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不安好心,想從我這裡看看晉王此次回京態度是否友善,可不可以欺負。
答案需熟記並背誦:不去。
我一概推掉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勝利來跟我說:「裴小姐被湖寧公主府的馬車接走了!」
我說:「哦。」
勝利又說:「我聽說原樣的帖子,送了一份給您,也送了一份給她!」
我說:「哦。」
勝利急了:「郡主,她這是代表我們王府女眷去的啊。啐,真不要臉!」
她給我分析,京城權貴這是想指鹿為馬,硬是指裴若雪為王府新女主人。
我驚訝了一下:還可以這麼玩呢?
不過….
關我什麼事,我不去就行了。
我繼續敲我的小木魚:「卡皮巴拉……」
勝利:「郡主!!!」
凱旋雙手合十:「勝利,一起啊。卡皮巴拉……」
勝利:「...心死了。卡皮巴拉。」
Advertisement
20.
裴若雪晚上才回來,順便帶回了兩個姐妹。
還特地帶到我這裡來請安。
看她面頰緋紅,渾身散發著甜美的酒香,整個人豔若桃李,顧盼神飛。
講真,我看著她們,眼睛好舒服。
要是她能別開口說就好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給我介紹:「這位,是敬孝伯王家的嫡女,閨名宣寧。這位,是執錦侯謝家的嫡女,閨名樂信。」
我抬了抬手:「嗨。」
裴若雪:「....」
她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請問王妃,這兩位妹妹怎麼安置?」
我說:「你的客人,就住你院裡吧,問我做什麼。」
她若有所思:「那,我便把兩位妹妹留下了?」
我揮揮手:「不用告訴我。你是王爺的客人,不歸我管。」
她神色復雜地看我。
王宣寧有些諷刺地道:「王妃果然心寬。」
但那表情分明是說我是個傻子吧。
我笑笑:「那你要多跟我學習啊。」
裴若雪拉了一下還想說話的王氏,隻謝過我,然後帶人退出去。
她毫無在皇後面前的攻擊性。
我若有所思:看來她是被架起來了,因為和冉凌那點往事,她被當成了這些貴女當成了踏腳石。
難怪我娘說,上京之後,最沒必要的,就是和裴若雪鬥。
現在想想,擒賊先擒王,她不是衝鋒陷陣的將軍,她隻是被趕出來的搶死隊。
我正覺得我開竅了。
勝利的聲音傳來。
「郡主,她們背後叫你傻子!」
我:「啊?」
勝利又說:「您是真的沒看出來嗎?!她已經幫著王爺選人了!請佛容易送佛難
啊!」
我點點頭:「看出來了。」
勝利:「啊?真看出來了?」
我哭笑不得:「當然啊。」
勝利氣壞了:「啊!郡主您咽的下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去砍死她!」
她要衝出去,剛進門的凱旋一把把她按住。
跟她說:「來來來,一起念經。」
勝利:「...心死了。卡皮巴拉。」
21.
家裡行李終於收拾完了。
我娘還交代我出去看看稻種。
京城西坊據說很多外邦商戶,帶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中原賣。
我娘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那裡有一種早熟、耐旱、不擇地而生的天竺稻種。
我爹還笑她痴心妄想:有這麼好的稻種,朝廷早就重視了。
不過通常我娘說的都對。
她說有就一定有的。
大中午的我戴著鬥笠,和兩個丫鬟騎馬去了西坊。
果然都是長得奇奇怪怪的番商。
有賣香料的,賣首飾的,賣器具的,甚至賣蛇的。
轉了一大圈就是沒找到賣稻的天竺商人。
我們又渴又累,看著路邊的波斯茶樓很新鮮,就一起坐著,要了一壺便宜的茶想著坐一會兒。
嗯,喝著味道挺新鮮的,應該是加了奶。
突然上頭驚堂木一拍。
開始說書了。
我和勝利凱旋,就津津有味地開始聽。
聽了個開頭,勝利的臉色變了。
凱旋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要暴跳如雷的勝利。
22.
說書先生說的是皇子和貴女私奔的故事。
皇子原是龍鳳之姿,天日之表。
而貴女是沉魚落雁,冰清玉潔。
就說當年,皇子與貴女,本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
突然有一天,天降橫禍,皇子的母族因為入罪被滅。
皇子被連坐,隻能遠走邊關建功來贖罪。
期間,這位與皇子早有婚約的貴女不惜得罪全族,毅然與他私奔。
路上遇到千般磨難,一對有情人始終不離不棄。
這一路,多少苦難都經歷過了,險些雙雙殉情。
結果被邊關一位將軍給救了去。
原以為是好事。
誰知,將軍的獨生女兒看上了皇子....
23.
聽到這我差點被嗆著。
說書人正激動,一拍驚堂木。
「那邊關長大的女子,不但生得粗糙醜陋,性子也野蠻倨傲!她哪裡見過如此男子!當即她就決定!」
說到此處,他又賣了個關子。
看客們急了:「決定如何?」
說書人折扇一指:「強搶!」
看客們:「呀!」
說書人:「此時皇子落難,貴女無依,如何強得過她家?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秀才難敵莽夫兵!當天夜裡,那兇神惡煞的將軍,並他母夜叉一般的夫人……」
看客:「如何?如何了!」
說書人:「帶人衝入皇子屋中,竟是將他給綁了..…」
看客們:「呀!」
勝利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胡說八道!」
這動靜大得,別說酒樓裡的看客了,把我都嚇了一跳。
說書人搖了搖扇子:「姑娘可是有什麼聽得不痛快?」
勝利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你怎的能這麼汙蔑……」
凱旋一把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說了。
說書人笑道:「姑娘,這不過是話本子而已。」
我搖搖頭:「你這本子不好。」
說書人問:「哪裡不好?」
我道:「又將正妻做惡婦,最好的總是外頭的。戍邊的將軍功勞全不論,鳳子龍孫滿腦子情愛。先生啊,寫點新鮮的吧。」
滿堂哄堂大笑。
有人說:「好像是這麼回事。」
還有人喝倒彩:「說點新鮮的吧!」
我站了起來,放下茶錢,拂袖而去。
24.
出了門,本想就此歸家。
可或許是我們在茶樓附近吧,來往闲人最多。
竟是聽了好些人在說我們鎮南王府的闲話。
還有人放了話,說鳳氏囤兵邊關是個大禍害,遲早有一天滅了鳳氏才好。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不是書生無聊。
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什麼皇子貴女的故事,不過是弄個引人注目的引子而已。
我氣得不輕。
那些貴女叫我「野人」,我其實不是那麼生氣。
說實話,我覺得她們可能就是比較嬌氣。
可現在我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啊。
和著我家四代血戰戍邊,守住南線讓那些蠻子未能北上一步,現在我們真變成一群人人喊打的野人了?!
凱旋連忙來給我順氣:「郡主,卡皮巴拉……」
我惱火道:「巴拉個屁啊!別扒拉我!」
正好遇見那說書先生一臉晦氣地出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然後我給了勝利一個眼神。
勝利衝過去就把他拖到了旁邊的巷子裡。
打得死去活來。
他承認了是有人給他的話本。
還說,跟他一樣出來說這個話本的說書先生還有十幾個。
勝利從他懷裡搶出話本給我。
我一邊聽他被打得斷斷續續地哀嚎,一邊翻到了本子的結局。
結局有點出乎意料。
首先將軍之女這個惡婦當然是被殺了。
但,貴女因為自知失貞,無法匹配已經登基的皇子,留一下一首悽美的打油詩以後,懸梁自盡了。
25.
回了府。
我把小木魚敲得要冒煙。
「卡皮巴拉卡皮巴拉….…」
突然凱旋在外面道:「郡主,裴小姐來了。」
我的動作一頓。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起的是我娘給我出了一道「超綱題」。
她讓我收服裴若雪。
我娘說:「這一題,若無完全把握就不做。空題不扣分。」
之前都沒能理解題幹:裴若雪是我男人的白月光,我如何收她?
我是從南疆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向來謹慎。
但,想起那個話本最後的結局和我之前的猜測…..
我突然意識到我娘為什麼會出這種題了。
我回過神:「進來吧。」
26.
裴若雪進來了。
撇開她跟我男人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我開始重新審視她。
裴若雪今天好像沒什麼心思收拾自己,氣色很差。
她比我,也就大四歲,比冉凌還小一歲。
可是她眼底的淤青和憔悴卻很真實。
她說,她帶來的兩個貴女一直跟她擠在一起不像話,請求分兩個院子給她們。
我說:「你們一起住著不自在嗎?」
裴若雪皺了皺眉:「我們相處融洽。可畢竟她們都身份貴重,總不能住得太擁擠。再說,以後我們也都住在王府,相見說話也容易。」
瞧瞧這傻丫頭,早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她還逞強呢。
我痛快地點頭:「可以的。讓勝利去給你安排。」
裴若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靈蘊妹妹果然有正妃的氣度。」
我說:「嗯,不用謝。」
說完我繼續敲我的木魚。
輕輕地敲。
27.
然後就聽見勝利在外面罵起來了。
「想得倒美!還想分院子!您什麼身份啊!從我們家的小門正經抬進來了嗎?!這就安排上了!」
我趕緊扔了木魚趴在門縫裡看熱鬧。
就見裴若雪臉紅脖子粗:「你這丫頭怎的這麼放肆!你主子都答應了!」
「就算我主子親自來說都沒用!來啊!讓我主子來打死我!」
嘴上說著要讓「主子打死我」,自己手裡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風。
嚇得裴若雪和她的兩個丫鬟連連後退。
凱旋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勝利啊,別衝動。」
裴若雪要瘋了,開始指揮凱旋:「你,你快攔住她!」
凱旋認真地道:「她有刀。」
裴若雪:「...」
勝利還在舞刀:「京城貴女連客不帶客這點道理也不懂嗎!一帶還帶倆,還想要分院子!」
「嘿哈!」
「這管家誰想幹誰幹!我胡勝利不伺候了!」
裴若雪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哭著扭頭跑了。
28.
她又來找我說了幾次,我每次就讓她去找勝利。
那勝利是分不了一點院子。
反正不管她怎麼跟我說,我就隻管敲我的木魚,祭我的神獸。
同時我留了個心眼,讓凱旋去盯著她院子裡的動靜。
聽說她被欺負得很慘,我幹脆趁著夜黑風高自己去趴她屋頂。
這段時間冉凌神龍見首不見尾,夜不歸宿屬於常態。
有天晚上終於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挺煩人的,非要抱著我聊天。
我耐著性子敷衍他,實在是聽不進去。
他納悶:「我腿上是長刺了嗎?你怎麼坐不踏實的?」
我老實地道:「我還有事。」
冉凌痛快地道:「什麼事?我陪你去辦。」
我若有所思:「行啊。」
然後,我就帶著他一起去趴裴若雪的屋頂。
冉凌:「.」
本來我在她家屋頂上掏了一個固定的洞,揭開瓦就能看。
今天死活找不到了。
我隻能現場又掏了一個。
冉凌徹底無語了。
29.
見識過王、謝二女,就知道當初裴若雪在南疆的表現,真的很正常。
甚至我對裴若雪都大為改觀,她隻是脾氣嬌,最多給我起外號,到我家來也身不由己。
真要說,離開皇後的視線,她都是避著我和冉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