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一怔,反應過來,撲上去追她,最後將虞寧初壓在床上,撓了好久的痒,笑得虞寧初眼淚都流出來了。
她頭發本就散著,宋湘這一鬧,發髻也亂了,坐起來收拾時,從袖子裡掉出一張紅通通的請帖。
虞寧初一邊喘氣一邊拿起請帖,打開一看,原來宋池兄妹倆已經搬去了郡王府,九月底設宴款待親友。
“我親自給你送帖子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去。”宋湘梳好頭發,坐在梳妝臺前,歪著頭對虞寧初道。
虞寧初知道宋湘有多盼著這一日,而且喬遷之喜,以她們的關系,虞寧初實在說不出拒絕二字。
“賓客多嗎?”虞寧初有點擔心,“你們邀請的賓客肯定個個尊貴,我怕失禮。”
宋湘道:“尊貴是尊貴,不過身份最高的就是太子妃,你見過的,很愛笑和氣的一個人,明漪表姐雖然是安王妃,在我們郡王府,有我在,她也不敢給你臉色看。”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湘有種揚眉吐氣之感。以前她也是寄居平西侯府的身份,沈明漪朝虞寧初耍大小姐脾氣,她就算看不慣,也隻能在心裡忍著,不如沈明嵐反駁得理直氣壯。現在不一樣了,她跟哥哥有自己的家了,在她的地盤,她想護著誰就護著誰。
虞寧初既替宋湘高興,又非常羨慕,她雖然也有了自己的地盤,但沈明漪若來鬧,她一個平民,仍然得敬著人家。
“對了阿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可能要多個嫂子了。”
宋湘重新坐到床上,神秘地道。
虞寧初心跳一頓,無法形容的感覺讓她的腦海陷入了一片空白,緩了會兒才冷靜下來,笑著道:“那我可要恭喜你啦。”
宋湘搖搖頭,解釋道:“八字還沒一撇呢,隻是那日我進宮,皇後娘娘問我可知道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姑娘,聽她的意思,是想讓皇上給哥哥賜婚呢。”
虞寧初習慣地說好話:“池表哥儀表堂堂,又新立了大功,皇上肯定會為他挑個名門閨秀。”
宋湘聽到“大功”二字,眼中的神採沒了,垂眸哼道:“什麼大功,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非要去摻和錦衣衛的爛攤子,我現在出門都感覺街邊的百姓都在心裡罵我,唉,算了,不提那些掃興的事,我隻希望皇上的賜婚靠譜一點,別給我找個明漪表姐那樣的嫂子。”
虞寧初笑著安慰她:“放心吧,不管是誰,都不會欺負你這個小姑子的,喜歡你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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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閨秀若想欺負人,也是看碟子下菜,宋湘是宋池唯一的妹妹,哪個嫂子敢針對她?
宋湘撇撇嘴,再看面前笑靨如花且與她性情相投的虞寧初,她小聲嘀咕道:“若是你該多好。”
虞寧初沒聽清:“你說什麼?”
第66節
“沒什麼。”宋湘趕緊轉移話題,怕虞寧初因為她的話生惱,就哥哥那臭脾氣與日漸捉摸不透的行事,阿蕪才不會高興給她做嫂子。
第68章 (表妹免禮)
蘇家一眾人被斬首後,正德帝的心情非常好,讓那些文人們作詩罵他,罵了就是死路一條,看以後誰還敢罵。
此案宋池立的功勞最大,還因此受了傷,正德帝徹底打消了對宋池的疑心,得知宋池要辦喬遷宴了,正德帝特意將宋池宣進宮,賜下重禮。
宋池笑道:“多謝皇上厚賞。”
正德帝笑眯眯地打量著眼前人,仔細算來,宋池今年才十九歲,生得俊雅無雙仿佛芝蘭玉樹,好比一顆明珠一枚美玉,無論男女老少都喜歡看。
以前正德帝介意宋池繼承了老晉王一脈的好相貌,現在想想,宋池對他忠心耿耿,地底下的老晉王如果得知,是不是想氣活了?
心情愉悅,正德帝就更喜歡宋池了,將他看成了一顆棄暗投明的寶珠。
“子淵啊,如今你有了自己的郡王府,年紀也到了,朕給你賜門好婚如何?”正德帝很是誠心地道,對待忠臣,他很大方,隻要宋池點頭,京城的名門閨秀隨便他挑。
宋池喜道:“皇上若能賜婚給臣,那是臣的福氣。”
正德帝:“那你可有喜歡的姑娘?”
宋池:“這倒還沒有,臣還年輕,之前一直埋頭讀書練武,想著替皇上效命,如今在錦衣衛當差,也無闲心去考慮婚事。”
正德帝點點頭:“年輕人就該像你這樣,看看你二叔,整天吃喝玩樂,朕一點都指望不上他。”
雖然正德帝自己就是個昏君,大多數政事都交給了韓國舅,可面對安王那樣沒出息的兒子,他看了也是心塞。
宋池笑著替安王說好話:“因為皇上與國舅將我大周治理得繁榮昌盛,二叔才能高枕無憂,且二叔雖然貪玩了些,對您的孝心卻是日月可鑑,如果皇上有什麼吩咐,二叔定會全力以赴替您分憂。”
這馬屁拍得正德帝心情舒暢,如果前面那句隻說他自己將大周治理得繁榮昌盛,就更好了,韓國舅雖然有功勞,但也全是聽從他的安排做事,哪有資格與他共享同等贊譽。
可見宋池還是太年輕,這拍馬屁的功夫遠遠不及韓國舅。
一點小事,正德帝沒放在心上,繼續剛開始的話題:“既然你沒有心儀的姑娘,朕就讓皇後替你挑選一個?”
宋池笑道:“娘娘慧眼識珠,必能替臣擇一賢妻,隻是臣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成全。”
正德帝奇道:“什麼不情之請,說來聽聽。”
宋池俊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尷尬,遲疑片刻才垂著長睫道:“皇上也知道,臣九歲來到京城,一直住在平西侯府,承蒙皇上厚恩終於有了自己的府邸,臣與妹妹才有了真正的安身之處。現在娶妻,對臣沒什麼區別,妹妹卻要因為多了個長嫂而多了拘束顧忌,所以,臣想先讓妹妹快活自在兩三年,等她快活夠了,再勞煩皇上、娘娘替我挑選賢妻。”
對於宋池兄妹的遭遇,正德帝自然十分清楚,早在宋池進京那年他就問出來了,所以宋池提出這種請求,正德帝覺得合情合理。
他嘆了口氣,替宋池打抱不平道:“都怪晉王,害你們兄妹倆這麼多年連個家都沒有,可惜當年的舊事空口無憑,不然朕一定替你做主。”
宋池臉色一沉,冷聲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無須皇上費心,總有一日,臣會親自報了此仇。”
正德帝很是滿意,或許再栽培幾年,宋池會成為他鏟除晉王最鋒利的那把刀。這就是年輕人的銳氣,韓國舅年紀大了,讓他做點什麼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的,這麼多年也沒抓到晉王的把柄,害他一直存了塊兒心病。
“好,朕也替你盼著那一日,婚事的事你放心,朕先記著,你何時想娶妻了,何時再來告訴朕。”
宋池看眼正德帝,就在這剎那的功夫,正德帝震驚地發現,宋池的眼尾居然帶了一絲潮紅。
沒等他仔細分辨,宋池重新低頭,微哽道:“皇上賜臣官身府邸,還為臣的婚事費心,大恩大德勝過親生父母,臣除了披肝瀝血報效朝廷,無以為報。”
正德帝笑了,這些於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年輕人居然感動到想哭了。
“去吧,好好做事,隻要你有本事,朕給你的賞賜隻會越來越多。”
“是,臣告退。”
行過禮,宋池轉身往外走去,跨出御書房的外門時,迎面撞上了韓國舅。
韓國舅上下打量宋池一眼,笑道:“還未恭賀郡王喬遷之喜。”
宋池回禮道:“還要多謝國舅栽培,給了我立功之機。”
韓國舅頷首,拍拍他的肩膀:“立功是好事,但也不要居功自傲,你還年輕,需多加歷練才是。”
宋池笑著應了。
韓國舅越過他,進去找正德帝了。
正德帝來御書房就是為了見宋池,說完正事,已經打算去後宮享樂了,得知韓國舅來了,他隻好又坐穩,等著韓國舅開口。
“皇上召見郡王,可是為了郡王的喬遷之喜?”韓國舅打聽道。
正德帝:“是啊,子淵的母親沒能留給他們什麼嫁妝,兄妹倆沒什麼家底,朕不賜些東西,他們辦個宴席都寒酸。”
韓國舅感慨道:“皇上宅心仁厚,老晉王泉下有知,定要慚愧當年的痴心妄想。”
正德帝哼道:“他最好還有這點羞恥之心,好生悔改,求個轉世投胎的機會。”
韓國舅說那番話,其實是想提醒正德帝別忘了宋池的根在哪裡,不能因為宋池立了一次功勞就掉以輕心,不過眼看著正德帝想歪了,韓國舅隻好揭過這茬,問起賜婚一事來:“皇上之前打算給郡王賜婚,不知郡王看上了哪家的閨秀?”
他想,不管宋池看上哪家,他都能分析出宋池意圖結黨營私的野心來,警醒正德帝。
他隻想正德帝把宋池當一條狗用,可不希望正德帝真的器重宋池,分了他手裡的錦衣衛的權給宋池。
正德帝心不在焉地道:“他忙著在錦衣衛當差,哪有時間去相看大家閨秀,誰都沒提,暫且沒成婚的心思呢。”
韓國舅:“哦,這是為何?”
正德帝就把宋池的話轉述了一遍。
韓國舅思索道:“莫非郡王是想暗示皇上先給郡主挑個好夫君?”
果真如此,宋池也夠老謀深算的,兄妹倆兩門婚事,就能拉攏兩戶官員。
正德帝隻是不想浪費時間處理政事,腦子並不笨,韓國舅如此明顯的陰陽怪氣,他還是品出味來了,斜著韓國舅道:“人家那是心疼妹妹,寄居侯府這麼多年,終於有了自己的家,還沒新鮮夠就娶個嫂子回來,姑嫂生了罅隙,妹妹住著還能舒服?你啊,年紀一大把了,早就忘了兄妹間這種純粹的情分了吧?”
突然被罵,韓國舅老臉一變,看出正德帝不高興了,忙賠起不是來。
正德帝已經說夠了,起身道:“行了,朕累了,你也退下吧。”
韓國舅低著頭,等正德帝從他身邊走過去,他看著正德帝的背影,心中一沉,這個宋池,給正德帝灌了什麼迷糊湯?他可得派人多盯著宋池點,不能讓宋池搶了正德帝的聖心。
九月底,蘇家一案在京城引起的風波已經漸漸平息,在這個陽光還算明媚的深秋之日,郡王府要舉辦主人入住以來的第一場宴席了。
虞寧初權衡再三,決定早點去,趁人少的時候直接被安排到女客那邊等著,若去的遲了,極有可能在郡王府門前撞上其他賓客,男女都有,包括她最為提防的色名遠播的安王與國舅之子韓宗延。
想到韓宗延,虞寧初就想到了大表哥沈琢,沈琢對韓宗延沒有半點好臉色,嚴肅冷峻,反觀宋池,與韓國舅同流合汙,跟安王、韓宗延的關系也不錯,甚至宋池欺負她的那些手段,都是跟這二人學來的吧,隻是他自負風雅,還不屑做那最混賬的一步。
備好禮物,虞寧初帶上微雨,早早出發了。
馬車沿著巷子往北走,路過四個巷口,往右一轉,就到了這條同時住了郡王與安王的富貴巷。
郡王府更靠外一些,先到了,不必經過安王府。
馬車停下,王府管事負責核對請帖,那邊阿默瞧見虞寧初,已經派人去裡面通傳了。
等虞寧初跨進郡王府的前院,就聽影壁後傳來宋湘輕快的腳步聲,下一刻,姐妹倆就見到了彼此。
“阿蕪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害我們失禮了!”宋湘拉著虞寧初的手笑著埋怨道。
郡王府大喜的日子,虞寧初也開玩笑道:“今日你們這邊貴客臨門,我怕來得晚了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郡主,所以早早過來搶佔先機啊。”
話音剛落,宋湘身後又轉過來一道身影。
那是郡王府真正的一家之主,穿一身他少穿的朱紅色錦袍,那錦袍上繡著符合郡王規制的金色盤龍。
虞寧初的視線便止於那團金龍之上,屈膝行禮道:“民女拜見郡王殿下。”
宋池看著她明明帶笑卻客氣疏離的臉,溫聲道:“表妹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