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殊很想出去,但是一出去外面的那個小美人就要給他彈琴,也不知道那個琴聲有什麼魔力,竟然讓他萎掉,搞得他也不敢出去了。
丹殊又是一聲長嘆,幹脆重新化為原型開始休眠療傷,等他好透了他就離開。
從陽津縣往東南至梧城,最快的路,中間也要途經至少十幾個城鎮。
妙音隨著主人的步伐走走停停,這次的目的地是前方的城鎮宏興縣。
車馬從官道上走過,途徑一個村莊。
燕秦忽有所覺,朝著村莊的方向看去。
“好像有東西。”
藺綏出傘,朝著他的方向看去,陽光下,這個村落男耕女織,好似沒什麼異樣。
藺綏吩咐:“在這裡停。”
妙音立刻讓車夫停:“不必進城了,我記得我好像有一個親戚在這裡住著,想先去探望一下。”
車夫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聽見東家的話點了點頭。
“你家在好夢村有親戚呀。”
妙音看著村牌:“好夢村?這不是叫王家村麼?”
車夫笑呵呵:“好夢村是我們給它起的俗名,這地兒風水特別好,來這住的人都會做美夢,可神奇了,以前有進京趕考的學子在這住過,到京城去後當了大官,還寫過這的詩嘞。”
事出反常必有妖,無需藺綏開口,妙音便問:“真有這麼神奇啊,那是我許久不來往不知情了,以前模模糊糊聽說過這兒發生過怪事。”
“怪事?”車夫邊趕車邊想,“這世道好像哪都有點怪事,好夢村做好夢也算奇事兒,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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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問不出什麼,妙音付了錢下車。
到村子裡妙音自然是另一種說法,在村子裡一個婦人家暫住下了。
好夢村裡的村民不多,但各個看著很和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看見生人頂多是有些好奇,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對外人熱情的村莊。
問及美夢這個話題,他們頗有些自豪。
“大概是山神保佑吧,不過也不是日日做美夢的,有時候我兩三個月才能做一次那樣的美夢,這個也是要看緣分的吧。”
留妙音在家住的大姐笑得爽朗,山神像就擺在房屋正中央的桌案上,是個木頭雕的和善的老人。
那木頭打了蠟,看起來光滑無比,不見塵埃,想來是主人家非常愛惜,日日擦拭。
藺綏在靠近時,心裡有些抗拒,說明這是個正神而非邪門歪道。
入了夜,藺綏和燕秦在村子裡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樣。
燕秦擰眉:“難道是我感覺錯了,應該不會。”
藺綏環顧四周:“這裡太幹淨了,幹淨的有點反常。”
這村裡一隻孤魂野鬼也沒有,甚至連一點陰氣都沒有,按理來說這是好事,可在一片塵埃中,有一個地方格外幹淨,反而異常。
“可能他們供奉的那個山神做的,你感覺的東西是他嗎?”
“不是,白天我感覺到了他的神力,讓我覺得不太舒服,我感知的那個東西應該很好吃。”
對於惡種來說的美味,應該是極其邪性的存在,畢竟越是良善的人的心肝就越是沒滋味,越是貪婪越是邪惡越是被欲望浸泡,就越甘甜。
藺綏進行感知,依舊一無所獲。
要麼那個東西極其善於隱藏,要麼功力在他們之上。
好夢村不大,也就二十幾戶人家,藺綏和燕秦挨家挨戶看了看,就是尋常百姓家。
隻不過他們家家戶戶都供奉山神,條件好的供的是玉雕,條件差一點的供的就是木雕,上邊的老頭慈眉善目,淡淡祥瑞籠罩著這座山村。
藺綏和燕秦離開了好夢村的範圍,沿路零星多了幾隻鬼,不過都是些重復生前行為的弱鬼,連自我意識都沒有。
沒什麼收獲後,他們返回了黑傘中。
妙音已經睡下了,丹殊盤著身體也在休眠。
藺綏被燕秦拉著喂了點鬼氣,在煉化中,不知不覺眼前一片迷蒙。
有聲音模模糊糊傳來,在耳邊逐漸清晰。
“阿綏,今日雀翎秘境開放,該起身了。”
藺綏有些茫然地坐了起來,底下是白玉床,床邊是眉眼溫和的青年劍修。
晨霜劍在他左右,折射明亮天光。
第185章 鬼郎君x雙生子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又清晰起來,藺綏似乎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
他用了除塵訣,將自己打理幹淨,隨著青年朝外走。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腦海裡似乎被塞入了一團棉花,他覺得有些異樣,卻又無法去深究,聽見前方的呼喚,加快了步伐,看見洞府外的陽光眯了眯眼。
晨霜劍劍身變大,載著人朝著目的地而去。
雀翎秘境在雀翎山,山上雲霧繚繞,有青鳥盤旋其中,於雲彩中透出些瑰麗的青。
藺綏按住自己的心口,眼神越發空茫。
身旁投來關切的目光,藺綏搖了搖頭。
胸腔內裡酸澀異常,讓他覺得欣悅又恍惚,怎會如此?
飛劍如流星,至雀翎秘境前停下。
那裡已經圍了一群人,在法器上或坐或站。
藺綏看著為首的人,覺得隱約有些眼熟,甚至好像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劍尊,雀翎秘境非金丹以修士不得入,這規矩你可不能壞了。”
旁人附和:“就是,怎麼這種地方也帶著他道侶來。”
有人譏笑:“區區爐鼎,不能修煉的廢物,也敢進雀翎境,不過是傍著有個好男人罷了。”
“怕不是為了他進去尋洗髓的天材地寶,可天生爐鼎就是爐鼎,何苦來哉。”
藺綏看向身旁人,心裡若有所覺。
凌厲劍氣自說話的人頭頂而下,逼得那些人手忙腳亂地防御,有些人防御不及時,身上的法衣都被劍氣穿透,甚至受了傷。
晨霜劍透著凜凜寒氣,擦著為首修士的脖頸而過,削去他額間碎發,直直地釘在了雀翎秘境門前,留下一道鋒利劍意。
黑衣劍修薄唇微啟,不容眾人置喙道:“打開。”
藺綏垂眸,眼神漸漸清明。
這是他的回憶。
燕秦總是這樣,他並不太喜歡說話,也從不喜歡和人爭辯什麼,更喜歡這樣直接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從來不會因為別人說什麼而改變自己的決定,就像這次要違背約定俗成的規矩帶他進入雀翎秘境。
他不聽那些人的規矩,他隻要到他的目的,那就是帶他進去。
他像墨石,像烏玉,心思密不透風,內斂持節,用自己的行事準則走每一步,從不會宣揚自己做了什麼樣的好事,於他而言,一切從心從善,無需廣而宣之。
他像一把藏在不起眼的劍鞘中的寶劍,光華乍泄,也隻一瞬,卻叫人見之不忘。
藺綏似乎有些貪婪和留戀地看著他,看著這道自己記憶裡的影子。
他知道眼前的情況不對勁,身為鬼怪他不需要睡眠,不可能做夢陷入這種許久之前他自己都記不清的回憶中,但他不在意。
他以為自己早已經遺忘的橋段,居然被大腦記得清清楚楚,在夢境裡被翻出。
燕秦為他做過的事,又何止這一樁。
眼前的場景和聲音都漸漸模糊了,藺綏有些慌張,他拼命地想回憶起這一幕,可就像每次夢醒時的回憶那般,眼前的人影變得模糊,讓人怎麼看都看不清。
明明心知留不住,依舊想拼命抓住。
另一處,燕秦也如同藺綏那般,不知不覺入了夢。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又為什麼在這個地方,又要發生什麼事,隻記得心裡快活的很。
眼前是喧鬧景象,到處都是灼人的紅,旁邊的賓客紛紛對他送上祝福。
“恭喜鬼君了,今日洞房花燭,實乃樂事。”
燕秦恍惚間點了點頭,對,他想起來了,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良人和自己締結良緣。
他心裡模模糊糊有個人名浮現,面上的笑意遮掩不住,上揚的唇角就沒下來過。
他邁著大步進了新房,層層疊疊的紗帳間隱約可見裡面的人影。
燕秦的心越跳越快,掀開了那惱人的紗帳,看見了那張臉。
濃淡相宜的眉,多情眼,紅豔的唇,一副似笑非笑風流相,一身玉骨美人皮。
果然是他的妙山君,是藺綏。
燕秦瞧見他便心痒的很,成親了似乎就要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他們早已成了鬼,自然不受人世間的壽命拘束,可以永遠在一起。
他可以想怎麼抱他就怎麼抱他,畢竟他們成親了。
燕秦伸手去碰他,美人沒動,隻是含笑看著他。
燕秦握住了他的手,莫名心下空落落。
他自小就能感知各種情緒和欲望,自然發現了眼前人不過有皮無骨,乃是幻象。
幻像破了,夢自然就醒了。
燕秦頗覺有趣的望著周圍,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很好吃的那個東西做得怪,那東西竟然有這種本事。
他去看藺綏,卻見藺綏面上無笑,眉宇間心事重重。
怎會如此,不是說是好夢麼?
藺綏猛地睜開眼,眼前哪裡還有修真界的景象,還是那個小院,眼前站著個對他滿臉好奇的燕秦。
是他,卻又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