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世子節哀……”
“世子,城門欲關,咱們快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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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此,床榻上的男人將背壓在眼上,抬腳狠狠踹向床尾,那本就不結實的床柱哪裡經得起他這一下,頓時便“吱呀吱呀”搖晃起來。
陸九霄煩躁地撐起身子,還沒摸到酒壺,便聽門外哐哐作響。
秦義在外頭拍著門,那勁兒大到像是要將門板卸下來似的。
他揚聲喊道:“主子!賀家派人來,說是姑娘不見了!”
聞言,男人低低咒罵了聲,隨將衣帶系上,赤腳下地拉開門,面無神色地看著砸門的護衛。
秦義被他這冷不丁一眼嚇得噤了聲,語氣弱弱道:“是賀家……”
他說著伸出一根指頭往一側指了指,一個梳著雙環發髻,渾身湿噠噠的小丫鬟當即跪下,哭喪似的道:“世子,我們姑娘不見了!從昨兒亥時與夫人老爺大吵一架後便沒了人影,老爺夫人派人去尋,尋到現在也找不見人,這外頭雨大又黑,實在是沒了法子,才鬥膽來請世子爺救命的!”
聞言,陸九霄一張臉沉了下來。
好半響,他才吩咐秦義道:“你讓尹忠帶幾個人,到清河巷一帶搜尋。”
至於為何是清河巷,隻因陸九霄常住的私宅便建在清河巷。
秦義連忙頷首,領著那小丫鬟轉身下樓,一路還不忘詢問姑娘身著衣裳的顏色和款式。
陸九霄倚在廊下的雕欄處,這個時辰的花想樓,廊道上空無一人,可四處卻都是放蕩的淫-穢聲,他耳邊鑽進一道道“嗯嗯啊啊”的叫喊,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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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抱皺了下眉頭,想喝酒。
須臾,秦義氣喘籲籲地奔至眼前,道:“主子,都安排下去了,您說這深更半夜的,姑娘不會在璽園外等您罷?”
璽園便是陸九霄在清河巷的私宅。
秦義說著瞪大了眼睛,倒是覺得頗有可能。
那賀姑娘自幼便跟在世子身後跑,但凡有點什麼事兒,便要哭哭啼啼找上他們世子。
而世子又與故去的賀小將軍關系匪淺,看在這一層交情上,還不得不多讓讓她。
“秦義。”陸九霄冷不丁開口喊道。
秦義下意識挺直背脊,應道:“欸!您吩咐!”
“去給我拿壺酒。”
“……是。”
秦義摸了摸腦袋,正欲尋個小娘子斟酒時,左第間屋子裡傳來一陣乒呤哐啷的聲響,連門板都被撞得狠狠一顫。
裡頭傳來一道罵聲,“臭婊-子,還敢跟老子動!”
那聲音耳熟得很,秦義恍然停頓,那不是李二的聲音麼?
不及他深想,那扇門便“砰”地一聲撞開,一襲藍粉色身影從門內跌了出來,她雙腿磕在木磚上,兩都沾了血跡。
一個肥壯的男子捂著脖頸追了出來,說話還帶喘著氣,亦是狼狽不堪。
陸九霄眼尾一抬,饒有興致地倚在一旁看。
那一側,沈時葶攥緊心,殘留的一絲理智讓她扶著雕欄顫巍巍地爬了起來,她忍著渾身灼熱,回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李二,咬咬牙往後退。
小姑娘哭著去拍隔壁屋子的門,可裡頭除了呻-吟便是罵聲。
李二大笑道:“你跑啊,我倒是瞧瞧誰敢幫你!”
他似是起了玩心,也不追得太緊,反而是看她跌跌撞撞、無路可走的模樣,興致愈發高昂。
一連間屋子敲過去,沒有一間開了門。
喜春散的藥效愈發明顯,她渾身像是火在燒似的,眼前更是一片模糊。
陸九霄勾起一側唇角,看著跌在自己腳邊的小姑娘,見她一隻胡亂地向四處探,似是想扶著什麼爬起來。
他伸出腳踢了踢她的肘,她便驀地停住動作。
沈時葶一怔,緩緩抬頭,淚眼模糊地望著面前那道朦朧不清的紅色影子。
依稀可見是個男人。
陸九霄低頭望去,秋瞳剪水,瓊瑤玉鼻。
鼻尖一顆紅痣,遮也遮不住的招搖。
不待陸九霄仔細打量,那隻沾了血的小就拽住了他的寢褲,哽咽道:“救我,救救我……”
那股子媚樣,顯然是被下了藥。
此時李二才慢悠悠趕到,他原是沒瞧見廊道這頭有人,走近才發覺此處還站著個人影,那人影還是與他最不對付的陸九霄。
一個胤國公府庶子,一個永定侯府世子,身份貴重自不用說,可李二在陸九霄栽過太多回,多到李二一見陸九霄,渾身上下,連根頭發絲都下意識警備起來。
他怒目看向衣裳不整的男人,道:“陸九霄!你別多管闲事!”
話音落地,陸九霄就感覺寢褲又被往下一拽。
他垂眸看去,小姑娘嘴裡溢出幾個顫抖的音調,她用指甲摳著心,努力保持清醒。
她支離破碎地說:“求求你……”
一雙溫溫熱熱的小抓緊男人赤臝的腳踝,“救救我……”
仿佛有一股熱浪,從腳底竄向頭頂。
陸九霄頓了頓,目光緩緩移至那雙芊芊玉上。
即便沾了血,也能瞧出那是一雙美。
他抬頭睨了眼李二,見李二捂著脖頸,有血從指縫流出來。
這李二床榻上的段可是玩死過人的,偶爾興頭上來時,火炭、長鞭、鉗子等刑具樣樣俱全,就是花樓裡的姑娘,也未必能受得住。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叫他撞見了。
可陸世子素來沒有同情心,從未管過這等子闲事。於是,陸九霄那隻被握緊的腳踝後撤一步,就使得姑娘兩撲了個空,重重垂落至地。
他剛一轉身,便聽身後傳來一道道細微的、驚恐的、絕望的哀求聲:“求你,救救我……”
陸九霄步子一頓,不知著了什麼魔,竟側身看去。
那種從心底裡鑽出來的恐懼,沒有參雜一絲裝模作樣的情緒。
那是真的害怕。
他甚至能通過她起起伏伏的胸口,感覺到她呼吸間噴灑的氣息,急促又滾燙。
陸九霄混跡煙花柳巷,不會聞不出喜春散的味道,這藥效要到極致了。
微一停頓,他抬眸看了李二一眼,這一眼,直讓李二心頭竄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見這位金貴的世子爺彎腰下去,輕輕捏住了姑娘的下頷,不急不慢道:“要我救你啊?”
即便她此時已瀕臨奔潰,卻也很清晰地感知到——
眼前這個人,並不見得會比身後的安全幾分。
可一想到李二猙獰的面容上揚起的笑意,和那掛在床頭的一排冰冷冷的刑具,沈時葶片刻猶豫都沒有,連連點頭,反復呢喃哀求道:“求你,求求你……”
她的反應似是取悅了眼前這個男人,陸九霄嘴邊噙著一抹笑,復又問:“那你想跟他,還是跟我?”
聞言,李二第一個不願意了!
他挨了打出了血,憑什麼便宜陸九霄?!
可還不等他上前,秦義便橫出一把長劍在他胸前,李二隻得止步,與秦義大眼瞪小眼。
此時,木制的樓梯咚咚作響。不一會兒,尹忠一身**地跑上前,眼前的境況叫他腳步慢了一瞬,道:
“主子,姑娘找著了,果真是
在璽園門前,不知是淋了多久的雨,眼下高熱不斷,哭喊著不回賀家,說是要見世子,還說若是見不著世子,她——”
“不說話,那我可走了。”陸九霄驀然打斷他。
尹忠懵了一瞬,才發覺世子爺不是在同他說話。
陸九霄松開擒住姑娘下頷的力道,倏然起身。
眼看那抹暗紅衣角從自己眼前掠過,沈時葶急忙顫著拽住。
藥效使然,姑娘白皙的脖頸上爬上一抹雲彩,渾身都在發抖,連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顫音:
“跟,跟你……我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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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守宮砂
《芙蓉帳》04
眼前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
那隻不似尋常公子哥指間戴著彰顯富貴的扳指,反而十分的素淨。
沈時葶艱難地攥住他兩根指,撐著力道站起身,但她腿軟得實在站不住,沒朝他走兩步便跌過去,恰跌進男人懷裡。
這麼一觸碰,她便立刻忍不住了。
姑娘家的矜持通通卸下,她本能地往陸九霄身子上貼,因著他隻著了件單薄的寢衣,很快便被她弄得領口大開。
那隻燥熱的心,貼在他脖頸上。
陸九霄毫無憐香惜玉的心,直拉下那隻,道:“進屋,自己能走罷?”
沈時葶搖頭,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陸九霄幹脆扣住她的腰,將人往屋裡拖。
李二當場急了,匆匆追上兩步道:“陸九霄!你要不要臉?你若想要人,自個兒點去,搶我的算什麼?”
聞言,懷裡軟玉溫香的男人赤腳停下,回頭看向李二,眼尾處稍稍彎起,那神情欠得很,他道:“她身上,寫你名字了?”
李二一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直至那扇門緊緊闔上,李二才恍然回神,自己兩空空,到的美人被截胡了!
他氣得在屋外咒罵幾句,滿腹鬱氣得去了另一間溫柔鄉。
一時間,廊下復又冷清下來。
尹忠與秦義二人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最後雙雙垂下眼,訕訕背過身去,對滿屋子的媚吟充耳不聞。
此時,陸九霄正給小姑娘灌下一杯涼水,他將人摁在木凳上,旋即背身離開,欲讓秦義去向老鸨要解藥。
喜春散這味藥屬媚-藥最烈之一,光是靠著冷風冷水也隻能救一時半會兒的急,需得對症的解藥入喉,方能徹底化解。
這李二的段向來如此,陸九霄倒是一點不意外,可他與李二不同,床笫之間,他沒有用媚-藥的癖好。
然,還不等他走兩步,身後那具溫溫軟軟的身子便又黏了上來,一雙小攥著他腰間的衣裳,這蹭蹭,那蹭蹭……
陸九霄眸色微暗,便聽她喃喃道:“我難受,好難受…求你…求求你……”
男人喉結微滾,緩緩回身。
眼前的姑娘一張臉緋紅緋紅,像是醉了酒似的,青絲散亂,雙眸泛光,輕而易舉就能燎原。
陸九霄自詡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眼前這人是自己送上來的,他為何要忍?
思此,他抬,捏著沈時葶耳垂重重摩挲兩下,一路向下,抽絲剝繭。
燭火之下,細膩的肌膚像鍍上一層朦朦的光。柔和,又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