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槳開船,又是得意顯擺道,「不過,我還能等到她。」
「那侄媳婦兒坐船能打折嗎?」我隔著忘川水沖他喊道。
他也回喊道,「你不怕被阿夜打骨折,我就給你打折!」
嘚,官方認定了,塑膠叔侄情。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輪回道的凡人可以和神仙相愛嗎?如果相愛了會怎麼樣。
如果註定是錯誤,是不是就不應該開始?
17
我遠遠就看到敖夜在家門口等我,看到我之後,他跑過來把我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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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還有些嗔怪道,「你去哪裡了?知道我多擔心你嗎?」
還沒等我回話,他便是火急火燎地拽我進了屋,遞給我一件紅衣裳。
「你怎麼突然給我買了件紅衣裳?」
他笑笑,「當豔鬼那件紅裙子的時候,我看到你捨不得了。」
那當然,哪有女孩子不喜歡紅裙子的。
他攛掇我試試,我也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還挺合適。
他卻是看著我怔了神,臉上暈起緋紅,又是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給 自己做了件紅衣裳。」
啊哈?哪有男孩子穿紅衣裳的?
他卻是痞氣笑道,「成親的時候可以穿啊。」
成親?成哪門子親?
「當然是我們成親了。」
他突然單膝跪地,「蕭蕭,你嫁給我吧。」
可是我已經嫁給你了啊。
「不是王福貴,是我敖夜要娶你。」
他又是拿出一片龍鱗,仰著頭對我道,「我們龍族都是拿鱗片做信物的,如果你 願 意 . . . . 」
「我不願意。」我淡淡幾個字打斷了他。
「為什麼?」他又是蹙起眉頭不解問道。
我對他明令禁止道,「沒有為什麼,你不許娶我,不許喜歡我。」
「可是我已經喜歡上你了,」他起身徑直把龍鱗塞到了我手裏,「蕭蕭,嫁給我 吧,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不好。」我當著他的面把龍鱗扔在了地上,他的臉霎時變得很陰沉。
「我不喜歡你,我們也不合適,姻緣結解了之後,你回你的東海,我去我的往生。
我跟他說得清楚明白,可他卻是賭氣般同我道,「還有八十年呢,小爺就跟你慢 慢耗,你以後肯定得嫁給我!」
從那天以後,他便似個八爪魚般黏著我,張口蕭蕭,閉口娘子。
你知道我會動搖的,你知道的,對不對?
我偷偷渡船到鬼市去問百曉生。
我問他,凡人可以和神仙相愛嗎?如果相愛了會有什麼後果?
他卻言簡意賅地回了我十六個字,「一方天地,一重法則,逾矩越界,必遭天譴。
天譴?我不要他遭天譴。
我又是去地府找白無常,所幸他這次沒再敷衍我。
他說,早日往生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隻能託生到塞外的蠻夷之地,而且命格 也不明晰。
可以,隻要能去往生,託生成牛羊都可以。
「若你願意,明天便有往生的名額。」
明天?這麼快?
「好,明日便明日。」
18
回到家,敖夜又是狗腿般纏了上來。
我問他,「還有龍鱗嗎?」
他不明所以地怔了一會,而後又是試探出口,「什麼意思?」
「不願給就算了。」我佯裝地生氣地撇開他。
「你答應嫁給我了?」他狂喜地笑著。
我默認著沒說話。
他又笑著擼起袖子顯出鱗片,「喜歡哪片?隨便拔。」
他怕我反悔,說著擇日不如撞日,當日就拉著我拜了堂。
是夜,他抱著我躺在床上。
「你睡了嗎?」我問他。
「高興得睡不著。」
「那……你教我生孩子吧。」
他一個激靈撐起身,難以置信地問我,「你說什麼?」
「沒聽清算了。」
還沒等我撇開他,他鋪天蓋地的吻便落了下來。
我其實很好奇,脫了衣服到底要做些什麼,才能生孩子。
可他卻是不住地親我,從脖頸一路向下。
這樣親親是不是就算成夫妻了?
可回答我的,隻是他越來越粗重的喘息,我莫名覺得有些害怕,隨之的是突如其 來的撕裂疼痛。
「好了...沒?」我不住哭著問他,身下也忍不住絞了一下。
而後他低吟一聲,我便覺得有股熱流湧了進來。
他突然黑了臉,對我吼了句,「沒好!」
沒好就沒好,兇什麼。
他氣兇兇把我翻來覆去滾了好幾面,又是折騰了許久。
最後他如獲珍寶般抱著我,在我耳畔呵氣成蘭,「蕭蕭,我好開心,我們現在是
真夫妻了。」
19
第二日晨起,我忍著酸痛下了床,可他還睡著。
我又是學著他,用唇在他的鬢髮間壓了壓,他哼唧了兩聲又是蒙頭大睡。
他喜歡賴床,且得睡呢。
等他醒來,這世間就沒有蕭蕭了。
我其實很想陪他過完剩下的八十年,可我更怕這八十年誤了他千萬年。
我怕他會像阿渡一樣,一世世地追著我,他有永恆的生命和記憶,可我沒有。
我會老,會死,會往生,會一遍遍忘記他。
我不要太陽為我墜落,我要他永遠熾熱地高懸在天上。
我隨白無常辦完了一通手續,最後來到了奈何橋邊。
我捧著孟婆湯正是要喝,卻看見敖夜衣衫不整地趕來,高聲制止,「你給我放 下!」
他飛奔過來,卻被一大群維持秩序的鬼兵架住,最後他隻能一邊掙脫,一邊放狠
話。
「蕭蕭,你要是敢喝,我就回去把你爹的腿打斷!」
喝了湯,我都要換爹了,誰怕你威脅。
我又是把碗抬得高了些,他更驚惶了,「別!」
「我以後不熬夜賴床了,我早睡早起,你別喝!」
「隻要你不喝,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哪裡不好,我都可以改!求你別喝!」
你一身臭毛病,改得過來嗎?
我端起孟婆湯一飲而盡,而後頭也沒回的跨上了奈何橋。
快走到橋盡頭的時候,我還聽到身後有人叫「蕭蕭」。
蕭蕭,是誰?
為什麼聽到他叫這個名字,我會這麼難過。
但不管了,再走幾步迎接我的便是新生。
跨出奈何橋的最後一步,紅線……斷了。
20
我叫蕭 ·璃瑩殤 ·安潔莉娜 ·櫻雪羽晗靈 ·蕭,是波斯國的小公主。
我出生的時候嘴裏含著片龍鱗,更是給久旱的塞外帶來了三日甘霖,他們都說我 是天命的聖女。
臣民們擁戴我,父王寵愛我,整個西域就沒有我要不來的東西。
這日,我在茶馬古道撿到一個昏迷的中原人。
王兄總跟我說,中原人長的都很醜,不過看在這個中原人沒醜到我的面子上,我 就把他救回去吧。
沒想到他醒來之後,竟然要以身相許入螯到我們波斯。
配鑰匙嗎?你配幾把?
我把彎刀抵在他脖子上,「說!是不是中原人派來的奸細!」
「冤枉啊!」他舉起雙手投降示弱。
「那你來西域做什麼?!」我又把刀抵得近了些。 他說,他千裡迢迢是來尋妻的。
呦呵,還挺癡情。
他歎氣哀怨地講起了從前。
「她先是用我父母迫我娶了她,而後又害我傾家蕩產。」
「她對我百般引誘,我抵死不從,最後她強要了我的清白又棄我而去。」
「太過分了!」我拍桌而起,「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壞心眼兒的女孩!」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我氣憤填膺地對他說,「找到她,三刀六洞, 哦不,千刀萬剮!」
「你要是下不去手,本公主幫你!」
他竊竊地憋笑,笑什麼,我這是在幫你討回公道誒!
他又是不住笑著點頭,「對!她心眼兒最壞了!就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你罵她,看我幹嘛,中原人真奇怪。
他說他叫王福貴,這名字真奇怪,又短又難聽。
不過他給我起的漢名——蕭蕭,還挺好聽的。
21
本公主雖然正義感爆棚,不過也還不算傻,還是得先排查排查他是不是奸細。 排查第一步就是沒收他的行李,——查看。
沒想到,他這行李還挺沉,這裏面是放了錘子嗎?
結果打開一看,全是海中珍寶,他這是捅了海產窩了?
我拿出一個珊瑚鐲子,問他,「這是做什麼的?」
「我姐補給我娘婦兒的禮物。」
「那這個珍珠項鏈呢?」
「我大哥給我媳婦兒的禮物。」
「這個珠貝簪子呢?」
「我二哥給的。」
「那這顆藍寶石呢?」
「我四哥給的。」
等等,怎麼就四哥了?三哥呢?
「你三哥就沒給你媳婦兒禮物?」
他矯情地哀傷了一下,「我三哥,在我出生前,就被小鬼子殘忍地殺害了,我恨 小鬼子。」
啥是小鬼子?
「就一個小屁孩兒。」
那一包袱的珍寶,都是他七大姑八大姨送來讓他挽留娘婦兒的。
那麼壞的女人還讓他追回來,這不把福貴兒往火坑裏推呢嗎?
他委屈巴巴地瞧著我,「他們說人追不回來,就不讓我回家了。」
本公主最講道理了,你把這堆珍寶送給我,我就收留你做個小奴隸。
收留嘛,平時給他點飯渣兒就行。
賺了,賺了。
他卻是不服,「這麼多珍寶當聘禮都夠了,你就隻讓我做個小奴隸?」
同意就留下,不同意留下珍寶,你人可以走了,你看本公主多講道理。
「成交。」
這不就行了。
「誒,這是什麼,也是給你媳婦兒的?」
我在包袱裏又發現了一支七彩的帛花,還挺好看的。
「這是帛花頭飾,好看吧。」
我讓他幫我戴個頭飾,結果他在我頭上鑽木取火,沒被他戳死,真是我命大。
戴完他又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又是說,「西域的姑娘都像你一樣好看嗎?」
中原的男子都像你一樣油嘴滑舌嗎?
我問他,「「臭不要臉」,用中原話怎麼說?」
「愛老虎油。」
我學舌,「愛腦~股~牛。」
他又是嫌棄我笨,「是,愛老虎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