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些許愧疚。
「看什麼呢?」
身後有人問,我下意識感慨:「看社會哥後院著火。」
「好看嗎?」
「嘖,有點心疼。」
「這麼遠能看見嗎?」「廢話,我又不瞎….」
我話說到一半,猛地回神轉頭。
隻見尉遲瀾站在我身後,似笑非笑:「看來真不瞎。」
我腦子裡嗡的一聲,下意識就要叫出聲,被尉遲瀾捂住嘴,他把我按在樹後,靠得極近,低聲道:「你這雙裝瞎的眼睛,都看見什麼了?」
看見你頭頂有綠光,這我敢說嗎?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語氣危險:「說。」
我一時慌亂口不擇言:「你的胸肌,腹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背闊肌,還有腰下的小豬佩奇。」
尉遲瀾:「...」
他的手下意識一松:「小豬佩奇是什麼?」
我吞了口唾沫:「神獸,名佩奇。」
尉遲的目光越過我又掃向魏良娣那邊,已經沒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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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我的神色晦暗不明:「把你剛剛看見的,爛在肚子裡。」
我一個勁地點頭。
7.
太子有隱疾的消息不出半個月就傳遍朝堂,還有不少朝臣上書,隱晦地表示一個有隱疾的太子無法為皇家留下後代,希望皇帝再三考慮。
如今皇帝身體越來越差,幾個兒子也都在暗地裡較著勁。
四皇子站隊尉遲瀾,三皇子站隊一母同胞的二皇子。
尉遲瀾隱疾的消息一放出來,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
而導致朝堂動蕩的導火索,也就是本人,此時在院子裡瑟瑟發抖。
我闖下這種禍尉遲瀾竟然沒殺我,隻派人看著,免得我又跑了。
根據我多年看小說經驗,尉遲瀾一定沒事!
他故意露出破綻想要揪出有歹心的賊人,實現鏟除異己的計謀。
那天看到自己的良娣跟別人幽會,他還那麼淡定,像是早有預謀的樣子..
想到這裡,我長松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哈,尉遲瀾的小伎倆都被我看破了。
結果我還沒笑夠就被人帶到尉遲瀾面前。
他坐在榻上一言不發。
我縮在牆角安靜如雞。
半晌,他終於開口:「你那天怎麼給我扎的針?」
我:「啊?」
尉遲瀾的表情很難受:「我….身體出了點問題,主要在下半身。」
不是哥們!你來真的啊!
這事情有點大。
這幾天尉遲瀾秘密召見了好些太醫都找不到解決的辦法,太醫們集體甩鍋:誰扎壞的,誰治。
好家伙,怪不得不殺我,還指望我治病呢。
我後背冷汗直流,隻能強裝鎮定。
「莫慌,我能治。」
尉遲瀾哦了一聲,上下打量我:「那就算算前面的賬吧,為什麼裝瞎?」
「天生就瞎,前兩天來東宮突然好了,殿下這裡果真福澤深..」
「再給你一次機會。」
「為了保命。」
我低頭腦袋裝鹌鹑:「有些時候不該看的看到了隻會惹禍上身。」
尉遲瀾沒說話,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好轉移話題:「這些都是小事,殿下的病要緊,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
尉遲瀾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我聲音又輕了點:「三個月?」
「嗯?」
「三天?」
「嗯。」
回去路上我緩緩意識到。
這三天是治病期限嗎?呵,明明是我的大限。
8.
這三天我的精神狀況大概是——
第一天,瘋狂查醫書,找不到?沒關系,還有時間我可以!
第二天,毫無進展怎麼辦?跑路嗎?跑不掉啊大爺的!!!
第三天,殺就殺了吧,喬翹你記得,我要粉色骨灰盒……
最後期限前,我跑到尉遲瀾的酒窖大喝了一場。
喝多點,殺頭的時候不怕。
我拎著酒壺跌跌撞撞往回走,我又哭又笑一路,巡防護衛也沒人敢攔我,一不小心就橫衝直撞進了皇家浴池。
不巧,浴池裡還有人。
一男一女依偎纏綿。
我趕緊捂住眼睛,轉過身打了個酒嗝:「騷凹瑞~」
轉過來才覺得不對勁,這不是魏良娣嗎?我酒醒了一半。
這事兒怎麼又被我碰上了啊!
我正想著怎麼圓,魏良娣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尹姑娘怎麼在這兒啊?還喝了好些酒。」
「我...」
「是找到了治療方法了?一時高興吧?」
我轉過頭一臉凝重:「你說得對。」
那男人已經不在了,魏良娣察覺我探查的視線,故作淡定地掩嘴輕笑了聲:「你是看見太子殿下了吧。殿下剛剛還在呢,有急事先走了,畢竟他現在..…有這個心沒這個力,還希望尹姑娘明日不要讓大家失望。」
神特麼有這個心沒這個力。
你這麼說尉遲瀾他知道嗎?
我默默點頭:「我盡力。」
那人要是尉遲瀾我都跟她姓。
魏良娣沒再多說什麼,披上衣服走了,我也正要走,餘光瞥見池邊放了一瓶藥粉。
我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合歡香三個字。
這名字,哪是什麼正經藥啊。
玩得可真花,我很是鄙夷,然後就把藥瓶揣進了懷裡。
宮裡的藥得賣不少錢吧,等我死後,就把這個留給喬翹,也算一份娘家錢。
9.
第二天我心如死灰到了尉遲瀾寢殿。
尉遲瀾正在擦劍,我撲通一聲就抱著他的大腿跪下:「你這病我暫時可能治不了。」
他面無表情揮了揮劍,我冷汗直冒:「但是我對你有用!真的!我這些年給不少朝廷重臣推拿過,我知道很多官場秘聞。」
尉遲瀾動作一頓,居高臨下地看我:「例如呢?」
「大理寺卿有痔瘡,戶部侍郎屁股不對稱,還有..」
尉遲瀾繼續擦劍。
「還有二皇子好像籠絡了不少朝中重臣,現在正在拉攏顏親王!」
他停下動作,我知道我賭對了。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推拿時裝聾作啞得知的八卦,換成別人知道這麼多秘密早就被殺了,也就我,裝傻一流,推拿技術一流,苟到現在
我趁熱打鐵:「不僅如此,我還能幫你拉攏顏親王,你再信我一次。」
尉遲瀾:「顏親王是我最小的一個叔叔,他不喜跟人結交,連我們這些侄子也從不給面子,你認識他?」
我不認識,但我閨蜜認識啊,他倆還一起去南巡了。
於是我果斷點頭:「熟的嘞。」
尉遲瀾:「...」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好不容易從尉遲瀾手裡保住一條命,當晚我筋疲力盡回到房間,正要撲倒在床上,一柄劍直接刺破床板插在我耳邊。
我嚇得一躍而起,一邊喊救命一邊往外跑。
刺客緊追不舍,他一把扯住我的頭發把我拉回去,我一聲慘叫撞在桌角,刀光一閃,眼看見就要刺下來,卻被一柄劍擋住。
是尉遲瀾。
他狠戾地揮劍逼退刺客,刺客見狀不妙正要跳窗跑路,門外傳來嗖嗖的箭聲。
等我出去的時候,刺客已經中箭倒在院子裡。
我愣在原地,看著刺客落下淚來。
尉遲瀾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抬手捂住我的眼睛:「是東宮護衛的疏忽,嚇到你了。」
我拉下尉遲瀾的手,慢慢走近刺客,看著他手指尖纏繞的一縷頭發怒火中燒。
我的頭發!
我的頭發啊!
不可原諒!我抬腳對著刺客的臉猛踹。
周圍圍上來的羽林軍們都默默後退了一步。
尉遲瀾:「...」
10.
尉遲瀾以集中守衛為由,讓我搬進了他側殿。
我也是後知後覺自己真的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嚇得好久沒睡著,怎麼都覺得身下有刀,等我一睡著就給我扎成刺蝟。
這感覺太難受了,我隻好大著膽子裹著被子溜到尉遲瀾的床前。
他黑著臉看我:「你想幹嗎?」
我:「關於今天晚上的事情,我有幾點猜測,殿下你想聽嗎?我們可以蓋著被子純聊天啊。」
「..」
沒等他說話,我就躡手躡腳地鑽到他床尾睡下了。
太子的床底下總歸沒刀子了吧。
我安心了。
「你有什麼猜測?」尉遲瀾問。
我清了清嗓子:「就前兩天吧,我不小心又看到了點不該看的,我懷疑有人要殺我滅口。」
「你又看到魏嫣跟老二了?」
大哥,你這麼淡定顯得我很呆唉。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尉遲瀾嗤了一聲:「魏嫣是魏將軍的小女兒,幼時讀書跟老
二就認識,進這東宮自然也是他送來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尉遲瀾什麼都知道,卻沒做任何幹預,隻怕有自己的打算。
嘖,感覺這世道不安穩了啊。
得為未來早做打算。
但隱隱約約,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一開始動腦子又不清醒了,昏昏沉沉地睡著後開始原形畢露,展現奇葩睡姿。
從床尾挪到床邊,又從床邊挪到尉遲瀾的被子裡。
直到我伸手摸到他身上,被人一把抓住才驚醒,尉遲瀾已經一躍而起鉗住我的手,把我壓在裡側。
漆黑的房間內,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我卻在異樣的感覺中猛地清醒了,大喜:「社會哥!你行了!」
隻見尉遲瀾眼角抽抽了兩下,咬牙:「你說什麼?」
我忙改口:「殿下,你行了啊!行的好,行的妙,行的呱呱叫!太行了.
我話沒說完,尉遲瀾一把掀起被子蓋在我頭上,把我緊緊禁錮住丟到了床尾。
隻聽他聲音低啞,像是忍耐著什麼:「你要是敢掀開,後果自負。」
現在根本威脅不到我,我隻知道尉遲瀾又可以了,我無罪釋放了!
一個時辰後,我在被子裡快憋死了尉遲瀾還沒好。
就是說,行得有點過頭了。
11.
早上我帶著黑眼圈從尉遲瀾房間出來,正好撞上來找他商量事的四皇子。
他滿臉驚恐。
我提起一口氣,想解釋但又沒解釋。
我說我雖然兩個黑眼圈,一臉疲憊像耕了兩畝田的牛,但真的什麼都沒幹你信嗎?
我自己都不信。
於是我指了指房間內,又豎起大拇指,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走了。深藏功與名。
12.
尉遲瀾好了,但他不說。
就像我一開始猜的那樣,他打算將計就計。
朝堂上逼迫老皇帝廢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在這時尉遲瀾請旨去青州剿匪。老皇帝當著眾臣的面稱贊了他一番,暫時堵住了這些人的嘴。
我知道尉遲瀾這是要出宮找顏親王了,但是...為什麼我也要去啊!
尉遲瀾坐在馬車內,面對我的質疑淡淡吐出幾個字:「你不是說你跟顏親王很熟
?那你就證明一下。」我:「....」
離開京城前,四皇子來送行,尉遲瀾交代了一些要事,四皇子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大哥,京城交給我了。」
說著他看了我一眼:「大哥一路辛苦,注意休息。」
..…我懷疑他是別的意思,但我沒有證據。
尉遲瀾這次出行沒有大肆宣揚,一切從簡,我們很快行至青州境內。
這山林附近常有盜匪出沒,尉遲瀾剛掀起簾子命人快速通過,原本風平浪靜的山林突然暴動,數百大漢舉著刀劍圍過來。
為首的兩人身穿白衣戴著面罩,氣質淡雅得跟周圍格格不入。
我們被逼走出馬車,我剛下去就大義凜然地擋在尉遲瀾面前,跟他說:「待會打起來你先走,我來斷後,你放心,我就是死,也會保你周全。」
尉遲瀾看著我愣住了。
白衣男子持劍指著我:「他值得你這麼忠心耿耿?」
我一本正經道:「我家公子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我瞄了一眼尉遲瀾的表情。
很好,他現在很感動,我跟白衣男子對視一眼,挑了下眉。
剛剛在馬車裡我就認出來了,這個頂多一米六五,穿著男裝像小孩偷穿大人的可不就是我那冤種閨蜜。
自己人我還怕啥,正好刷一波好感!
隻聽另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笑了一聲:「尉遲瀾,你竟然也會有人這麼衷心護你?」
他摘下面罩,尉遲瀾錯愕:「皇叔,喬畫師?」
13.
尉遲青顏帶我們回了他的青風寨。
這寨子原本是悍匪的地方,顏親王南巡順手給剿了,覺得這兒風景不錯就暫時住下來,還收編了投降的山匪。
當晚顏親王跟尉遲瀾在書房促膝長談,我以喬翹老鄉的身份,拉著喬翹睡覺,聊了一宿的天。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顏親王對我的態度很不友好:「一宿不睡,便是你受得了,有人也受不了。」
我:「?」
我還沒說話,尉遲瀾已經嗆了回去:「皇叔多慮了,喬畫師的身子骨,瞧著比依依強壯許多。」
喬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