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時虞尚傷成那樣,虞寧初都沒什麼感覺,如今,宋池的傷口竟然讓她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哭了,還是想吐?”宋池偏頭,看著她的背影問。
虞寧初聞言,將手放在胸口,違心道:“有點想吐。”
宋池歉然一笑:“畢竟是姑娘家,沒見過這種場面,罷了,你去換阿默進來吧。”
虞寧初:“現在換他進來,他會怎麼想?”
宋池沉默。
虞寧初冷靜片刻,轉過來,刻意不去看他的肩頭,隻將滑落到他肘部的袖子慢慢脫下來,再拿起那件幹淨的中衣,一點點替他穿上。
不知何時,宋池一點點地轉了過來,虞寧初隻當他想配合她的動作,也沒有多想。
當她系好兩個扣子,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宋池突然用左臂抱住了她。他的力氣還是那麼大,虞寧初被迫撞進了他的懷裡,本能地要去推他,想到他右臂的傷,虞寧初就不敢掙扎了,咬牙道:“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情欺負人?”
懷裡的姑娘雖然身體僵硬,卻沒有抗拒,宋池笑了,微微低頭,看著她低垂的眼道:“越是受傷,越是想多得點甜頭。”
這樣的姿勢,他又想要什麼樣的甜頭?
船上的回憶跳入腦海,虞寧初忙抬手捂住容易被他親到的那一側的脖子。
宋池失笑:“身上有傷,不敢太過分,這樣抱著說說話就好。”
虞寧初不知該放松還是緊張,確定宋池沒有其他念頭,她的注意力就慢慢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她緊緊地靠在他懷裡,男人過高的體溫隔著兩層單衣清晰地傳到了她身上,不僅如此,虞寧初甚至能感覺到他胸口肌肉的形狀。
歸根結底,還是太親密了。
“夠了嗎?”虞寧初僵硬地商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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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覺得還不夠。
一開始,他真的隻是想單純地抱抱她,可隨著這個擁抱的延長,斜壓著她的左臂已經能感受到她纖細的腰,更別提她那邊壓過來的輕軟。
他的小表妹雖然還未及笄,卻已經有了消磨他自制力的資本。
他低下頭,在她警惕地全身繃緊時,埋在她的領邊,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灼熱的鼻息讓虞寧初心悸又無力,她不敢動,隻能寄希望於他的信用。
“如果受傷就可以這樣,那我寧願天天都受傷。”宋池終於推開她,聲音低啞地道。
虞寧初早已逃到了掛在一旁的紗帳後,一邊整理衣裳一邊道:“我走了,晌午下午你別再胡鬧了,好好養傷吧。”
宋池:“你來見我一次,比上三次藥更有助於我的恢復。”
虞寧初信他才怪,堅持道:“總之今天我不會再過來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虞寧初匆匆離去。
宋池靠在床頭,靠那片刻的溫存,也足夠撐過這漫長的一日了。
第63章 (陪她祭拜)
宋池搬回衛所,又養了兩日,馮越那邊已經將蘇家謀反案的相關人員都抓全了。
馮越來探望宋池,探望了兩次,都欲言又止的。
等馮越第三次過來,宋池主動道:“我這肩傷恐怕受不了車馬顛簸,大人若允許,我想請大人先押送一眾嫌犯進京,過兩日我帶虞家表妹一行人乘船北上,待路上養好了病,我再尋一處碼頭上岸,快馬加鞭去與大人匯合,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他們二人離開京城前,正德帝就交代過,要將蘇家眾人經陸路押送回京,借此震懾沿途的文人百姓。現在案子已經辦妥了,再在揚州耽擱下去有可能引來越來越多的“俠義之士”,而且,江南這湿熱的天氣實在讓人難受,馮越隻想快點回京復命。
他來探望宋池,就是希望宋池能讓他先出發,此時聽聞宋池所言,馮越立即應承下來,並囑咐宋池養傷要緊,如果身體不適,不用著急上路。
商量好了,翌日早上,馮越便召集他從京城帶來的殘存的十三個錦衣衛,再從揚州點了五十個官兵,一同押送嫌犯離開了揚州城。
錦衣衛一走,仿佛一大塊兒烏雲終於從揚州城的上方飄過了,這座繁華富庶的城鎮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勃勃,隻有與蘇家相關的人們會默默地替蘇家打抱不平。
既然案子辦完了,宋池又帶著阿默搬回了虞家,這次過來,他交代虞寧初盡快解決虞家舊僕遣散等事,如果沒有意外,兩日後他們便啟程返京。
虞寧初已經做好了準備。虞尚在揚州置辦的田產鋪子,這段時間李管事都幫忙賣掉了,隻剩他們暫住的這棟宅子。宅子畢竟是母親買下來的,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虞寧初決定留著這宅子,母親葬在揚州,以後她肯定還會過來祭奠,雖然那可能是多年以後。
至於虞家的舊僕,虞寧初挑了一對兒忠厚老實的夫妻,讓他們住在下人房裡看守宅子,剩下的都遣散了,一個都沒留。
傍晚用過飯,虞寧初對虞揚兄妹道:“僕人都遣散了,咱們後日一早出發,今晚明晚暫且讓汪嫂照顧你們,等咱們到了京城,姐姐再給你們買新的丫鬟僕人。”
這兩個月虞家一片陰氣沉沉,虞揚、虞菱早已厭倦了這樣的生活,都為能去京城而興奮,乖乖地應了。
汪嫂領著小兄妹倆下去了。
這時,阿默過來求見,遞給虞寧初一封信。
不用說,信是宋池寫的。
虞寧初回了院子才拆開信,信上隻有寥寥幾句,希望明早她陪他去逛逛揚州城,不必帶丫鬟,馬車他也安排好了。
信的末尾,畫了一隻貓,貓的前右腿流了血,那貓正低頭舔舐傷口。
雖然這隻貓畫得惟妙惟肖很是可愛,但想到貓指代的人,虞寧初就將信燒了。
次日一早,宋池不請自來,陪姐弟三人共用早飯。
虞揚、虞菱兄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在宋池面前都不敢吭聲,隻有虞菱,不時偷窺宋池幾眼,畢竟宋池長得太俊了,看起來也平易近人。
宋池隻默默地吃飯,誰也沒看,眼看一頓飯就要吃完了,桌子下面,宋池輕輕踢了踢虞寧初的鞋子。
虞寧初端著碗的手一緊,瞪過來。
宋池朝外面瞥了一眼。
虞寧初知道他無賴,她若不答應陪他出去走走,宋池不定做出什麼事來。
待兄妹倆退下後,虞寧初對杏花道:“郡王難得來一次揚州,明日咱們就要走了,今日我帶郡王去逛逛揚州城的美景,你在家裡守著少爺二姑娘吧,汪嫂年紀大了,不如你陪著有趣些。”
杏花應了。
宋池補充道:“揚州城大,且夜色迷人,我們可能在外面用過晚飯才回來,你與李管事不用著急,留門便可。”
杏花高興道:“我們姑娘還沒看過揚州城的夜景呢,難得有郡王陪著,可千萬要玩個盡興。”
宋池微笑:“那是自然。”
虞寧初隻慶幸到了京城後自己身邊還有微雨、溫嬤嬤,不然都是杏花這麼單純的,哪裡防得住宋池。
“出門遊玩,表妹還是換身男裝吧。”宋池道,“我已經替表妹準備好了,稍後讓阿默送過去。”
說完,他先告退了。
虞寧初與杏花回了院子,不久,阿默送了一套玉白色的夏袍來,其用料考究,雲紋刺繡精美,絕非臨時趕制出來的。
杏花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興致勃勃地服侍自家姑娘更衣,一邊忙活一邊鼓勵道:“就要回京了,姑娘趁此機會好好玩一場吧,京城規矩那麼多,難得這邊沒人認識姑娘,可惜嵐姑娘、湘姑娘不在。”
虞寧初看著杏花,傻丫頭好像她自己要出去玩了一樣高興。
確實,除了百姓家的女子,其他但凡有些身份的姑娘,想出去玩都不是那麼容易,必須有兄長或長輩陪著才能成行。
若這一日宋池不做些動手動腳的事,虞寧初並不是很抗拒,揚州,她長大的地方,她其實也想好好看看。
換好衣裳,與李管事也打聲招呼,虞寧初與宋池一同上了馬車。
七月下旬,揚州還是很熱,宋池在馬車裡準備了冰鼎。
第62節
不知道是這冰鼎的關系,還是長發頭梳成男子發髻露出了脖子,虞寧初覺得很涼快清爽,身體舒服,她心情也還好,挑開一邊車簾,透過縫隙往外看。
出發的太早,街邊的小攤還在賣早飯,多是些包子湯面粉絲之類的。
“你要去哪兒?”注意到馬車朝城門的方向駛去了,虞寧初偏頭問。
宋池:“趁早上涼快,先去祭奠嶽母、再去大明寺上香,在寺裡用完齋飯,下午遊湖,傍晚遊河。”
虞寧初聽他喊母親為嶽母,喊得越來越習慣自然,皺眉道:“你在我面前胡言亂語也就罷了,我管不了你,到了我母親墓前,你休要再這樣喊。”
宋池:“好,都聽表妹的。”
他這麼好說話,虞寧初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出了城門,宋池讓她將兩邊的簾子掛起來。
虞寧初掛起簾子,天熱,並非出門遊玩的好時候,路上遊人並不多,倒是遠處可見山,近處可見河流,風景與京城頗為不同。
一隻白色的蝴蝶突然飛到了車廂內。
宋池笑道:“聽聞京城的大嫂曾經引得蝴蝶繞身,原來表妹也有如此美貌,可惜隻有我一人得見。”
虞寧初被他“誇”得臉上發熱,主要是,那蝴蝶明明隻是路過,胡亂飛了一會兒就從另一邊窗口出去了,哪裡有來繞她?
“有些渴了,勞煩表妹為我倒茶。”又走了一會兒,宋池道。
虞寧初一邊給他倒茶,一邊低聲道:“你少說些話,也不會渴得這麼快。”
茶倒好了,宋池卻不來接,等著她喂。虞寧初繃著臉將茶碗放到他左側,馬上退回了原位。
宋池笑著喝了茶。
靠近山林,官路消失了,變成了行人長年累月踩出來的小路,馬車開始顛簸,趕車的阿默不太放心,揚聲問道:“郡王可有不適?”
宋池的看看右臂,道:“還有多遠?”
阿默:“步行過去,來回來去可能要半個多時辰。”
宋池:“嗯,停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