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關上了窗戶。
8
最後,我還是下了樓。
因為我發現,我家狗子丟了。
「毛毛...
我撐傘下樓,邊走邊喊。
卻被秦思榆攔了下來,「毛毛在我那裡。」
她死死咬著唇,帶了哭腔,「你和我聊聊,我就把狗給你送回來。」
XX的。
我深吸一口氣,撐著傘看她,「說。」
秦思榆哭著說了好多,諸如她的迫不得已,諸如她答應結婚隻是權宜之計,隻是為了穩住在親生父母家裡的地位,和對方也隻是形式上的商業聯姻。
沒和我說,是怕我沒辦法接受。
諸如此類,她哭著說了一堆,然後求我原諒。
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她竟還想著和好。
可實際上——
我根本沒有心思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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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腦子都是.…她哥。
今天中午的事,對我來說實在是過於震撼,甚至足以顛覆我的三觀。
我到現在都緩不過神來。
耳邊,秦思榆仍在絮叨,我一時沒忍住,問道:「你那個親哥哥,叫什麼?」
秦思榆愣了下,卻還是回應了我:
「秦郅。」
秦郅..
我在心裡悄悄念了下這個名字。
真難聽。
這個禍害。
「你打聽他做什麼?」
秦思榆紅著眼問我,有些疑惑,又帶了點探究。
「沒事」,我摸了摸鼻尖,這是我心虛時的表現,「隨口問問。」
秦思榆顯然是不信的,卻也沒再追問。
「江翊,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不信我嗎?」
「他有信你的必要嗎?」
和著淅淅瀝瀝的雨聲,身後響起一道男聲。
我身子僵住。
狗日的,這聲音……我死都不會忘。
果然,秦思榆看著我背後,語氣疑惑,「哥?」
回頭看。
那人換了深色休闲裝,眉眼清冷,竟還比我高了幾釐米。
看見那張臉,我他媽就屁股疼。
他走到我身旁,問,「叫什麼?」
我怔怔回答:「江翊。」
「嗯。」
他應了聲,而後將手隨意搭在了我肩上,看向秦思榆。「江翊,你嫂子。」
9
我:??
不是,他多冒昧啊。
我連忙反駁,「最多是姐夫,怎麼就成嫂子了?」一偏頭,卻見秦郅這貨勾了勾唇,笑得很是暖昧。
秦思榆看著秦郅搭在我肩上的手,愣了兩秒,原本悲愴的神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從何而來的委屈與震怒。
她抬手朝我扇過來,語氣委屈得要命:
「江翊,你混蛋!」
不過這一巴掌沒扇到我。
被秦郅給攔了下來。
他甩開秦思榆的手,語氣淡漠:
「既然答應了結婚,就老老實實做你的許家夫人,再來糾纏——」
後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但威脅的意味很濃。
秦思榆瞬間哭出了聲。
她冷眼看我,「江翊,虧我還覺著對不起你,原來你早就勾搭上我哥了。為了錢,你還真是不擇手段,男女通吃啊。」
「真惡心!」
說完,她將雨傘一扔,轉身跑了。
我氣得想罵娘。
這女人,還真會倒打一耙。
我要是見錢眼開的人,當初就不會四處兼職養了她四年。
現在倒好,她一轉身佔據了道德制高點,倒是反過來指責我劈腿出櫃對不起她。
她他媽可以擺脫心理負擔,心安理得地去做她的許太太了。
而且。
狗還沒還我呢!
心裡一團亂,我揉了下頭發,轉身上樓。
身後卻響起腳步聲。
我轉身看他,「有事?」
「嗯。」
「你說。」
他卻不急不緩,反倒掏出根煙,「上樓再說。」
這人軟硬不吃,硬是跟著我上了樓。
開門,進屋。
我本想甩開他飛快關門,可這人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攔住。
門險些夾了他的手,嚇得我趕緊松開。
秦郅就這樣擠了進來。
換了鞋,秦郅掃視一圈,似乎不太滿意。
「太小了。」
「什麼?」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低頭看了眼,身上褲子穿的好好的。
再抬頭,卻聽見秦郅聲音裡帶著笑,「我是說,房子太小了。」
「給你換套房吧。」
「不需要,我….」
「市中心獨棟,五百平。」
「寫你名字。」
我說不出話了。
他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後倚,靜靜打量我,「今天的事,抱歉。」
「婚禮上,有人在我酒水裡動了手腳,你去時,我正忍得難受。」
「你主動送上門,所以,沒忍住。」
他語氣平和,竟是在和我解釋。
我怔怔聽著,在酒水裡動手腳?
再一想到我們走時濃妝豔抹悄悄摸進他房間的女生,一切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原來是有人不擇手段想上位,結果我陰差陽錯送上門。
這潑天的富貴竟也輪到我了?
屁股有點疼,我也順勢坐在了沙發上。
秦郅偏頭看我,「想好了?」
「啊?」
我點了根煙,「想……想啥?」
「跟著我,一個月二十萬。」
我被煙嗆了下,直咳。
冒昧,太冒昧了。
可一個月二十萬真的很誘人,我拒絕他時,結巴得厲害,「不....不行,我...不喜歡男人。」
雖然,我很喜歡他的錢。
但我還是把秦郅趕出了家門。
這人也不惱,反倒是出門時還搶了我手裡抽到一半的煙,並順手塞給我一張名片,「想通了,隨時打給我。」
10
秦郅走後,我洗了個冷水澡,睡覺。
做了一夜的夢。
夢了一夜的秦郅。
這夢做的,真他媽的屁股疼。
早起上班,等人行道的紅綠燈時,看著周圍成群的僵屍臉,我不由得感慨當代打工人的精神狀態——
下班時:這些小車車五顏六色的真可愛。
上班時:來來來都撞死我。
好不容易捱到公司,剛坐下,便有好事者拿著手機找了過來。
「哥們,真心疼你啊。」
我:「?」
同事方磊把手機遞到我面前,裡面播放著的,正是昨天婚禮上我起身說話,然後被保安拖出去暴打的一幕。
他拍了拍我的肩,嘆,「唉,你說咱們當男人的,多憋屈啊,女朋友跟人跑了,婚禮上自己還得被揍個半死。」
嘴裡說著替我憋屈,可語氣卻是陰陽怪氣。
見我沒說話,他又招呼旁邊同事來看,
「趕緊,看看咱們江哥昨天有多剛,這才是綠帽屆的榜樣。」
說著。
他彎身看我嘴角的淤青,「咋回事,江哥,平時不是挺剛的嗎?怎麼還挨揍了呢?」
話音剛落,我一拳砸了過去。
「唔..」
這貨捂著臉砸倒在桌上,碰倒一堆雜物。
乒乓作響。
「你他媽…..!」
他罵了聲,我又一拳砸了過去。
這兩天就氣不順,他還非要自己往槍口撞。
我從來不打女人。
幸好他這個嘴碎的老爺們主動撞了過來讓我發泄。
他按著桌子起不來身,嘴裡卻仍在罵著,我拽起他衣領還要再打,同事們便跑來拉架。
有人在我耳邊低聲勸著,「行了,別衝動,他舅是經理,你忘了?」
我當然沒忘。
但這會正在氣頭上,控制不住。
再說。
老子現在有退路了,如果被炒魷魚了,我就要回去接手一月二十萬的保姆工作了。
11
方磊和他舅一樣,嘴碎又沒什麼氣量。
不到兩小時,經理就找了過來。
隨便尋了個借口,說我方案做的不好,當著全辦公室的面把我罵得跟孫子似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謂方案隻是個由頭,人家就是在替他外甥出氣。
深吸一口氣,我忍。
但他罵我媽。
我蹭地火氣,一拍桌站起來,手指著他,「你再罵一句?」
經理冷笑,「我說,你媽是不是跟人睡覺睡多了,才生下你這麼個廢物。怎麼了?」
他還真重復了一遍。
我順手摸起桌上的水杯,朝他重重砸了過去。
被這孫子躲開了。
但他顯然嚇得不輕,「你他媽有病啊?」
「對。」
我朝他走去,「有病,所以打你不犯法。」
經理朝後退著,「你信不信我開除你!」
說著,他冷聲道:「你被開除了,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去財務領了工資滾蛋!」
我笑的更開心了。
「既然已經開除了,那走,先解決一下個人恩怨。」
拉著經理朝樓梯間走時,忽然有人過來通知,說公司的新老板來了。
新老板?
經理愣了下,連忙掙開我,轉身給大家解釋,公司被人收購了,新老板就是我們以後的新BOSS,大家要好好表現。
正說著。
人已經進來了。
人還未到,聲便先至,「你被開除了。」
...怎麼是他?
一聽他的聲音,我就菊花一緊。
經理愣了下,然後堆著笑應聲,「是的老板,這小子不懂規矩,我已經把他開……」
「我是說你。」
秦郅走過來,冷眼看著經理,言簡意赅,「收拾東西,滾。」
局面忽然反轉。
我怔怔看著秦郅的側臉。
不得不承認……被人罩著的感覺,還他媽挺爽的。
我被秦郅叫進了辦公室。
他坐在沙發上,抬眼看我,「被人欺負了?」
「沒有。」
我皺眉,「反正都要被開了,我揍死那孫子。」
秦郅忽而笑了。
「這麼個破公司,還想開除你。」
「這還不算被欺負?」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過來。」
我有點猶豫。
不過去吧,人家剛替我撐了腰,過去吧.
又覺著自己好像是個被B養的小情人。
咬咬牙,過去坐下。
中間還隔了半人寬的距離。
秦郅再開口,「過來些。」
我又朝他那邊挪了挪。
剛坐穩,便被他按倒在沙發上,我以為他要強吻我,趕緊捂住了嘴。
可實際上,人家根本沒那心思。
他隻是撐著沙發看我,問,「在躲我?」
「沒。」
「怕我?」
「不會。」
手指插入發絲,他的手輕輕摩挲。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辦公室裡,也拉著窗簾。
這人似乎很喜歡這種昏暗的環境。
對視了兩眼,他又問,「考慮好了沒?」
「沒..」
「你想好」,秦郅嗓音啞了幾分,「我現在可是你老板。」
心一急,我猛地撒開手,「你威脅我?」
秦郅卻不答話。
辦公室裡很暗,他低頭看我,沒說話,喉結卻悄然滾動。
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