺綏見它啞口無言,也沒再繼續氣它。
說起來,他對這個系統的觀感倒是比之前平和了許多,倒不是不厭惡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蠻想把它殺死,但如果不行,他也沒什麼所謂。
藺綏依舊厭惡它“唯氣運之子”的作派,但一想到被它守護的是燕秦,就詭異的心平氣和下來。
既然他竊取不了燕秦的道骨,在要成功時會魂飛魄散,那麼別人也不行,即使燕秦身懷無上道骨,也不會有人能成功謀害他。
這麼想想,倒還有些奇怪的放心。
藺綏有些譏诮地揚唇,他真的有些變了,如果讓從前的他看見這樣的自己,定然會有些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