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一言不合就開嗆,但大事上聊得還挺好的。
我跟喬翹闲來無事就做起了未來規劃。
最後一拍即合。
這世道風雲變幻太快,誰都靠不住,隻有銀子是正道。
我們要做生意賺錢!
正好青州地主富紳眾多,富得流油,我們考察了兩天後就在青州城內選了一個地段好的鋪子,一層做紋身,一層做推拿。
簡直完美。
但我們萬萬沒想到,開業一周,我們店裡隻來過兩個客人。
我看著滿背紋身的顏親王,心情復雜:「您這背再紋就隻能紋蒼蠅了。」
喬翹看著滿背通紅的尉遲瀾,欲言又止:「您這都搓掉三層皮了吧。」
沒辦法,兩尊佛坐鎮,渾身煞氣,根本沒有別的客人進來。
好在這兩位不缺錢,我們也沒少賺。
他們戰線統一的時候格外統一,不統一的時候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攀比。
那天我臨時不在店裡,回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尉遲瀾塞給喬翹兩錠金子,問:「你跟依依來自一個地方,那你一定懂她的家鄉話吧?」
喬翹樂呵呵點頭:「你想問點什麼?」
尉遲瀾:「社會哥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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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翹嗆了好幾聲,一本正經道:「是昵稱,我們那兒對喜歡的人都有昵稱。」
尉遲瀾面帶笑意點了點頭。
晚上回去後,飯桌上尉遲瀾有意無意跟顏親王嘚瑟:「怎麼?喬畫師沒給你起過昵稱?」
顏親王冷哼:「自然有。」
我朝喬翹擠眉弄眼,哎呦喂,你們會玩啊。
喬翹的表情不太自然,還沒來得及阻止顏親王就滿臉自豪地說了出來:「她叫我老六。」
14.
尉遲瀾出來的第三個月,宮裡傳來急報,皇帝病重,二皇子造反圍了皇城,正在逼迫皇帝改傳位遺詔。
隻要尉遲瀾帶兵回去,就可以說他謀逆,名正言順地聯合朝臣廢掉太子。
顏親王聞言捋了捋袖子:「那以我的名義帶兵回去總沒事吧。」
尉遲瀾聚集了青、崖兩州的兵力,再加上顏親王屬地親兵,浩浩蕩蕩地準備殺回京城。
臨走前,他又來一次店裡讓我給他推拿。
我心情也有些復雜,尉遲瀾突然開口:「看到了嗎?」
我一愣:「什麼?」
他輕笑了一聲:「我的胸肌,腹肌,肱二頭肌,肱三頭肌,背闊肌,還有腰下的小豬佩奇。」
突然說這些我一時沒懂他是什麼意思,下意識往小豬佩奇上一看。
隻見佩奇腦袋上頂著一個「尹」字。
我愣住了。
尉遲瀾卻說:「我讓喬畫師給我加的,你說這是神獸,那希望它也可以護著你。」
我鼻子突然有點酸:「身上紋名字,有點非主流。」
「非主流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就是..非常霸氣的意思。」
尉遲瀾跟顏親王走後,我跟喬翹坐在院子裡喝酒。
兩個酒罐子罕見沒能嘗出酒味。
我撐著腦袋嘆氣:「有點想社會哥了。」
喬翹接著嘆氣:「想老六了。」
我倆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本來今晚聊天的目的是探討還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
現在一看徹底沒可能了。
我倆都栽了。
15.
寨子外打起來了,可寨子裡依舊歲月靜好。
尉遲瀾留了一支護衛守著,我跟喬翹每天種種菜,打打牌,過得很安逸。
直到一隊精兵闖進來,為首的正是四皇子,他像是剛剛經歷了惡戰,一身狼狽,找到我就要帶我走:「尹姑娘,大哥敗了,已經往南逃了,他讓我來帶你走,去南邊跟他匯合,這個寨子很快就會有人攻上來了!」
我手裡的菜直接掉了。
「什麼?」
喬翹安撫性拍了拍我的手:「先別著急,說不定..!
我拉著四皇子就走:「那還等什麼啊,趕緊逃命啊!」
喬翹愣住了,破口大罵:「你他媽跑了,那我呢?」
我指著喬翹:「說帶她了嗎?」
四皇子皺眉搖了搖頭:「隻說帶尹姑娘一人走。」
那不就得了。
我背對著喬翹擺了擺手:「小喬啊,認識這麼多年仁至義盡了,現在大難臨頭各自飛,我逃命去了,你多保重。」
下山的時候我還能聽到喬翹在問候我八代祖宗。
我警惕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四皇子。
故作淡定地問:「太子殿下不是有顏親王相助,怎麼會敗呢?」
四皇子一頓,轉而憤怒道:「顏親王臨陣倒戈,大哥腹背受敵才敗的。」
我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四皇子帶著我一路奔波,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兒,我開始故意裝病,裝受傷,拖慢整隊速度。
一開始他好好言好語地跟我商量,勸我不要嬌氣,後來直接冷了臉,命兩個護衛把我架著走:「尹姑娘腿疼,那就這麼走吧,總不能讓大哥久等。」
我幹笑地拍了拍腿:「啊哈哈哈哈哈哈說得有道理,我突然就好了。」
我又開始想別的辦法,提出大家一路奔波辛苦,我給大家按摩按摩放松一下。
把一小半的精兵按到肌肉損傷時四皇子終於發現了不對,他冷冷看著我:「大哥就在前面,尹姑娘是不想跟我走了?」
……你也知道啊。
這兩天我一直在關注路線,都快出姜國境地了。
傻子也看出來不對勁吧!
我知道絕對不能再走下去了,於是說就要見到尉遲瀾我很是激動,要梳洗一番,不然太邋遢了。
四皇子看了我一眼,一臉認同地點了點頭。
我:「...」
當晚大部隊在溪邊扎營,我借口去小溪洗澡,趁著夜色跑了。
奶奶的,我體測八百米都沒跑得這麼快過。
身後追兵將至,我竭盡全力跑到一個坡下藏著,忍住喘息,隻聽四皇子帶著人正在搜查附近:「找!一個娘們!我就不信她能去哪兒!」
我心跳如鼓擂,眼看著四皇子砍掉我頭頂的樹叢,低罵了一聲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他突然轉頭,俯身看過來對上我的眼睛,獰笑:「找到你了。」
「啊!」
恐怖片都沒這麼玩的啊!
我站起來就跑,四皇子的刀在我身後劈下來,卻被一支箭破開。
隻聽前方馬蹄聲陣陣,一人駕馬而來,用弓弦勒住四皇子的脖子,一把把他摔下山坡。尉遲瀾駕馬回頭,伸手把我拉到馬背,我縮在他炙熱的懷裡,這才意識到,這條命好像又保住了。
然後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16.
我醒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京城。
喬翹坐在我床邊眼眶通紅,見我醒了直接給我一拳:「你是不是有病!知道那四
皇子不是好人,你還一個人跟他走,你帶上我會死啊!」
我一愣:「那人家又不傻,憑什麼多帶你一個啊。」
喬翹:「我跟尉遲青顏這關系隻要說出來,他不帶我走我都跟你姓。」
我:「對哦….」
喬翹又氣急敗壞地給了我一拳頭,我幹脆躲在被子裡,隻露出兩個眼睛問:「尉遲瀾呢。」
「京城叛亂剛歇,昨天抓住了幾個皇子,今天正在肅清整個皇宮,估計忙著吧..」
她話音未落,一個Y鬟急急忙忙闖進來:「不好不好了,太子殿下他…..」
我跟喬翹同時道:「他又怎麼了?」
小丫鬟打了個嗝:「他騎馬..又扭到腰了。」我:...!
我帶著精油去尉遲瀾房間的時候,他光著背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一眼就看見了他背上縱橫的傷疤,有舊的,也有新的,有舊的上面又蓋上了新的。
就連小豬佩奇的鼻子都有一個刀痕。
看起來有點搞笑。
我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尉遲瀾轉頭看我,朝我招招手,我走過去,他的手覆在我頭上揉了揉:「哭什麼?」
他頗為自豪地指著完好無損的「尹」字:「我把你護得好好的呢。」
我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幫他按著受傷的腰。
按著按著突然覺得不對,於是猶豫著問:「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什麼問題?」
「就是..」我清了清嗓子,「你這腰,都傷了五六七八回了吧,總這樣,它這個……呃,事先聲明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單純地關心一下,呃,是不是有什麼影響….!」
我話沒說完,尉遲瀾一個翻身把我壓在床榻上。
他緊緊盯著我,目光灼灼:「有沒有影響,你試試?」
救命,我真的隻是單純表示慰問。
好吧,其實也不是那麼單純。
至於有沒有影響,我想還是有的,影響我睡眠。
17.
朝中叛黨肅清,二皇子三皇子自知難逃一死,關押期間就自盡了。
至於四皇子,他說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於是要求見我一面,喬翹興奮地跟我一起去湊熱鬧。
天牢內,昔日的天之驕子榮光不在,他神色頹然,發紅的眼睛盯著我:「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我抱著胳膊:「嗯哼。」
四皇子:「路上你察覺不對很正常,但我後來想了想,你分明在青風寨的時候就察覺了異樣,所以才會自己跟我走,為什麼?我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我意味深長道:「跟魏嫣有私情的不是二皇子,其實是你吧。」
四皇子愣住:「魏嫣說的?」
尉遲瀾皺眉:「早在你們逃離京城的時候,她就請旨出家,我準了,三弟塞進來的徐良娣也自請同去,她們什麼也沒說。」
我指了指四皇子的胸口:「是你的紋身。」
那天我雖然喝多了,但隱隱約約看見浴池裡跟魏嫣纏綿在一起的男人胸口有點什麼。
後來四皇子來青風寨,我看到他就突然想起來了。
那胸口上的東西,分明是迪迦奧特曼的腳!
喬翹無語地看了我一眼:「我紋的是捷德奧特曼。」
我:「...」
你有病啊!
四皇子這些年假意支持尉遲瀾,實則偷偷給二皇子傳遞消息,現在淪為階下囚,落得個發配雲州的下場。
而老皇帝身子好轉,朝中空缺官員有待選拔,正是用人之際,尉遲青顏卻又要離宮遠遊。
帶著喬翹一起。
他們走的那天,我在宮門送行。
我拉著喬翹的手淚眼婆娑:「給你們的送行禮物,我放在馬車上了。」
喬翹同樣淚眼婆娑看著我:「我有一心願未了。」
我:「你說。」
「按照現在的情況,你得喊我一聲嬸嬸吧。來,叫一聲,侄媳婦。」
香木馬車瀟灑自在地行在官道上,我在後面大喊:
「喬翹!你!是我的嬸!」
喬翹從馬車裡伸出腦袋:「我會想你的!等孩子出生,我回來喝喜酒!」
18.
我回東宮的時候尉遲瀾不在。
夜裡才醉醺醺地回來,聽他身邊的大太監說,今天太子被罰了。
我一愣,問為什麼?
據大太監說,今天我出門送喬翹後,尉遲瀾去找皇帝下棋,把黑子下成白子,整個一亂七八糟。
皇帝看不下去了,問他想幹嗎。
他說:「父皇,我怕依依跟喬畫師走了,她可能不回來了。」
皇帝恨鐵不成鋼:「你在我這裡說有個屁用,你去找啊!」
尉遲瀾又說:「我找人盯著呢。」
「所以呢。」
「我今天來就是跟您說一聲,她要是想走,我也收拾東西跟她一起走了哈。」
「那幾個不孝子都沒了,你走了誰來繼承朕的位子!」
「父皇,您身強體壯,要不,再生一個吧。」
我聽後腦子裡隻蹦出來兩個字。
該罰。
人幹事?
但看著尉遲瀾醉醺醺的臉,我又實在沒法生氣。
收到喬翹來信的那天是半個月後。
她在信裡罵了我半頁紙。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我送的禮物不滿意,但那合歡香我珍藏了那麼久,這次終於送出去了。
這小沒良心的。
不過尉遲青顏似乎很滿意,還遣人給我送了好多小娃娃玩的東西。
我看著滿箱金玉,頓時覺得他們走時我喊的那聲「嬸」不夠響亮。
我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激動道:「娃啊,你會走上人生巔峰的。」
小崽子踢了一下肚皮給予回應。
尉遲瀾突然捧著一本書風風火火地走進來。
我嚇了一跳,他拉著我的手很是激動地說:「我知道了。」
「什麼?」
「孩子的名字,我終於想好了。」
尉遲瀾這兩天一直在翻各種書,請教翰林院學士,勢必要給孩子起一個霸氣十足的名字。
現在這反應應該是取好了。
我有點好奇:「是什麼?」
尉遲瀾一本正經:「這孩子我對他寄予了無限期望,當有凌雲之志,治國之才,就叫他,尉遲佩奇吧。」
我被口水嗆得猛咳。
尉遲瀾一邊給我拍背一邊問:「怎麼?佩奇是神獸,自帶祥瑞,這名字不好嗎?」
我默默摸了一把肚子,語重心長地說:「如果這是雙胎呢。」
尉遲瀾大喜:「那我得準備兩個名字。」
「不用了。」
我微笑,「我起好了,另一個,叫喬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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