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也收拾得極舒適,許莼一躺上去才發現原來床帳鋪蓋已全換了,質料極細膩光軟,隱隱泛著柔軟的波光。躺上去涼而滑的床單被子貼著他的肌膚,還有些酸疼的腰腿瞬間仿佛得到了放松,疲倦感變成了困倦感,舒服得他閉了眼睛長長嘆了一口氣,九哥的管家是真會收拾啊。
絲絲縷縷的香味越發濃鬱了,柔軟圍繞著他們兩人,許莼鼻尖嗅著這香味,感覺兩人像是在軟煙中靜靜躺著,水波仿佛一個個輕柔之極的吻,他閉著眼睛忽然抱緊了謝翊,過了好一會兒,才小聲和謝翊說話:“九哥,別生我氣。”
謝翊哭笑不得:“沒有生你氣。”
許莼伸手摸了摸謝翊的下巴:“九哥生氣的時候,下巴是緊緊繃著的。”九哥總是心裡一個人自己生氣,讓人猜,若是旁人猜不到,恐怕自己一個人就長年累月的憋著,憋出了鬱症來,他心裡十分後悔昨日一時嘴快,說了自己的想法,這時日還久,自己不接受九哥的好處不願入朝還罷了,還隻說著分手,九哥可氣壞了吧。
謝翊:“……”他低下頭道:“現在沒有繃著。”
許莼輕輕道:“所以我才敢說啊。”他低聲抱怨:“九哥您專心點啊。”他整個人都仿佛浸潤在霧氣中,被霧氣燻蒸得透出了一層晶瑩的緋紅,蒙上了一層薄汗。
謝翊:“……”真是惡人先告狀,他低頭抬了許莼下巴惡狠狠親了幾口,等他眼角沁出淚水,才慢慢道:“和幼鱗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是我最放松的時候。”
許莼臉頰極紅,睜開淚花朦朧的眼睛:“九哥……你快點兒……”
謝翊不慌不忙,他把嘴唇壓在他耳邊,牙齒反復磨咬了他的耳垂幾下,問:“你不陪九哥了,能去陪誰?相忘於江湖?誰陪你?”
許莼的足尖繃起,腳背拱出了個弧度,腳踝印著通紅幾個指印,他用手臂支起身體,討好地抓住謝翊的手指,輕輕揉了起來送到嘴邊親吻:“陪九哥,我都聽九哥的……九哥別嫌我。”
謝翊這才心滿意足,他額上沁著細密的汗,眼角微微變紅,總是冷漠的漆黑眸子猶如堅冰融化,慢慢低下頭來,不知將什麼東西從舌尖度入了許莼的嘴裡,許莼迷迷糊糊張開嘴接了過去,隻感覺到一股奇香從舌尖直透入咽喉、鼻尖、天靈,纏綿又甜蜜。
他睜開眼睛,滿眼模糊淚水,抽噎口齒不清地問:“什麼香……這麼香……”
謝翊微微一笑:“這叫鸞鳳帳中香,昔日南唐後主用過的香,宮廷秘制的配方,看來卿卿很喜歡。”
作者有話說:
昨晚趕更新沒有時間好好解釋,小天使們不必責怪其他人,我相信大家都無惡意隻是抒發個人好感,有爭議的我刪了,上章作話也刪了。
還有一個小天使昨晚深夜說我愛寫爛人還纏夾不清,這個我寫的極品總是讓大家很討厭我也習慣了,這不是改不了嘛,可能一時還想不出更好的寫作模式,可能我人生遇到的好壞結合的灰色人物太多了吧……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結果昨晚七嘴八舌竟吵架到凌晨3點,我當時寫完了洗了澡刷手機評論區看到搭了樓覺得不妙,當時樓主被攻擊明顯也上了頭,樓裡已經在互罵亂吠的狗和小腦仁了,看起來都戰鬥力驚人,3點了啊大家不睡覺嗎身體第一,看文不算個啥。我才開了電腦緊急把前面互吵的都刪了隻留了幾個正常討論的,上了一上午班,又還是疊成了樓,哎。看文嘛,圖個開心,不要吵架,不贊同的放置就好了,寫極品這個毛病我再考慮考慮,這個文我已經盡量拉快宅鬥進程了,案件是早就設計好的,並不突兀,隻是減少宅鬥情節就不細寫許菰那邊的情節,已經有很多小天使猜到了,我也很佩服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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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關於盛媽媽,她就是事業型的,年輕時候當然也會面臨事業和孩子的猶豫和選擇,負疚感肯定是有的;她是古代人,有古代人的思想局限性,必然會對自己沒有盡到母職而更負疚更有罪惡感,另外一方面一個高門貴族的世子,讀不成書考不了科舉的是大多數的,國公這樣的爵位按現在來說就是享受上將級待遇,還奮鬥啥呢。而且孩子是否成才這並不以父母主觀決定,孩子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你想他長怎麼樣他就一定長什麼樣的。從古代貴族的觀念來說,睡一兩個書童丫鬟,外邊風花雪月,都不算事,不結婚不生孩子,這才是事。但是世子已經十八歲了,古代現代都已成人成丁,加上本來就有隔閡,已不可能再非常嚴的管理和控制孩子了,這時候肯定是盡量不幹涉以免造成更大的隔閡和逆反,尊重孩子對人生的選擇,自己能夠承受後果就行了。類比現代就是孩子已經厭學了,這時候再嚴加管理隻會逼著孩子抑鬱跳樓,你也不知道孩子承受能力的那個度在哪裡。再則從情節設計上來說,我想你們也不想看什麼攻受定情,受母親帶著人去查抄男狐狸精,一哭二鬧三上吊,攻悍然出手懲戒受親娘這樣的橋段吧……這文的主角畢竟不是盛媽媽,所以不會很仔細地去描寫她的想法,留白比較多。
第55章 鮮湯
廚房煮好的牛肉湯終於端上來的時候, 已是深夜。濃香的牛肉湯燉得軟爛鮮醇,中間的牛棒骨都取了出來提前敲開了,露出滾燙鮮美的骨髓, 撒上了椒鹽韭菜花醬配著吃。
另外有著炙烤蝦, 烤小羊排, 脆芽菜、荠菜春卷、松花餅、芋頭糕幾樣配著湯喝。
許莼一邊喝著湯,一邊偷偷看著謝翊。
清風徐徐, 望江閣上明月照得樓堂澄清一片,牆上的燈籠和屋裡的燈架都點了起來,十分明亮。
許莼沉湎一場, 如今腰和腿都酸痛難忍, 唇舌廝磨和火熱掌心烙印的感覺仿佛還鮮明留在身上, 太過放縱給他帶來的是太過強烈的感受, 那香,到底是什麼香?
沉香煮水他喝過,以前盛外公清晨起來喝一杯養生, 他好奇喝過,也看過外公親手制作,上好沉香放入陶爐點燃焙香, 壺口覆爐,不令煙氣旁出, 香氣燒盡,滾水注入壺內, 便是養生沉香水, 香氣清甜雅致。
但剛才那香丸甜蜜又口齒噙香, 芳香直衝天靈蓋, 消魂之極, 如今他雖然喝著牛肉湯,卻仍然感覺到自己身上從內往外都在散發著那股香味。
什麼帳中香,聽起來就十分不正經的樣子,還說是宮廷秘制。
始作俑者端坐著拿著勺子慢慢喝著湯,他的姿態高貴得仿佛他親自喝湯都是一種降尊紓貴。
許莼一會兒看他一會兒喝幾口湯。
圓溜溜的眼睛實在太醒目了,謝翊終於將湯勺放下,問道:“想什麼呢?”他將桌上瑪瑙碟裡頭的鮮桃拿了下來,拿起一側的銀刀切開來。
許莼道:“那是什麼香?能給我方子配了去賣嗎?”
謝翊笑了聲:“有方子,但那方子是古方,好些香料市面上已找不到材料了,隻有配好的香丸,用一顆少一顆,你喜歡,都給了你去。”
許莼道:“試試吧,其實小夏調香也不錯,他嗅覺味覺靈敏,東西給他嘗一嘗試一試,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再請周大夫幫忙辨認,還有秋湖幫忙,未必我就配不出來,到時候配出來了,我給九哥分紅!你六我四,這四裡頭兩股是給小夏小秋的。”
謝翊笑了道:“嗯,你幾個小廝都極能幹,你外祖父是很疼你了。”
許莼笑嘻嘻,謝翊道:“說起來我看你平日雖然貪玩胡鬧些,卻也有些底線,並無什麼欺男霸女,強搶勒索之事,又有春溪他們幾個能幹的規勸著你,想來不會做什麼惡事,況且你還這般年少,如何年紀輕輕便傳出那麼不好的名聲?”
許莼茫然:“啊?可能是被我爹連累了吧。”
謝翊道:“你爹也並無非法之事,他也不當差,領著個爵位罷了,便是貪花好色些,也都實實在在納妾了,這京裡這許多高門也都如此,如何就你爹名聲如此壞?”
許莼道:“我也不知道……從我懂事起,家裡就沒怎麼舉辦過宴會,都是普通家宴,請些親戚在家擺擺戲罷了,沒什麼正經權貴和我們家來往。但我爹確實經常傳戲班子,召歌女到府和清客們助興的,加上他有錢吧。”
“我聽說他和一個江南來的書生競買個歌姬,砸了三萬錢,結果那歌姬當場退還了錢,寧可和人書生走,也不跟他。這事兒鬧得沸沸揚揚,傳為笑談,太祖母當時很生氣,還罰了他跪祠堂了好久。我當時大一些了,還記得他當時還委屈呢,和我娘說明明對方老鸨子和她當時都說好了,同意和他走,隻是要抬抬身價,方便今後做生意,讓他喊高價,誰想到最後成那樣。罵了好久的無情無義,就是個冤大頭。”
謝翊道:“嗯……讀書人是很喜歡這種故事。狐女慕窮書生才華,千金大小姐與書生夜奔,風塵女不貪金巨眼識英雄,因此你爹這砸錢也比不過書生才華的故事,就很容易被津津樂道,四處傳揚,然後成了如今這般壞名聲。”
許莼面上微微紅了:“九哥,我知錯了。”卻是知道九哥還是在教訓他。
謝翊卻將桃子切成小片,喂到了許莼嘴邊:“你還沒發現這與前些日子李梅崖斥你奢侈,異曲同工嗎?來去不過都是這些手段罷了。更何況,你爹是真的荒唐好色,你也是真的揮金如土。”
許莼吃了桃子,抬眼茫然:“九哥的意思是?”
謝翊看著他微微一笑:“九哥教過你,以後再遇到這等想要踩你成就他名聲的,直接攻擊他短處。”
許莼道:“我也不去那等風月場所了。他們算計不到我。”
謝翊道:“你祖母如此溺愛你,想來你那弟弟也不怎麼成器了?”
許莼道:“嗯,就許菰天賦好一些吧,我們不是讀書的料。”
謝翊道:“我聽說你外祖母給你賞了通房丫頭。”
許莼一口桃子幾乎沒來得及咽下去,瞪著眼睛便和謝翊辨白:“我隻留著讓她們辦些差使罷了!並沒有收用。”
謝翊笑了:“那你兩個兄弟也都有嗎?”
許莼搖頭:“不曾的,葦哥兒還小,許菰的話,祖母說沒個讓嫡母用自己嫁妝給庶子安排通房的道理,也讓他好生讀書,等他做了官再談親事。如今有伯母替他打算,想起來確實沒有通房妾室,應當極好議親了,祖母應該早就打算好過繼又中舉後替他議一門貴親了。”
謝翊道:“你也十八了,你祖母就沒替你操心一下議親?”
許莼道:“長幼有序麼,等大哥哥議完再說了。大哥哥如今強拗著要外放,祖母和伯母也犯愁,外放的話,高門的就未必肯議親了,舍不得自家女兒來吃苦,人家也不愁嫁的,門第太低的,她們又嫌幫不上大哥哥。”
“至於我,我祖母說心內已有幾門閨秀人選了,隻還小,看不出人品心性,再多看幾年。如今我這般,不議親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