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夜幕悄悄降臨,船篷裡掛著花燈,乘船夜遊,另有一番韻味。
在這樣的美景中,虞寧初也就不計較宋池蓄意安排的晚歸了。
“想去岸上走走嗎?”見她一直盯著岸上看,宋池問。
虞寧初搖頭,雖然街上沒什麼人認得她,宋池卻在揚州城裡抓了幾天人,被人認出來可不好。
“我記得你說過,以後想嫁個文人,這是為何?”宋池忽然問。
那話虞寧初是與表姐沈明嵐說的,恰好被宋池聽見而已,她斜了他一眼,仍是拒絕回答。
宋池便猜測道:“你之前險些嫁給一個殘暴的武將,所以覺得文人更溫柔,不會對女子拳腳相加?”
虞寧初仿佛很專心地看著外面。
宋池笑著喝口茶水,道:“表妹這是偏見,文人未必溫柔,習武之人未必粗野,若遇到危險,還是武夫更為可靠。”
虞寧初隻盼著遊船快些靠岸,宋池這人,與其他表兄妹在一起時他話很少,單獨與她相處,卻能說個不停。
在她的期待中,遊船終於靠岸了。
馬車就在岸邊等候,虞寧初迫不及待地上了車。
宋池隨後上來,落座時道:“一刻鍾,應該能回虞宅。”
虞寧初松了口氣,再忍他一刻鍾就夠了。
宋池拿起折扇,一邊輕輕對她這邊扇著風,一邊繼續攀談起來:“你帶病父、幼弟幼妹回京,準備另買宅子安置他們?”
虞寧初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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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那你住在何處?”
虞寧初垂著眼睫,道:“父親病重,我身為長女,自然要照顧他。”
宋池笑了:“這樣很好,我也不想你繼續留在侯府,不提別人,老四對你可還沒有死心。”
虞寧初不懂他什麼意思,但還是為自己澄清道:“我從未招惹過他,便是我繼續住在侯府,也不會與他產生任何關系。”
宋池:“我知道,全都是老四一頭熱。”
不知何時,他挪到了她這邊,兩人的膝蓋都快碰到彼此了。
虞寧初朝角落裡縮了縮,上車時她留了個心眼,故意坐在右側,如此宋池隻能坐在她左邊,想做什麼都會碰到右臂,左臂不好施展。
宋池放下折扇,依然在左手裡拿著,一會兒打開,一會兒又合上,啪嗒啪嗒的聲音,讓虞寧初心煩又心亂。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他低沉的聲音:“隻要我活得好好的,等你十七歲時,我必會派媒人提親,在那之前,如果三夫人為你操持婚事,為你找了一位溫柔俊美的文人夫君人選,你會如何?”
虞寧初的心登時更亂了。
從她進京,她就沒考慮過要嫁給宋池,宋池本來也不適合她,這人還加入了錦衣衛,忠奸不明,如果虞寧初有的選,她絕不會答應宋池的提親。
倘若沒有宋池的這番糾纏,她一定會聽從舅舅舅母的意思。
偏偏,她與宋池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虞寧初無法再嫁給旁人,可此時此刻,她也無法對宋池說,她會等著他去提親,女子的矜持不允許她說,她也不想讓宋池得意。
“是不想嫁我,還是沒想好答案?”宋池將合攏的折扇放到一旁,完全朝她轉了過去。
虞寧初警惕地縮了起來,肩膀已經緊緊抵著車角了,她看著他,緊張道:“還沒想好,你……”
在他提供的兩個備選回答中,她明明選擇了更容易討好他的那個,然而虞寧初還沒說完,宋池突然壓了下來,他用身體將她完全堵在了車角,左手蠻橫地攬住她的腰往上一提,右手便捧住她的臉強親了下來,任憑虞寧初如何抓扯他的手,他都不肯放開。
虞寧初便成了一條咬鉤的魚,隻能在他寬闊的肩膀下推搡掙扎。
馬車沿著青石路緩緩地走著,偶爾顛簸一下,無人看見,車中一角,身形修長的男人身下,還壓著一個纖細柔弱的姑娘。
“郡王,前面再轉個路口就到了。”
阿默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隻盡職盡責地提醒道。
這聲提醒還是管用的,宋池終於從她口中退了出來,隻輕輕地吮著她的唇,順便帶走她滑落到唇角的淚。
“別哭,等咱們成了親,你早晚要習慣。”宋池順著她的淚,朝她的下巴親去。
虞寧初拒絕過,沒有用,她也不躲了,隻閉著眼睛道:“我不會嫁你這種人,我寧可做一輩子的老姑娘,也不會嫁你。”
宋池就像沒聽見,低聲說著自己的話:“這次回京,我會很忙很忙,忙到無法再為你分心,我也不想欺負你,可隻有先從你這裡拿了信物,我才能安心。”
“阿蕪,我知道,以你的品性,與我這般親密過,你一定不會再嫁旁人,是不是?”
他託著她的後頸,一手拉住她左側的領口,往下一褪。
白日所有的君子風範,在此刻都變成了偽裝。
什麼真心假意,他隻是喜歡欺負她罷了。
虞寧初一手抓著車板,一手攥緊了他的衣袍。
馬車轉彎,車轍發出微微刺耳的摩擦聲。
宋池坐正了,動作輕柔地替她拉起半邊衣裳,她偏著頭,臉上全是淚。
宋池拿出帕子:“再哭,杏花要猜疑了。”
就在馬車要停下來的時候,虞寧初一手按住帕子,一手突地打在他的臉上,眼中隻剩冰冷。
第65章 (不懂他為何這麼憤怒)
杏花哄睡了雙胞胎兄妹,交給汪嫂守夜,她便提著燈來門前等候主子了,李管事也守在這邊。
尚未到宵禁時刻,熟悉的馬車終於出現在巷子裡,兩人都松了口氣。
馬車停穩,杏花還以為會是郡王先下車,結果就見自家姑娘率先探出了身子,杏花忙提燈上前。
昏黃的燈籠光亮有限,照不出虞寧初哭紅的眼圈,虞寧初朝李管事那邊點點頭,轉而語調如常地問杏花:“少爺與二姑娘都睡了嗎?”
杏花:“睡了,姑娘今日可玩得盡興了?”
虞寧初笑笑:“夜深了,早些回去安歇吧。”
說著,她便帶著杏花往前走了。
宋池下車時,隻看到主僕倆的背影。
“有熱水嗎?我要沐浴。”回了自己的院子,還沒進屋,虞寧初便吩咐杏花道。
僕人都遣散了,這邊也隻有杏花伺候而已,一整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的,聞言忙道:“天氣熱,知道姑娘肯定要洗一洗,傍晚燒了水,這會兒可能有點涼了,我再去熱一熱。”
就這樣,杏花拐個彎去了小廚房。
虞寧初趁機走進屋子,用盆裡的清水擦幹臉上的淚痕,坐到梳妝臺前,西洋鏡照清了她現在的模樣,臉色蒼白,發髻衣衫倒是整整齊齊。
虞寧初看向窗外,燒水抬水需要一陣功夫,短時間杏花應該都不會過來。
她抿唇,解開衣領,緩緩褪下左邊的衣裳。
她很白,常年被衣裳遮掩的身上比露在外面的手臉還要白上三分,隻是被宋池蠻橫地欺了一遍,那肩頭便多了幾處落梅般的紅痕,從鎖骨一直延伸到那微微起伏的邊緣。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她身上留下這些印記,逼她無顏嫁給旁人,她的羞恥心,便成了他口中的信物。
虞寧初猛地將衣衫拉好,手攥著衣襟,用力到指尖都發白了。
什麼溫柔君子,他隻是長了一副君子的皮囊罷了。
之前她還想著為了安親人的心,隻要宋池如約來提親,她都會嫁了,如今,虞寧初寧可走另一條路,誰都不嫁!她有銀子產業傍身,有平西侯府這門貴親做靠山,誰說她非要嫁人才能活?宋池再敢動她分毫,她就與他拼個魚死網破,總比一而再而三地被他輕賤強。
去一旁端起茶碗,虞寧初狠狠地漱了幾次口,隻是不可避免地還是想起他欺過來的唇舌。
眉頭緊鎖,虞寧初看向腹部,隻希望自己不要懷孕才好。
沐浴更衣時,虞寧初沒讓杏花伺候,臨睡前還往肩頭那幾點紅痕上塗了些藥,盼著它們早點消除。
翌日一早,虞寧初牽著虞揚、虞菱坐了同一輛馬車,自始至終都沒往宋池那邊看,到了碼頭船上,虞寧初讓虞揚跟著杏花睡北艙的外間,她與虞菱睡內室。兄妹倆雖然都才隻有六歲,可身邊多了一個小姑娘作伴,虞寧初心裡踏實多了,不信宋池敢亂來。
行船第三日,遇到了終於康復趕過來的溫嬤嬤,溫嬤嬤一上船,虞寧初就更安心了。
八月十五中秋當日,兩艘官船才行到臨清城地段。
溫嬤嬤還堅信她上次是從碼頭的攤子染了水痘,現在再也不肯上岸了,宋池派人去買了些新鮮的蔬果菜肉,交給溫嬤嬤整治一頓席面。
晚飯再豐盛,虞寧初也隻是陪雙胞胎兄妹倆吃的,一步都不肯踏出船艙。
入夜之後,她與虞菱並肩躺在榻上睡了,她睡在外側,免得虞菱翻身掉下去。
睡夢之間,有刺鼻的氣息衝進鼻子,虞寧初猛地醒轉過來,與此同時,有人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道:“是我,我想與你說說話。”
太過熟悉的聲音,讓虞寧初迅速冷靜下來,船身隨著水波微微飄蕩,旁邊虞菱睡得死沉。
“用了迷煙,誰也不會醒。”宋池又道,松開了手。
虞寧初垂著眼睫,他坐在床邊,她眼裡卻沒有他,隻有窗外流淌不息的河水。
“今晚月色不錯,咱們出去說?”宋池低聲道,聲音溫柔。
虞寧初點點頭,坐了起來。
宋池便先出去等她了。
他以為要等一陣子,姑娘家需要更衣梳頭,隻是讓他意外的是,虞寧初很快就出來了,仍然穿的那一身雪白中衣,烏發披在身後,發絲被晚風吹拂。
“怎麼不多穿點?”宋池皺眉,解開身上的外袍就要替她披上。
第64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