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忘憂可並非是忘記憂愁,而是能忘記一些經歷過的事情。若是再有人刻意引導,是能夠改變人的記憶的。
這秦妙言,怕是做了對不起這位小郎君的事情,想讓他忘了。
這手段實在是卑鄙。霍珏不贊同,可是他現在自顧不暇,又怎麼去管旁人?
秦妙言說,「你這門派如今長老叛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幾隻蝦兵蟹將,要我說就直接閉派算了。」
霍珏面色又是一沉。
秦妙言見他的樣子撇嘴,「行吧,你非要硬抗,那便扛。不過如今對重生池虎視眈眈的人可不少,想要吞併天元劍派佔據靈山的也不知凡幾。我在山中呆不久,獵到驪鹿我就走,我要舉辦道侶大典,不可能總來給你解燃眉之急,你好自為之。」
這話不客氣,秦妙言自打上山來,就沒有一句話說得客氣。
但是她說得再難聽,也是實話。而且在北松山這種狀況之下,她還願意對昔日無甚交情的人施以援手,實在是難得。
她這個人在霍珏看來,太矛盾了。
霍珏還是道:「我沒想到秦谷主會親自來援,天元劍派弟子們都承谷主的恩,日後若僥倖渡過難關,他日谷主有難,必將傾盡全力。」
「你可盼我點好吧。」秦妙言瞪了霍珏一眼。心道這人真不會說話!
「不過我確實還有件事,要拜託秦谷主幫忙。」霍珏也不客氣了,畢竟他面子裡子都沒有了,客氣給誰看?
「什麼事?你不會要我去給你滅了今日闖山奪寶的氏族吧?」
秦妙言道:「我可跟你說,今日上山的邪修,有尹荷宗分支的人。那些邪修隻看靈石不看人,你要想收拾那些人你找莫澤,我沒辦法伸手管他門派的事情。」
「至於穆家,是和北松國皇族共進退的修仙氏族,氏族和皇族之間聯姻眾多,雜.交的和皇族都拆解不開了。我若一刀切了,那北松國可就徹底亂了。」
霍珏不是要攪亂國家,冥星海倒置之後百廢待興,百姓再也經不起動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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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霍珏說,「門中大陣被叛徒破壞,現如今能修補大陣的長老也都大多離山,弟子修為不濟,還需要秦谷主這樣的高境修士,才能助北松山重啟大陣。」
饒是秦妙言這輩子什麼事兒都遇見過,也愣了一愣。
感情霍珏一個求助靈鳥送到了無間谷底,不光讓她退敵救命,還讓她來給他們家修房頂來了?
秦妙言想要嘲諷兩句,可是看了看霍珏這又殘又瞎,還不知道自己維護的心愛小美人就要為他死了的慘相,把那些刻薄的話咽回去了。
他已經慘得讓秦妙言身心舒暢了。
「行吧。」秦妙言好說話道,「等我閒了就去看看,給你們北松山把房頂修上。」
霍珏雖說開口了,但也是羞恥的,哪有門派封山大陣還讓其他門派的人幫忙的?
他耳根有點發熱,可是門中實在無人可用了。
「你走吧。」秦妙言說,「你我本也沒什麼舊好敘,等我獵了驪鹿,就走了。」
「谷主大善。」霍珏道。
「你可得了吧,方才還罵我是豬狗不如。」
「秦谷主,還有一事,」霍珏表情有些僵硬,正欲開口,七竅心肝的秦妙言便已經意會。
「行了,你們天元劍派的事情,我不會亂說,你那小美人,你自己看好就是了。」
「不過我倒是好奇,她是什麼?」秦妙言問。
霍珏抿了抿唇,不想說。
秦妙言等了片刻,見他好似出恭不暢,不愛強人所難,一揮手,道:「罷了。我不好奇,你去吧。」
秦妙言操縱她的小郎君傀儡,把霍珏推到院門口,送出去。
霍珏在即將出院子的前一刻,感覺到那傀儡低頭,幫他弄輪椅,又沒有聽到秦妙言出來的聲音,迅速從儲物袋裡面摸出了一個小瓶子。
這小瓶子正是之前段琴軒給穆晴嵐的傷藥,清靈醒神,療愈內傷。
霍珏倒了兩粒丹藥出來,回手看似也在弄輪椅,實則循著那傀儡低頭的間隙,碰到他的下巴,飛速給他塞嘴裡了。
霍珏猜想秦妙言是能通過傀儡,知道他跟傀儡說話的。所以霍珏什麼都沒說,自然那傀儡也根本說不出話。
他全身上下能自己控制的大概隻有呼吸和吞咽,他幾乎沒有遲疑地把丹藥吞咽進去了。
他當然不是對霍珏有什麼信任,而是他現在的處境不能更壞了。如果他能選擇,死都是讓他愉悅的。
霍珏順手塞了藥丸之後,就很快離開。
秦妙言花名遍布修真界,要跟這傀儡結為道侶,這般拴著帶著,親自上雪原來獵驪鹿,應當是有真心的。既然有真心,還要篡改人家的記憶,實在不應該。
霍珏向來不多管閒事,但是這一次就算回敬秦妙言幫他修復大陣……修屋頂的情分。
免得她到時候真的鑄成大錯,追悔莫及。
霍珏被等在觀雪閣外面的弟子推回了藏書閣。
秦妙言把小傀儡招回去,手指摸了摸他的臉,柔聲道:「別急,很快就給你好吃的。然後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卿卿我我,恩恩愛愛。」
秦妙言又對著小傀儡感嘆:「我以為湮靈仙尊和她的魔靈道侶已經是特殊,沒想到這世上的痴男怨女可真多啊。連霍珏這種木頭疙瘩都有人愛的玩命。」
「不過那木頭都不知道他的小美人快被他吸乾了。」秦妙言滿臉興味道,「我還真想看看,霍珏知道真相之後,他那萬年不變的送葬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傀儡的表情儘是木然,他看著秦妙言,不說話,也不動。
秦妙言看著他這樣子,回想起他從前的百般溫情,眼中又閃過幽怨,操縱著他去了床上,恨恨地騎上去。
一對怨偶放下床帳,滿室幽怨。
不同於他們,回到了藏書閣的霍珏,去了二樓,又開啟了重生池。
整個藏書閣陣法再次充斥濃鬱精純的靈氣,藏書閣一樓大廳之中的弟子們,包括段琴軒和曲雙,都在藉由這些靈氣,抓緊時間恢復身體。
而霍珏在封鎖的二樓,鑽進了重生池之中。
他已經能緩慢行走,到了重生池的邊上,嘴裡喊了一聲:「晴嵐。」
就被穆晴嵐給拉扯著跌入了重生池。
霍珏從水裡鑽出來,渾身都溼透了。
穆晴嵐也溼漉漉的,她摘掉霍珏的遮眼白紗,遊到霍珏身邊,抱住了他的脖子。
「霍郎,我恢復了不少,我好想你,你怎麼這麼久了才來看我?」
霍珏臉熱,他們才分開不到半天。
他摸著她的臉,靠著池邊回抱住她,兩個人溼漉漉地相擁。
重生池四周是茂密的仙花靈草,正是花前月下的好地方。
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總之嘴唇碰到了一起,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一開始在水上親近,很快霍珏被穆晴嵐吊著脖子雙腿盤在他腰上,帶到了池底。
四周的一切都被池水隔絕,仿佛天地之間,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霍珏勾著穆晴嵐的後頸輾轉不修,腦中不知為何,閃過了一個完全不同於這種環境的畫面。
是他們滾在稻穀堆裡面,扎人的稻草卻無法阻斷兩個人滾來滾去的熱情。
霍珏猛地睜眼,腦中的畫面卻又不清晰起來。
兩個人幾近窒息,才自池水之中鑽出來,依偎著彼此,靠在池邊喘息。
穆晴嵐別提多開心,她終於達成所願,讓霍珏整天把她帶在身上了!這可比鎖在床上更加親密,穆晴嵐恨不得一輩子都這樣待在霍珏身邊。
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又都浮在水中,趴在池邊,靠在一起說話。
穆晴嵐想起來問霍珏見秦妙言的事情:「那個秦谷主,有沒有打重生池的主意?」
「她不是為奪法器而來,她是要獵雪原驪鹿。」霍珏說,「放心,她說了很快就會走。」
穆晴嵐微微鬆了一口氣,又道:「雪原什麼鹿?雪原裡面還有鹿啊?」
「是有一種鹿,食雪蓮長大,卻通體漆黑,食了它的肉會失去一些記憶。」霍珏說,「秦妙言身邊有個傀儡,還有自己的意識。她說要同他結為道侶,驪鹿肉就是給他吃。」
「這……」穆晴嵐大眼睛眨巴眨巴道,「強取豪奪啊?」
「什麼?」霍珏沒聽過這等虎狼詞彙。
穆晴嵐嘿嘿笑著,又跟霍珏簡單說了一些話本子裡面關於強取豪奪的情結。
霍珏越聽越皺眉,說道:「這等行徑絕非君子所為,再者強扭的瓜不甜。」
「那不一定。」穆晴嵐說,「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打算強取豪奪來著。」
霍珏:「……」
「我扭的瓜肯定甜。」穆晴嵐驕傲道。
「要是真的那樣,那你會不會殺我?」穆晴嵐興奮地問霍珏,「我給你下了藥,你會不會忍不住要了我?」
「我們生米煮成熟飯,我肚子裡有了你的盈盈,你還會離開我嗎?」穆晴嵐嘖嘖道,「你這樣的正人君子,肯定不會不管孩子,那到最後是不是就會跟我將就著過?」
霍珏越聽耳根越熱,這些混帳話要是從前他聽了,連點反應都是不會給的。
可是放在他和穆晴嵐的身上,他便聽著聽著,就覺得若對象是她,若真有那麼一天,他們有了盈盈,他真的會嘗試跟她培養感情。
穆晴嵐說:「到時候我生一堆你的孩子,叫盈盈、英英、穎穎,你還捨得不要我這個孩子娘嗎?」
霍珏聽到這裡,「噗」地笑了。
穆晴嵐循循善誘,把手伸到水中。
「霍郎,我們現在就生個盈盈好不好?」
霍珏渾身一抖,而後迅速在水中站起來,穆晴嵐也站起來,朝著霍珏懷中鑽。他們很快站在池邊,面對著面,呼吸纏著呼吸。
「鬆手。」霍珏低聲道。
「霍郎,我等不及了。真的,我想跟你歡好,我聽說雙修治百病……」
穆晴嵐確實急,供生陣成的時候,她或許就再也維持不住人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