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這別的貴女多傲慢啊。
裴若雪正在給王氏女洗腳。
水可能燙了點。
王氏女還踹了她一腳:「這點事都幹不好。」
裴若雪抹了抹臉沒吭聲,繼續幹活。
王氏女用湿淋淋的腳挑起她的下巴,諷刺地道:「怎麼,還不服氣?」
裴若雪低眉順眼地道:「不敢。」
王氏道:「那你就快點去把院子給我們分下來!這事兒辦妥了,我們就給你藥!不然,拖得月份越大,受苦的可是你自己!」
屋頂上,我給冉凌補劇情。
「裴若雪肚子裡有了前夫的孩子。」
冉凌:「...啊?」
「這孩子要是生下來了,她和你的故事就尷尬了。王氏說的藥,是落胎藥。」
冉凌皺了皺眉。
「她好像是被迫和離的。被人利用著和你之前的那點情分,先做個踏腳石讓其他貴女入府。」
冉凌還是沒吭聲。
我扭頭看著他:「二哥,你心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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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凌搖搖頭。
我皺眉:「我都有點心疼了。你是鐵石心腸不成。」
冉凌表態:「靈蘊,你是我的妻。」
我無語地看著他。
他這樣看似無情,但實際山上是克己有度,我娘說的沒錯,他確實是人品貴重。
可我不信。
這可是他曾經放在心尖上的愛人啊。
想當年,我在家裡最小,雖然家裡越來越不好了,但是最嫩的那塊裡脊肉都是歸我的。
他還曾厚著臉皮來討我的裡脊肉去給裴若雪吃。
現在,他說不心痛,搞得我不但心疼裴若雪,還有點心疼他了。
我安慰他:「放心吧,我會好好對她的。」
冉凌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真的?」
我說:「真的。她現在的處境,我讓她過安穩日子不難。」
他沒吭聲。
可能感動壞了吧。
我認真地扒著屋頂的瓦片看。
王氏女已經羞辱得過癮了,裴若雪正在給她擦腳…..
冉凌可能看不下去了。
他站起來說:「走了。」
我連忙拉住他:「等等……」
結果他一腳踩空。
咦,好像是我沒找到的那個洞!
冉凌:「...」
「哗」地一聲巨響,他腿捅進去了。
屋裡響起了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有條腿!」
「有賊啊!」
嚇得我扭頭想跑。
「鳳靈蘊!」他吼我。
嚇得我趕緊去把他拔出來,一起跑。
30.
那天晚上,客院那邊什麼情況,暫且不說。
冉凌生了大氣。
他回去以後就對我破口大罵。
而且罵的詞兒越來越奇怪。
他罵我「良心被狗吃了」,我理解。
但他罵我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就有點懵。
想回嘴,但他罵得他自己委屈了起來。
我訕訕地給他倒了一杯水:「二哥,消消氣。」
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喝口水潤潤嗓子繼續罵我。
我盛情邀請他去我的神獸那,一起卡皮巴拉一下,能消消氣。
畢竟這麼生氣對他的身體也不好。
他不去,罵我罵得更兇了。
本來都把他哄睡下了,半夜還彈起來嘟囔我兩聲。
天爺,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腦瓜子嗡嗡的。
31.
隔天我就頭疼。
主要昨晚差不多一宿沒睡。
勝利給我揉頭。
凱旋跟我說客院那邊驚魂未定,都等著我給說法。
「聽那口氣好像知道昨晚去的是王爺…..」
我覺得奇怪:「那為什麼不趁他在的時候說?」
凱旋無語道:「她們哪裡敢?」
我真就不明白了。
她們的主線任務不是攻略冉凌嗎?
光分院子有什麼用啊。
「不見了,跟她們說我們院子鬧鬼,讓她們住不慣就自己搬吧。」
32.
她們根本不可能搬。
回去把氣全都撒在了裴若雪身上。
逼得裴若雪跳了王府的池子。
這動靜鬧得太大了。
我這才匆匆趕了過去。
一去,兩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已經站在那等著了。
王氏率先上前告狀:「王妃,裴小姐,是羞憤自盡!」
嗯?
我回過神,扭頭問了一下大夫,說是裴若雪人還在昏迷,不過命保住了。
於是我也淡定了。
「你展開說說。」
她們果然說了裴若雪懷孕的事情。
王氏表情誇張:「甚至已經三個月了!不信您問大夫!」
而關於她懷孕這件事,她們倆還有不同的說法,還爭論了一下。
王氏顯然衝動一些,她怕承擔不了這個責任,就幹脆把裴若雪的老底掀了。
說她愛慕虛榮,當年拋棄冉凌上京高嫁,又因為想要攀附晉王府,果斷休了前夫……
謝氏倒是個合格的蛇蠍美人。
平時總是端著端莊的淺笑,可惜我看過她背後折磨裴若雪比王氏更陰毒。
她阻攔王氏:「不是這樣的。裴小姐也是身不由己。她心裡一直有王爺,否則也不會因為得知腹中有了孩子,就大受刺激,輕生尋死。」
輕飄飄的幾句話,好幾個重點。
她還是不想毀掉裴若雪和冉凌那點舊事,畢竟還有利用價值,甚至把裴若雪瞞不住的身孕說成剛發現的。
不愧是給說書先生那些話本的人。
我在想:正常情況下這兩個人會成為冉凌的後宮。
還挺有趣的。
她們倆還在說。
我一抬頭,裴若雪臉色蒼白出現在門口。
我笑了笑:「你醒了?」
王/謝二女都是一愣。
王氏想過來,謝氏拉了她一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
我抬腳正想往屋裡走,突然想了起來。
「著人去謝府送信,感謝謝小姐救了裴小姐。」
謝氏一喜。
但,瞬間王氏的眼神就像要吃了謝氏。
原來還可以這麼玩?
有趣,真真是有趣。
33.
我屏退了其他人,隻留下了裴若雪在屋裡。
大夫是我從南疆帶過來的馬軍醫,他告訴胎兒已經落穩了,大人嗆了點水,不過沒大事。
我說:「你是故意引我來的吧?」
我感覺王、謝二女挺生氣的,應該覺得被她算計了的緣故。
我覺得她沒有做錯什麼,甚至很欣賞她。
一個女子,她到了絕境,又遭此凌辱,能拼死給自己掙一條出路又有什麼錯呢?
裴若雪卻對我說:「你不是傻子。」
我莫名其妙:「我當然不是。」
不是,她們為什麼覺得我是傻子啊?
我出身鳳氏,我爹是本朝第一悍將,我娘更是有女諸葛之名,我家世代戍邊,功德攢得夠夠的,祖墳遲早冒青煙。
怎麼可能還生個傻子女兒出來?
裴若雪苦笑了一聲:「你演得真好。」
我搖頭:「我沒演。我隻是沒有生在京城,所以和你們不一樣。」
她生活在京城,這裡的女子從小就以彼此為競爭對手,比拼才藝、容貌、家世,像一朵朵爭相為賞花人盛開的名花。
這個過程中,當然也不缺少詭譎的陰謀算計,猶如綻放在淤泥中的鮮花,才是最美麗的。
而我生活在南疆,有人以為在那種環境下,大惡之人才能活下來。
但我娘說不是,人在那種情況下更應該對彼此懷抱善意,報團取暖。
所以,我十歲就會殺人,而且殺了很多人,但我不以此為榮。
我與她的不同,不過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淮北則為枳。
隻是我來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又不是真傻子,總會看出些門道。
想來,這也在我娘的意料之內。
所以才有那道「超綱題」。
我說:「如你所願。我這裡有條路給你走,你願不願意冒險試一試?」
裴若雪問我:「你不恨我嗎?」
我搖搖頭:「不大喜歡你而已,談不上恨。」
裴若雪又問:「那我的孩子呢?」
我反問:「你想要他嗎?」
裴若雪一愣。
我耐心解釋:「在我們南疆,雖然很喜歡新生兒,但以母親的性命和意願為重。」
她咬了咬牙:「我還沒想好。」
我表示理解。
裴若雪跪拜我:「多謝王妃賜我一條生路。」
我說不必。
「這是你自己掙來的。」
34.
那天晚上我睡得挺舒服。
冉凌把我挖起來:「你那個神獸呢?」
我莫名其妙地爬起來:「我借給裴若雪了。」
冉凌愣了一下:「這麼大方?」
「是借又不是送。」
說完我就想回去睡,又被他挖了起來。
我煩得往後打:「你別鬧,我好累。你都不知道我上京這段時間都沒睡好。」
冉凌突然開始發癲。
他把我的耳朵提起來嘟囔。
「你理我一下。」
我:「....」
「靈蘊,你人生地不熟地來到京城,我沒陪你,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我裝死,還打了兩個呼嚕給他聽。
他說:「我準備好造反了。」
我:「啊?什麼?」
他絲滑地翻身準備睡覺。
我起來扒拉他:「醒醒,展開說說。」
他沉浸地開始打呼嚕。
直到我憤怒地扯了他幾下。
35.
我開始帶著裴若雪赴宴了。
還是湖寧公主府,還是那些貴女。
說是賞菊宴。
湖寧公主府的花園布置得極其繁麗,真真是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比花更美的是花叢中的貴女。
一個個衣香鬢影,儼然不知人間愁滋味。
這陣仗太大。
從我剛入京,我知道那時候她們擺這大陣,是等著我這從南疆來的野人出醜。
至於裴若雪,她連列席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做淨房女婢嘴裡的談資。
出門之前裴若雪問我是不是要精心裝扮。
我說不用,我摳門。
她有些擔心,我讓她隻管放心。
今時不同往日,冉凌日夜忙碌,總不是白忙。
我看看是誰敢沒眼色。
今日,跟在我身後,我還是剛進京時的那身。
裴若雪按照她自己喜歡的樣子打扮,可能也是最近被王、謝二女打得狠了,她們也不許她打扮,所以今天她在頭上戴了一朵大紅花。
我覺得不太好看,但是尊重她的選擇。
可她戴花的時候挺果斷的。
等進門,一看這陣仗,慫了。
直到湖寧公主帶著一群人飛奔出來迎接我們。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抹上了精心調配口脂的薄唇輕啟,吐出一句話。
「還是王妃聰明,這滿園豔色,倒不如王妃這清麗素雅能脫穎而出。」
裴若雪:「..」
我微微一笑:「我倒沒有這麼有心機,想什麼脫穎而出,隻是南疆來的野人沒有見識罷了。」
四下一片沉默。
還得是湖寧公主,她沉默了一會兒,就道:「叫王妃說得,我等更自愧不如了。都這般精心打扮了,也不如王妃天生麗質難自棄。」
我:「哈哈哈中,虧你想得出來。」
裴若雪震驚地看著我。
湖寧公主:「..」
我饒有興致地盯著這八面玲瓏的公主,等著她機智地化解眼下的尷尬。
她果然沒讓我失望。
「……王妃,笑聲若銀鈴,不愧是南疆驕女。」
我差點笑死在裴若雪懷裡。
她們還跟著一起笑給我助興。
我跟裴若雪說:「你看這趟不虧吧,還沒進門就這麼好玩。」
36.
席間湖寧公主小心地問起王、謝二女怎麼沒來?
其實她是想問,為什麼隻帶裴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