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勝者
一部分人徑往山崖前去與之前的人會合奪取高地, 一部分人卻到了一半便藝高人膽大地松開了手中的鐵環,向沙灘方向飄去,竟然是要去截那淡水車和木柴!
健銳營的士兵驍勇善戰, 輕巧靈便, 露西亞國的兵士也是極高大的, 並不懼怕,兩邊很快便拿著長棍戰成了一團。然而健銳營這邊悍不畏死, 竟如同餓狼撲食一般,對方大概有些意外,隻想著是演習, 看得出有些畏手畏腳, 很快露西亞國的士兵們放棄了沙灘上的據點, 退回了山谷內。
健銳營很快佔據了沙灘上的資源點, 並且熟練地將資源拉到了山崖附近,山崖頂上也已被最先攀上的健銳營兵士奪了旗,拿下了據點, 牢牢把守著,並且垂下了鐵鏈,下邊剛剛奪到資源的兵士熟練將鐵鉤掛住了那一車載著沉重的木桶的淡水車。
島上混戰一片, 到處都能見到本朝的健銳營的兵士三五成群去滋擾搶奪他國營地的資源。
“太平號”上的醫護兵、工程兵也已姍姍來遲地從軍艦上搭了小船登陸了,卻是就在山崖下倒塌的峰土處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出來, 快速組裝起了一座起重滑車。
繞上鐵鏈後,下邊的士兵揮動旗號, 上邊的士兵拉動鐵鏈, 很快, 起重滑車軋軋轉動著攪動沉重的鐵鏈, 那沉重的水車被鐵鏈拉到了空中, 然後拉到了被山峰阻斷的另外一邊的健銳營營地。
不少人都發現了高空中的淡水車,但毫無疑問高崖上的守兵可以隨時隨地借著鐵鏈和鳶翅落下從上至下將他們驅趕走。
健銳營就這樣將劣勢變成了優勢,墜落下來的山峰石堆,成了一座屏障,攔住了其他國家搶灘兵團的腳步,以此類推,之後取得地任何資源,都可以借著這起重滑車,將資源運入山崖腳下,而這裡因為緋月國那一炮,變成了一處封閉安全的營地。
沐朝的兵丁隻要牢牢把握百丈崖頂的營地,又有鐵鏈和鳶翅在手,便有了空中優勢。這便造成了健銳營的人四處去搶奪資源後,便利用滑車鐵鉤送回營地,資源有去無回,而後勤兵則在營地內鋪設地雷陣,全然無人滋擾,可以積下更多的分。
就連解救人質,也同樣可運回營地內,隻待時間一到,便可繼續回到艦艇回營。
勝敗之勢逆轉,勝局幾乎已定。
一時觀戰的臣子們精神大振,紛紛議論起來:“這樣我們贏定了,除非能用火器,否則這些能飛的飛將神兵,誰能抵擋呢?”
“有些勝之不武啊,這演習到底不是真的,若是用火器,哪裡能那樣逍遙。”
“這有什麼?這是合理利用規則,適才緋月國那一炮,怎麼不說勝之不武?”
“話說回來,難怪要編混合營,這麼說來海戰不能僅訓練開船開炮的士兵,還要陸軍前鋒營、後勤工程營、醫療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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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軍樂,海上常年漂泊,軍樂不可不備。”
“和以前打的仗不一樣了,若是不混編,極容易出現將不識兵,兵不遵旗號的。”
“這還是風和日麗了,若是遇上天氣不好……或是夜襲……”
“天氣、潮汐、洋流都有影響,還有這隻是演戲,若是岸上有防守,容易登陸的沙灘定然都有強兵把守。”
“真正搶灘,軍艦當然是要加入援助掩護的吧,先一輪火炮齊射後,再陸軍登陸搶灘,所以緋月國這一招本也不難想到……”
“隻是步兵上了岸就脫離了軍艦指揮,因此步兵前鋒營必須要一個十分強有力的指揮啊。”
“真實戰沒什麼照面的機會,火器先掃一輪,還可挖地雷……”
“那個霍士鐸吧?我記得他是先登之功得了爵的,果然勇猛。”
“盛長天也不錯的,是一員驍將——盛長雲在戶部可惜了,他亦是武將的。”
武將們竊竊私語,議論著戰術和將領才幹。
許莼也與謝翊介紹著:“如今的海船並不適合搶灘作戰,我聽說西洋人在研制一種平底海船,能直接在淺水區行進,甚至能上沙灘,配置帶著氣墊的小船方便登陸,以免船底被礁石損壞劃傷,又能進退自如回到海中。我們也正在學習他們的技術。”
謝翊問:“平底海船?”
許莼細細介紹:“一種螺旋槳的裝置,船底裝一些小輪,避開巖石,船尾裝尾錨,可以提前沉入然後利用尾錨將船拉回深海區。船上裝載重型的火炮、運送物資的獨輪車等等……”
這時賀知秋問了句:“海戰大多數時候都是在海上,西洋人研制這登陸搶灘的輪船幹嗎?”
許莼微微一笑:“賀大人說呢?”
文臣們這下也回味過來:“定然是為了擴張吧!侵佔他國疆土。”“用心何其險惡!”“鐵船飛炮,無一不是如是目的。”“戈矛已不能抵抗。”
“本以為不必爭利於海中,如今看來單防備恐怕難以防範狼子野心,需固江海之防也。”
“隻是東南海岸線如此之長,如何防範?”
“列國自有疆,當正人心,重教化,教以禮義廉恥,王道教化,自然德澤遠被,四野賓服、萬國來朝。”
“嘖……剛才那一炮還沒能打醒你?夷狄,禽獸也,不可教化,隻能打服為止。”
議論紛紛中,文臣們這下看下邊島上的洋人的演習訓練有素,登陸搶灘戰術嫻熟,顯然是演習過許多次,一時心情都復雜起來。
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戰場演習,不是平日大閱裡的招式演練,陣型排演,而是實打實的對抗演習。
範牧村忽然嘆息了一聲:“前朝戚元敬曾道官兵操演,‘通是一個虛套’,與臨陣戰法‘無一字相合’,我當時讀《紀效新書》到此節不解,從前亦曾見大閱之時,見武藝高強,陣法整齊,隻覺威嚴。今日見此操演,才知果然從前所見恐不能實戰,果然‘殺人的勾當,豈是好看的?’”
竟真是爾虞我詐,不擇手段,這還隻是演戲,西洋諸夷的狼子野心,便已昭然若揭。
謝翊轉頭看著他微微含笑:“此為‘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範牧村道:“這才知道前日混合編營大閱之深意,書生尚虛文,臨敵恐會貽誤戰機。”
謝翊點頭贊道:“東野能見此,可贊也。”
場上之前那緊張的氛圍已松弛下來,謝翊卻見眼錯不見已不見了許莼,不知何時離開了御前。又過了一會兒便見下邊海灘裡來了一隊軍士,手裡都拿著樂器坐在了一叢花旁,調試了一會兒,竟開始奏起樂來。
先有數人拿了橫笛和長蕭先吹了起來,笛聲清遠,簫音嘹亮,猶如風鳴雲霄,隻如田園山野之悠然。
漸漸笛聲不斷地往高處吹去,響遏行雲漸漸便聽有琴聲、鼓瑟之音加入,金戈鐵馬之音漸漸興起,波瀾壯闊,如江海濤濤,如山風蕩蕩,宏大悠遠,磅礴萬千,蕩氣回腸。
眾臣原本觀摩演習到這時都已有些疲憊了,忽然聞這樂曲,不由面上神色都放松下來,尤其是如今勝負幾已分,眾人不由都笑著欣賞起這音樂來。
“這莫非便是那艦隊上的軍樂營了?”
“雖差些火候,但難得中氣十足,吹得響亮。”
“這曲子做得好,氣象磅礴,正是戰曲。”
“怎的不見臨海侯了?”
謝翊微微轉頭,卻見許莼已親手捧著一個黑漆託盤上來,裡頭擺著數片西瓜,鮮紅的瓤十分誘人,瓜片下還鋪著雪白的冰,他端過來放在謝翊面前:“請陛下用瓜。”又親手捧了一片瓜遞給謝翊,雙眸亮晶晶看著他。
謝翊接了西瓜,看後邊已陸續有士兵捧了長長的託盤上來,全是切好的蜜瓜、西瓜、葡萄、柑橘、橙子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