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瑜沉默,有些說不出話。
正確的做法,她此刻該立即應下來,答應跟他的離婚,好聚好散,她帶著孫婉到深城過日子。
大仇即將得報,她馬上可以獲得絕對的自由。
趙孟殊抬手捧住她下颌,輕輕吻住她的唇,“熙熙,我給一你晚上的思考時間,如果第二天早上還沒有答復我,我就當你也不在乎這件事。”
他翻身將她壓在沙發上,唇齒相依。
聲音從細微喘息中透出來,傅清瑜仰眸望他清雋的臉,“老公,我道德底線沒有那麼高,有沒有血緣關系我也不在乎。”
趙孟殊陡然按住她肩膀,雙眸緊緊鎖住她,“那在樓上?”
傅清瑜輕輕道:“我在演戲逗你。”
關心則亂,即使冷靜審慎如趙孟殊,也沒看破她在樓上錯漏百出的戲碼。
趙孟殊平緩舒口氣,他俯身在她耳朵上親了親,心平氣和道:“那就去驗一驗,給舅舅一個交代,讓他以後不要再糾纏母親。”
他理智回歸,凝目望她,“太太剛剛不止在樓上演戲,在樓下也在演戲。”他輕輕捏住她下颌,深深看她,“猶豫的那幾分鍾,是不是在思考離婚之後跟誰遠走高飛?”
傅清瑜慶幸自己沒有選擇將計就計。
以趙孟殊的聰明,根本不會被這件事蒙蔽很久,要是順利離婚,結果被清醒過來他追過來算總賬才慘烈呢。
“但我最終選擇你。”傅清瑜撐起身體,雙眸真摯,“這足以證明我對你情深義重。”
趙孟殊輕笑,掐住她下颌重新吻上去,“太太,你對我的愛最多隻有三分,但這也足夠了。”
他們很少在沙發上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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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之後,剛剛披在肩頭的披帛已經隨意揉皺扔在長絨地毯上,傅清瑜穿著皺巴巴的睡裙,下颌抵在膝蓋,看夏嵐剛剛發送過來的消息。
趙昀和去了國外,老宅一直風平浪靜,夏嵐已經很久沒有聯系她了。
現在,她給她發,[太太,陸望秋跟桑榆聯系密切。]
下附幾張陸望秋出入桑榆病房的照片。
趙孟殊去了隔壁休闲室接水,當他捧著一杯溫水回來時,傅清瑜已經曲腿坐好,姿態端雅,手機也收起來,息屏放在裙擺下。
睡裙很長,長長的墨綠色裙擺遮掩住痕跡遍布的長腿,但無法遮掩住女人如玉白皙的一雙玉足,若隱若現。
傅清瑜的腳很漂亮,纖細精致,腳趾沒有上色,但因保養得宜,透著玉石般粉潤質感。
她一直將自己的身體當成取悅趙孟殊的工具,從來不放松一絲一毫的保養,從頭發絲精致到腳指甲。
見趙孟殊朝她看過來,傅清瑜輕輕收腳,漂亮的腳面收回裙擺,仰起眼睛,“水。”
趙孟殊姿態挺立,右手懶散端著一杯溫水,聞言,沒有直接遞給她,而是坐在她身邊,慢慢喂給她。
他目光深幽,如有實質。
傅清瑜呼吸放得輕緩,喝水得動作都變得小心翼翼。
“太太準備什麼時候補蜜月?”
傅清瑜眸光微頓,“休年假的時候,我隻有那個時候才有空。”
趙孟殊吻了吻她額頭,將水杯放在茶幾上,伸臂將她攬在懷裡。
傅清瑜以為他有話要交代她,剛剛抬起眼睛,他的吻便落下來,堵住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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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山集團年底董事會召開時,天降大雪。
尹錚撐著一把黑色商務傘,身材高大挺拔,下車後,淡淡朝車窗內掃一眼,“不跟我一起出席?”
車窗半落,露出一張瓊姿玉貌的昳麗面孔。
傅清瑜含笑,柔聲道:“祝你凱旋,我在這裡等你。”
她沒興趣在除監獄之外的其他地方看到傅冕。
走近會議室,大部分的人已經到了,尹錚掃一眼四周,掠過傅冕,直接坐在主座。
集團公告早就下發到恆山集團每位員工的郵箱,董事會的董事們早就知道他身份是誰。
——X集團CEO,恆山集團最大股東,也是現在即將被推選為恆山集團董事長的男人。
傅冕眸光震顫,似乎已經認出他是誰。
尹錚勾了勾唇,長指輕點會議桌,朗聲,“會議開始。”
董事會結果顯而易見,X集團佔有恆山集團三分之一的股份,又跟京頤資本聯合持股,尹錚意見可以壓到董事會上其他所有人。
包括前任董事長傅冕。
會議結束後,尹錚正式成為恆山集團董事長,他長腿抬起,一個走出會議室,步履匆匆。
有人背後叫住他,“小錚!”
嗓音熟悉,語調更熟悉,尹錚頓住腳步,回過頭。
傅冕眼含淚光看著他,一副委屈的悲情模樣,“小錚,你做這些就是為了報復我嗎?”
還不錯,還記得他當年背叛尹家把尹家公司搞破產的事。
尹錚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傅總,人在做天在看,你得罪得可不隻我一個人,她還好端端活著呢,活得還很好,就看著你一點一點下地獄。”
傅冕眼神閃爍,剛剛偽裝出的淚意瞬間消退,他直勾勾看著尹錚,“你是說熙熙?”
尹錚勾了勾唇,剩下的不再多說,抬步離開。
傅冕臉色陰沉下來,拿出手機打電話,“查一查X集團背後除了尹錚外的控股人。”
走出恆山大廈,那輛銀頂邁巴赫依舊安靜停在街口,車型優雅漂亮,素雪落滿車身,街口無人,透出一絲帶著涼意的孤寂。
見他過來,車門徐徐打開,暖融融的熱意湧進來。
尹錚抬步上車,傅清瑜抬起眼睛,伸手從身邊拿出一捧綠白擁簇的清雅花束,散發著幽幽冷香。
“送你的凱旋禮物。”
尹錚收過花,勾唇笑了笑,坐在她身邊,“聽說你在偷偷賣X集團的股票?”
傅清瑜偏頭柔和道:“年後,我會賣掉手中所有的股份。”
尹錚臉色嚴肅,“公司還沒上市,現在不是變現的好時候。”
傅清瑜:“我會留一部分股份給你,看你坐穩董事長位置之後,我再離開。”
尹錚還想問什麼,傅清瑜沉靜而柔和望向他,對著他輕輕搖頭,“我當然有自己的理由,不必再問,在離開前,我會安排好一切。”
晚上,尹錚跟趙孟殊一起吃飯,主要目的是遞交股權轉讓協議。
他本來是想為難趙孟殊一番,但被傅清瑜要離開的事情幹擾了心神,最後,他隻是將協議和聘任書奉上,起身恭敬跟他握手,“歡迎趙先生成為X集團股東兼獨立董事。”
趙孟殊勾唇笑了笑,慢慢飲下杯中酒,“合作共贏。”
尹錚先一步離開包廂。
用餐地點定在會所包廂,環境清幽雅致,幽靜室內鋪著靜雅棕大理石,兩側牆壁撒著璀璨生光的金粉,水晶琉璃吊燈沉靜映著紙醉金迷會所發生的混亂而荒唐的一切。
趙孟殊想起身離開,頭腦略微發沉,修長骨節分明長指扶住桌面,他眼神冷沉看向隨身助理,聲音凜冽,“酒水有問題。”
助理眼神漂移,“趙董,我扶您回家。”
今天總助請假,是一位新人助理頂上。
她不怎麼懂分寸,下意識便伸手想扶住他。
趙孟殊蹙眉,不想讓任何人碰他,他冷聲,“出去!”
助理愣愣站定,在趙孟殊沒有真正動怒之前,匆匆離開,裙擺蕩成凌亂的花。
室內終於寂靜下來,與寂靜冷清氣氛不同的是身體的躁動,修長白皙的手指扯開領帶,趙孟殊揉著額心,給傅清瑜打電話。
鈴聲響了幾分鍾,一直沒人接通。
他看過她的行程表,這個時間,她沒有公務在身。
藥性發作漸漸泯滅掉他的耐性,在他再一次撥傅清瑜電話之前,包廂門從外面輕輕打開,一位熟悉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眼前。
趙孟殊微微眯了眯雙眸。
她穿著一襲深色長裙,妝容素淨,配上與她幾分像的眉眼,抿唇望過來的模樣確實像極了他此刻心心念念的人。
隻是一出聲,便前功盡棄。
“孟殊哥哥,讓我幫你,好嗎?”她踩著高跟,搖搖晃晃走過來,小心注意著不踩到過長的裙擺。
她俯下身,學著陸望秋教導她的模樣,屈膝半跪在趙孟殊膝前,仰起尖翹下巴,楚楚深情仰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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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辦裡,傅清瑜平靜批閱文件。
在不遠處休闲區裡,陸望秋慢條斯理品著一壺生普。
忽然,傅清瑜手機鈴聲響起,在寂靜空曠的總裁辦顯得尤為明顯刺耳。
陸望秋立即起身。
傅清瑜平靜望著不斷閃爍的屏幕,並沒有接。
陸望秋唇角笑意加深,“熙熙,你如果幫了他,我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
他為了算計趙孟殊,已經做了許久的準備。
做了多年的總裁特助,他跟趙孟殊現任特助有著不錯的交情,輕而易舉讓現任特助告病在家,今天陪趙孟殊出席的是一個毛手毛腳的新人,而且她深深愛慕著趙孟殊。
她不夠謹慎,所以沒有察覺包廂裡的酒還有加湿器裡的香氣都出現問題,更沒有察覺,包廂裡放著一枚針孔攝像頭,一旦趙孟殊做出任何背叛婚姻舉動,傅清瑜便可以名正言順提出離婚,不損傷半分羽翼。
“一個女助理可不夠,他不會跟下屬發生關系,而且,會所有完整的緊急醫療救助系統,醫生一過來,解了藥性,你做得一切還是前功盡棄。”
“我還有後手。”
傅清瑜平靜抬眸,道:“是桑榆。”
“嗯。”陸望秋微笑道:“她跟你長得像,我讓她扮成你平日的模樣,學著你平日的言行舉止,趙孟殊不會不動搖的。”
四年前,陸望秋也是這麼手把手教傅清瑜模仿桑榆的。