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劉詩韻愣了愣,“好像是外院的!對!就是外院的!”
劉詩韻的猜測和外院兩個字像是兩塊拼圖般慢慢契合在了一起,梁晴那張似曾相識的臉終於在錢唯的腦海裡越發清晰起來。
“我知道了!”她拍了下大腿,“梁晴是之前瘋狂追求莫濤騷擾他的那個女生!就因為她,莫濤才求我假裝他女朋友好擺脫騷擾的!”
劉詩韻也恍然大悟:“那這事就好解決了!肯定是因為還誤會莫濤是你男友所以對你伺機報復,我們趕緊找莫濤去和她說清楚,讓她別亂報復人了!”
“恐怕不僅沒用,還會雪上加霜。”錢唯也冷靜下來,“莫濤以前和我偶爾抱怨過她的事,她非常偏執,自己認定的死理是很難改的,讓莫濤去解釋的話,她不僅不會相信,恐怕還覺得莫濤這是為了維護我不惜撒謊,更恨我了。”
一時之間,劉詩韻和錢唯都有些一籌莫展。
“別想了,這件事交給我。”不管什麼時候陸詢的聲音總是沉穩篤定,仿佛隻要有他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保護,不需要莫濤。”
第67章
隻是因為梁晴咬死不放,謠言這東西又都是三人成虎的,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項鏈事件”後,錢唯走在路上,背後對她指指點點的人也多了起來。
“是她嗎?”
“是的哎,就是她……”
“以後我們離開宿舍都要當心點,不能再心大地隨手關上門就不鎖了,否則真丟了東西怎麼說?”
每每聽到這種議論,劉詩韻第一個氣不過,幾次都恨不得撸起袖子去把人揍一頓,都是錢唯拉住了她。
劉詩韻很擔憂:“你說這也過了幾天了,上頭調查組該調查的也結束了,也沒個定論,而且這種事,她有心誣陷你,項鏈又真的被搜到在你那,就算這個證物取得的手法程序不正當,但人家哪管那麼多,總之外界看來就是鐵板釘釘你偷了,現在舉證責任在我們自己身上了,可怎麼證明你沒有偷?這簡直太難了!”劉詩韻摸了摸下巴,語氣有點沉重,“我現在最怕的就是,調查組最後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就私下給你們調停調停結束這件事,可問題這種事,如果不能還你一個清白,就算最終沒有處分你,不澄清的話,已經等同於給你定罪了,你以後的名聲就不好聽了。”
“要不咱們報警吧?這種事情還不如叫專業的人來處理!梁晴不報警,我們報警,總行了吧!”
“報警也沒用。”錢唯對此倒還算冷靜,“這樣的事,派出所是不會立案的,因為並不是項鏈盜竊案本身了,項鏈已經找到了,已經不涉及上萬價值的東西丟失了,我要報警的話報警的名目是被誹謗,但你別忘了,誹謗罪屬於刑法範疇的自訴案件,公安機關不能直接受理刑事案件,真要處理其實恐怕還要找律師固定證據,再去法院起訴,所以我就算報警,公安機關也確實沒法給你處理這種事啊。但找律師固定證據,他們在背後議論我,又沒有在網絡上留下什麼記錄,都是口頭的而已,操作起來不僅麻煩,還非常耗時,而且你程序法學的比我好,應該知道進入訴訟程序等到二審結果出來,得等上多久,把人心智都磨沒了。”
Advertisement
劉詩韻也有些愁苦:“這倒是……不過陸詢不是說他會處理嗎?可都幾天了,明天就是校慶日了,我聽說他還要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在校慶活動的開幕式上演講的,不會是忙著準備演講稿給忘了吧?”劉詩韻嘀咕道,“真是男人能靠譜,母豬都上樹,想想以前狗屎的唐律,還號稱要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錢唯被人一路指指點點,自然心裡也有壓力,然而她還是對劉詩韻笑笑:“我相信陸詢。”
不是沒有不安的,然而錢唯總覺得,陸詢說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好在因為第二天的校慶,全校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準備工作中,校慶日,放假一天,上午會有一個簡短的開幕式,除了學校領導外,還邀請了往屆優秀畢業校友,還有當前優秀學生代表進行發言,之後會有一臺校慶表演,因為是A大建校50周年紀念日,這次學校真心花了大工夫和大價錢,表演的節目裡除了學生自己準備排練的外,還請了不少專業的舞蹈和演奏團隊。
校慶這天的一大早,錢唯、劉詩韻和錢川就一起和其餘學生一起趕到了校體育館,A大新建的體育館十分大,平時A市的大學生籃球聯賽也會在這兒舉行,能容納上萬人,平日裡全校性的晚會和活動都會在這舉行。
錢川對這種活動一向不上心,他本來正在冗長的校長講話裡昏昏欲睡。
“下面有請我們2008級法學院優秀學生代表陸詢上臺發言!”
在轟鳴的掌聲裡,剛才還昏迷般的錢川一個激靈就醒了。
“和你們說,這人是我姐夫!”他晃了晃他身體另一側的幾個體科院好友,啪的一記打了下還在昏睡的兄弟大毛,“你小子別睡了,快起來聽我姐夫演講!”
“……”
陸詢一邊在上面講,錢川一邊在下面嘚瑟:“看看,這就是我姐夫,天選中的男人,多帥氣!這個體育館的燈光打在他身上,有沒有覺得他優秀到不真實???”
錢唯不知道陸詢是用什麼方法把錢川這小子收得服服帖帖,但她此刻看著臺上萬眾矚目的人,心裡也由衷地升騰起驕傲。
50周年校慶這樣的大日子,平日不苟言笑的校長都難得面帶微笑,然而陸詢的表情還是冷冷的,他太英俊了,英俊到都有一種距離感,錢唯以前沒少腹謗陸詢這種冷冷淡淡的腔調,然而如今的她,卻覺得陸詢光是這樣就迷人極了,最是無情卻有情。
“我們的校訓是‘篤行審問,明辨慎思,博學崇法。”陸詢的聲音清亮有力,“在這裡,我要向我們學校感謝,感謝一直以來堅持著這樣的校訓,讓我覺得能在這個學校裡學習是一種驕傲。”
“今天我要說的就是三天前發生在我們法學院的一件事。”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例行對學校進行場面式的誇贊時,陸詢的話鋒一轉,雖然因為體育館內觀眾太多,陸詢就算視力再好也沒可能穿過這麼多密密麻麻的人定位到自己,但錢唯總仿佛能感覺到他的目光。
“我們法學院的一位女生錢唯,被外院一位女生梁晴指控偷竊了價值上萬的項鏈,並且在多人的見證下,在錢唯的宿舍裡當眾搜出了被藏起來的項鏈。”陸詢的聲音冷冷的,說到此處,他頓了頓,“人證物證俱在,看起來可以定棺蓋論結案了是不是?”
“但是,你看到的一定是事實嗎?梁晴同學自己陳述項鏈是四天前晚上8點左右開始不見的,她一直放在宿舍的抽屜裡,之後項鏈再出現,就是三天前凌晨2點左右,在錢唯的抽屜裡,也就是說,如果錢唯真的偷盜了項鏈,那麼作案時間就隻可能在這個區間內。這一共7小時的時間內,晚上8點到9點半,錢唯都在校外用餐,除了同行的朋友外,還有韓國烤肉店的店員可以證明;那麼剩下錢唯需要自證清白的時間隻剩下晚上9點半到凌晨2點這五個半小時了。”
一場校慶優秀學生代表發言,卻被陸詢用冷靜沉穩的語調硬生生變成了案件分析,在場的老師拼命地在對陸詢做著手勢,然而陸詢紋絲不動,隻堅定而自若地講著。
“感謝學校,沒有就此把一個無辜的女生定義成盜竊犯。雖然我們的宿舍裡因為涉及學生隱私沒有裝探頭,但為了安全,每層樓的樓梯拐角口是有探頭的,梁晴的宿舍在四樓,錢唯的在三樓,經過查看監控,在三天前晚上9點半到第二天一早凌晨2點半之間,錢唯根本沒有走上過四樓。”陸詢的聲音平靜,卻充滿威勢,“一個在項鏈所謂的丟失時間都沒有上過四樓的人,請問是飛上樓偷了東西嗎?”
“我希望不僅學校,我們每一個學子,都能夠銘記校訓,做一個明辨慎思,博學崇法的人,不僅在面對身邊的事,在面對社會事件時,也能不要隨大流就輕易被既有的觀點先入為主,而是永遠能有自己獨立的思考,不傳播謠言,不相信謠言。正如剛才的項鏈事件,乍看應該是偷了項鏈的錢唯向失主梁晴道歉,但是真實的情況呢?恐怕是誣陷了錢唯的人該向她道歉。”
……
“我們每一個大學生,應當擁有獨立健全的人格,理性清晰的頭腦,而我們法學院的學生,更是承擔著未來法制進步的重擔,更應該做到心中公正而悲憫,洞察而明理,對法律保持尊重、保持敬畏。”
一番話,說的大家掌聲不斷,劉詩韻更是激動極了,她推了推錢唯道:“完了完了,連我都要愛上你的陸詢了!真的太帥了太帥了!真是完全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為你澄清,這下全校都知道了,不僅不是你偷了東西,還是梁晴誣陷你!哎??錢唯,你怎麼哭了?”
錢唯在萬千的掌聲中,在強烈的鎂光燈裡,看著那個站在光環裡的面如冷霜卻英俊非凡的男人,淚流滿面,明明不想哭的,然而眼淚仿佛有自己的意志,不自覺地就湧了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被人保護,原來是這種感覺,她被誣陷被議論的那些委屈、那些煩悶,那些壓抑在心裡不願表現出來的難過,此刻仿佛隨著她的淚水,都一起消失不見了。
“我的演講結束了,謝謝大家。”陸詢講完所有,終於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然後,他的聲音字正腔圓道,“下面的話和演講沒有關系,我想請梁晴同學知悉一下,莫濤並不是錢唯的男朋友,請不要因為莫濤而去找她的麻煩。”然後,他一字一頓道,“我—才—是—她—的—男—朋—友。”
這下現場徹底沸騰了。
而在短暫的混亂後,響起的是比剛才更為激烈而狂熱的掌聲,上萬人的體育館裡,即便曾經那場A大橫掃A工大的球賽,都沒有這樣高分貝的掌聲和尖叫出現過,那聲音扶搖直上,猶如要掀翻體育館的屋頂,叫什麼都遮擋不住這群情的激動,負責維持秩序的老師顯然試圖控制場面,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陸詢帶來的騷動太大了。
A大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人,用這麼囂張的方式表白過。
第68章
“天啊!錢唯是哪個啊?我如果是她我可能要幸福的昏死過去了!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嗎?”
“陸詢好帥啊!好帥好帥!我本來以為他有女友了我就對他沒興趣了,但是現在覺得有女友的他好像更帥啊!!!我明明原來隻吃單身帥哥的!!但是現在真的徹底粉上他了!希望他能和他女友長長久久啊!真的好甜!”
“完了完了,我以後找男朋友的參考標準又被拉高了……我恐怕要嫁不出去了……”
“我還以為陸詢誰也看不上,而且那麼清心寡欲的模樣,在大學裡一定會單身到底,還和我朋友打賭了,這下輸透了!人家不僅談戀愛,還談的這麼高調!”
體育館內不少女生並不知道錢唯是哪個,錢唯的身邊隻聽得到此起彼伏的豔羨聲和討論聲。
而講臺上,始作俑者的陸詢卻仍舊維持著淡然而疏離的表情,在萬千的人聲和目光中,他輕巧而鎮定地走著,為這場校慶開幕式畫下了讓人難以忘懷的句號。
“錢唯,陸詢好像被滅絕師太叫住了啊。你看那邊。”劉詩韻指了指,“他在校慶上這樣,滅絕師太肯定要給他好看了吧……”劉詩韻說完,就轉過頭,“哎?錢唯?你人呢?去哪兒?”
不用劉詩韻提醒,從陸詢下臺後,錢唯就一直盯著他的身影,看著他被外號“滅絕師太”的法學院系主任攔住,這個時候,她甚至沒有多想,就起身朝著陸詢離開的方向跑去。
可惜體育館觀眾席和演講席之間實在有些距離,錢唯沒來得及追上陸詢,隻能看到他被系主任叫去體育館內行政辦公室的背影。
“陸詢,你這次這樣做實在令我太失望了!”
錢唯還沒走近,就已經聽到了系主任氣急敗壞的聲音,她的嗓音一向尖利,體育館內臨時用的行政辦公室在體育館大會場的後臺位置,此刻在隱約的校慶音樂節目聲烘託中,更顯得僻靜,這些話幾乎一字不差地傳到了錢唯的耳朵裡。
“錢唯的事,調查組還在調查中,孰是孰非還沒有下結論,你這樣當著大家的面就把這事給下定論太早了,你這樣說,等於把矛頭都對準了梁晴,你想過沒有萬一冤枉了梁晴同學怎麼辦嗎?”
“李老師,如果我不澄清,這次調查組到底要多久公布調查結果?之前我也希望學校方面給出公正的解決方案,我也向學校提供了找四樓樓梯口監控錄像的思路,但是距離我提供思路過去兩天,學校也沒有查看那些能證明錢唯清白的監控錄像,你想的是萬一冤枉了梁晴同學怎麼辦,那你想過錢唯嗎?調查結果一天不公布,錢唯就承受著‘盜竊犯’的帽子一天摘不掉,何況以這次調查組曖昧的反應來看,最後恐怕這件事就‘內部處理’,不會對外公布調查結果吧。”
系主任果然被陸詢問的有些啞口無言,然而她到底不願退讓,頓了頓,繼續道:“這個事為了調查的清楚一些,當然是需要時間的,至於是不是內部處理,也肯定是考慮到怎麼操作能夠雙贏,錢唯真的是清白的話,我們內部也是會給她正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